“生于茲長于茲，當保一方水土。”
“即便不會一直留在這裏長久守護，但我不能放任不管，如果真有哪個縣領導是變異能力者，會毀了全縣的。”
“我雖然不是熱血英雄，但該做的，肯定會做。”
高遠在自己的家，對着爺爺奶奶的遺照這麽說着，其實是對爺爺說的，他奶奶走得早，沒什麽記憶。
他将遺照摘下，又從抽屜中取出相冊，翻着上面一張張黑白的、彩色的照片，有爺爺奶奶的，有爸爸媽媽的，更多的則是他自己的，記載着點點滴滴過去。
他輕輕合上，又拿了其他有紀念意義的物品，一并收入壺中世界，迅速離開村子。
踏出村子的那一刻，他回頭眺望隻能隐約看到一個牆角的自家，下次回來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或許永遠回不來，或許會帶着老婆孩子回來，但肯定要很久。
“首先，我得找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打聽縣城的情況，尤其是最近幾天縣領導的異動。”
方叔是可以信任的，但方叔身邊的其他人或許會多嘴，而且方叔層次不高，雖然女兒在上元市平步青雲，方叔本人隻是個普通農民，對縣裏上層的信息知之甚少。
高遠打開手機，在通訊錄中不斷翻查，很快有了兩個目标。
一個是高中班主任沈老師，沈老師是難得的好老師，德高望重，現在是縣中副校長。
一個是高中同學老鄭，算是鐵哥們，老鄭在縣政府辦工作，消息靈通。
高遠的手指已經按了上去，又松開了，不能直接打電話，他信任沈老師和老鄭，但如果沈老師和老鄭變異了呢？如果成了變異能力者呢？主神引發的變異，是直接摧毀人心，逆轉立場，憎恨人類，原本的感情不複存在。
即便是胡老大之子，在高遠想來，也是爲了利用父子關系隐藏自身才回到胡老大身邊的，否則一個五歲小兒獨自行動，别人一看就會懷疑。
“找個沒人的房子睡一覺，養精蓄銳，晚上直接去他們家打探消息。”
現在到處有沒人的房子，高遠找了一間，看床鋪幹淨，直接睡了，但他很快就被打擾。
手機震動起來，是李欣妍。
“阿遠不好了……”
“我很好。”
“啊，抱歉抱歉，是我不好了。”
“怎麽了？别急，慢慢說。”
“我下午出去收集物資……跟你說過的啦，現在上元市封了所有的超市、商店，正在不斷組織志願者搬走物資，所以收集物資越來越難了，隻能去找那些小雜貨店。”
和梅山市一樣，上元市也進入了全面軍事管制，晚上宵禁，沒有通行證不得上街，不過白天還好，官方也允許各個集中管理區的避難市民回自家拿一些東西，所以李欣妍白天是可以出門的。
“我這次去的比較遠，一直到了清風山，記得山上有幾家小賣部的，就上去了，結果正好碰到一群軍人在追殺一個變異能力者！”
“我按你說的，見到軍警立刻就躲，可沒想到那邊還有兩個變異能力者，之前那個變異能力者是把那群軍人引入埋伏的。軍人中也有三個能力者，但變異能力者中有一個的能力太強了，徹底壓制了軍人。”
高遠不用聽完就知道，李欣妍出手了，被軍人看到了。
果然……
“當時一下子死了兩個軍人，我不能見死不救，就沖上去了，偷襲得手，一下子殺了那個最強的，又緊接着幹掉一個，軍人幹掉了另一個。”
“我殺了兩個就走，一路狂奔，軍人在後面不斷喊話，但被我甩掉了，好在他們沒向我開槍。”
高遠嗯了一聲，隻是不配合，是躲避而非對抗，更有救命之恩，當然不會開槍。何況李欣妍戰力強大，軍方隻會上門招攬。
“怎麽辦啊，阿遠，雖然我逃開了，但街道上到處攝像頭，肯定能查到我家裏，要是晚上有人來敲門怎麽辦？”
高遠笑道：“晚上不準放男人進門，除非是我。”
“阿遠！”
“好吧，不開玩笑，不要低估官方的效率，現在，嗯，現在下午四點，不用等到晚上，估計很快就會找上門了。”
“那怎麽辦啊？”
“被找上就沒辦法了，畢竟還有伯母在，你不可能舍了伯母一個人離開的。”高遠寬慰道，“沒事的，接受軍方征召吧，這本來就在我預料之中。”
除非一直躲着，但一直躲着，就少了戰鬥和進化的機會，而在當今城市之中，到處攝像頭，一旦冒頭出手，必然會被發現。
“欣妍，不用擔心，我會回上元的，會回到你身邊一起面對未來的。”
高遠自己也有被征召的覺悟，在梅山他是靠阮玲珑，之前還有靠面具，但這種小手段都隻能瞞過一次兩次，不可能永遠瞞得住。
就拿阮玲珑來說，一次出現在他身邊是巧合，如果一再出現在他身邊，不管是做女奧特曼還是女機器貓、女蜘蛛人，都會被比對出身材數據，最終懷疑到他身上。
加入軍隊并非是終結，隻是開始，并非永遠，隻是暫時。
在高遠的猜想中，變異者隻是末世第一波，隻能算開胃小菜，第二波或許很快就會到來，比第一波更兇猛、更危險，然後會有第三波、第四波……直至徹底摧毀人類的秩序，迫使人類走上最血腥、最殘酷的進化之路，成長出讓主神滿意的輪回者。
在秩序徹底崩潰之前，暫時栖身于軍隊中，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更快的成長，遊兵散勇是成不了氣候的。
李欣妍嗯了一聲：“那等他們上門，我就接受，我會努力跟他們談一些好條件。”
高遠一口否定：“别，談條件的事不适合你來做，你幹脆無條件加入，或者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保障伯母的待遇。其他條件，等我回來後，我來談，我斤斤計較，你無私奉獻，形成搭配。”
“嘻嘻，都聽你的。阿遠，聽起來你像個奸猾小人。”
“好啊，敢诋毀我，等我回來家法伺候。”
“家法是什麽啊？”
“當然是打屁股。”
“反對家暴！”
“反對無效。”
“不行不行，家法得咱們商量着來，你單方面制定的不作數。啊，對了，阿遠你已經到家了吧，你爸媽……”
高遠頓時沉默下去。
對面等了很久，低聲道：“阿遠，你還有我。”
“嗯……”
挂斷手機，高遠默然良久，盯着左手背主神印記，漸漸調整心情，化悲痛爲憤怒。
“主神……這種該死的東西竟然稱神，分明是魔鬼，藍色漩渦開啓的不是我們人類進化之門，是地獄之門。”
“總有一天，千刀萬剮。”
他閉上眼睛，漸漸睡去，到傍晚六點半時，手機再次震動，他迅速睜開雙眼，上面顯示的是個陌生号碼。
“高遠……哥哥。”
是方心蘭，略有些生疏，但一聽就湧起熟悉感覺的聲音。
高遠有些奇怪，之前方叔要了他的号碼，也給了他方心蘭的号碼，添加了聯系人，可現在爲何是個陌生号碼？
“哈，都大人了，再哥哥妹妹的叫起來挺别扭的。”
“是啊，有點别扭，但也有點懷念啊，高遠哥哥，高遠哥，少掉一個哥順暢些，我聽爸爸說了，你會回上元。”
“嗯，不出意外的話，三天之内回來，不，現在路上變異者和喪屍越來越少了，會更快，兩天。”
“高遠哥，那我就直說了，我現在處境艱難，需要你的保護。”
“沒問題。”
高遠一口答應下來，兩人這幾年的疏遠，并非方心蘭單方面的，也有他宅了很長時間後莫名其妙形成的信心缺失，雖然養家糊口沒問題，但總覺得配不上青雲直上、光芒萬丈的方心蘭，自己退縮了。
現在末世降臨，退無可退，隻能迎難而上，也讓高遠重新激發了鬥志和雄心，在心理上走出小小的方寸之地，積極向外擴張。
手機中傳來方心蘭的笑聲，高遠可以感覺到她發自内心的歡喜。
“高遠哥你果然還是哥哥呢，太好了，我感覺壓力頓時去了大半。”
“說說吧，有什麽麻煩？”
“被個老東西盯上了……”
美女是非多，方心蘭以前跟的是個強勢女領導，不怕什麽是非，現在領導變異了，立刻沒了保護傘。
現在的環境下，軍方、警方等強力部門地位急速上升，普通公務員地位大跌，也就高層領導還能抓住“黨指揮槍”的原則，仍然占據重要位置，但中層領導、基層領導，基本上都失去了權勢。
方心蘭原本是前途無量的副處級，可現在副處級算個屁，更何況是個失去靠山的秘書，現在在上元市指揮中心成了一個跑腿的。
“跑腿我不怕，粗活髒活累活我都能幹，小時候又不是沒幹過，可那個該死的老東西……唉，那個老東西有多惡心我就不跟你提了，總之我拒絕了他，立刻遭到了打擊報複，把我調到一些危險的工作上去，等着我屈服，呸！”
高遠心中湧起憤怒，哼了一聲：“這件事情交給我了，你放心，我有足夠的能力，把他秘密處理掉。”
“高遠哥，這個可不能沖動。還有，如果說起這方面的事，不要打我爸給你的那個号碼，我現在這個手機是路上随便撿到的，安全可靠。”
“高遠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上元市這邊以研究爲名，下達了抓捕變異者的命令，但抓來的變異者其實隻有一小部分送去研究，大部分是給老東西這種人，以及這種人的子女，綁着給他們殺！”
特權，高遠眉頭一皺，又不屑的哼了一聲，再次說道：“這件事情交給我了，你放心，我有足夠的能力，把他秘密處理掉。”
“可是，我通過關系查了高遠哥你的身份信息，你是力量強化型的……”
“心蘭，從小到大，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從來不是老實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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