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頭獸王第一時間從黝黑的洞中沖出,迎着這片懸崖就是一陣不安分的亂吼,它們一個個雙眼猩紅,已經快到了暴動的邊緣,要不是雙頭炎龍交代不能遠離此地,它們在定然已經殺了過來。
叢林之内的不速之客也是一個個警惕不比的東張西望,原本死氣沉沉、毫無聲響的他們,此刻一個個喘着粗氣,顯然被這尖叫聲吓得不輕。要不是八長老提醒的快,還以爲是雙頭炎龍和火尾天狐殺回來了。
可以說這一聲尖叫,徹底将鳳鳴山還算祥和的氣氛給打破了。
經過這短暫的緩沖,小臉煞白的戰無雙瞬間回過了神,眸中蘊藏煞氣,都沒看清楚是什麽,想都沒想就一劍就刺了出去。
這一劍淩厲至極,沒有任何阻礙的刺入了對方的胸膛。
可就在戰無雙剛想拔出長劍再來一記的時候,她看見了對方那張面若死灰的臉,看到那零零碎碎的紅袍,看到了那沒有一絲血肉的骨爪...
一群螞蟻正在嚼食着他臉上的死皮,他仿佛失去了知覺,隻是一雙還有些清澈的雙眸,正無助的看着遠方...
穿透他的胸膛的劍定在岩石上,他嘴角掀起的苦澀,仿佛在辯解他并沒有看到一點春光!
隻是,終于要結束了麽?
是天黑了,還是已經死了。
爲什麽一點疼痛都沒有,爲什麽會死在她的劍下...
戰無雙死死的握着劍柄,渾然忘記了抽回,難以置信的看着這個不知道是本來就在這裏,還是忽然出現的家夥。
不過,也正因爲沒有抽出長劍,沈滄才沒有馬上斷氣,才能認真的看清這個送自己“最後一程”的女子。
烏發披肩,眉目如畫。隻是,正緊鎖的眉頭,是爲自己而皺麽?
她白皙的俏臉上全是汗珠,絕豔的紅唇幾乎被牙齒咬出血來,還有那雙迷人的眼裏似乎充滿了焦急...
她在擔心自己麽?
這個曾經救了自己的美麗女子,真的在擔心自己啊....
血流不止,眼皮沉重,可沈滄就像是回光普照的那個瞬間,強行的将眼睛睜開,隻想多看一眼這張絕美的臉....
一種叫感激的情緒出現在他炙熱的眼中..
是的!正是感激!
他不知道得自己躺在這裏多久了,隻知道很久....很久...
可能是七天,也可能是九天。
對于一個動一下都困難的人來說,在這樣的環境中,無疑是一種煎熬。
就像是一條離開了水的魚兒,在烈日下等死一般。
他多麽希望能下一場大雨,滋潤一下幹燥得黏在一起的嘴唇。
希望會有一隻老鼠或者毒蟲爬進嘴裏,當他的口糧。
再不濟,來頭兇獸一口吞掉自己吧!至少,死得痛快一些...
可是,都沒有...一根毛都沒有...
這樣的死發,對于沈滄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委屈至極!
不過,幸好....幸好有她!
死在她的劍下,何嘗不是一種幸福,畢竟,她很美..
很多人在死的時候,都會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就像此刻的沈滄,如果讓戰無雙知道,這家夥現在的想的竟然是幸福,指不定會再來幾劍,讓他幸福得死去..
“你.....你沒事吧!我.....我...”戰無雙不知所措的回避着沈滄那炙熱的目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者是做點什麽。
沈滄很想說聲謝謝,真的!隻是要有說話的力氣,他能落到如此地步麽?
看他沒有說話,戰無雙更是焦急不安,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那個..那個....不知道是你,對...對不起..對不起...你...那個..你疼麽?疼就...疼就告訴我..告訴我....我....”
“............”沈滄。
“雙兒,怎麽回事?”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戰無雙身後,正是去而複返的淩天,還有那俠骨仙風的白石院長。
“我不知道....我....我殺了他..”戰無雙直視着那雙眼,不知道怎麽回答。
似乎淩天的到來,使得她有了一些底氣,她再也不懼沈滄的目光了,隻是這雙眼睛的情緒有些複雜,她有些讀不懂!
炙熱的眼神,這戰無雙懂,因爲很多男人看自己都是這種眼神,可是....他眼中明顯還有一種叫解脫、叫滿足的東西呀!
難道他不恨我麽?戰無雙多想沈滄能罵她一句,或者瞪她一眼啊,這樣負罪感也沒這麽大啊!
淩天沒有說問,忽然将插在沈滄胸膛的長劍拔出,淡淡的道:“救他!”
幾瓶藥劑出現在白石的手中,他将一些藥劑灑在沈滄的胸口,然後,撬開了沈滄的嘴,又灌下去幾瓶....
終于,沈滄的眼睛合上了....
“有救麽?”淩天問道。
“不好說,這孩子很虛弱...”白石沉默了一陣,才皺眉道;“那女人下手不輕,不但廢掉他整條手臂,還将他右邊的血管給凍結了,而且,這小家夥,也不知道多久沒有進食,情況有些糟糕....再加上....加上這劍....”。
說到這,白石看向戰無雙的的眼神有些怪異,饒是他活了一把年紀,卻怎麽也想不明白,戰無雙的劍...怎麽就插在了沈滄的身上。
難道這小家夥對女人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糟報應了不成?
先是易馨,現在又是無雙這丫頭....
“哎...看他不像短命人啊!.”白石唯有一聲長歎。
穆晚晴等人也在這個時候趕到,一看躺在哪裏半死不活的沈滄,都沒在第一時間認出來,畢竟沈滄現在這個樣子,比那些十天八個月沒吃飯的乞丐還要狼狽一些,衆人都在擔心戰無雙,哪會有心思去關注他。
到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戰無雙,俏臉上香汗淋漓,紅唇緊緊的抿在一起,哪還有半點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知道戰無雙不在狀态,穆晚晴沒有多問,隻是安慰幾句,可淩小月卻是來了興趣,也不考慮一下别人的感受,直接叽叽喳喳問個沒完。
在淩小月不依不饒的追問下,戰無雙紅着臉隐晦的将整個過程解釋清楚;
“他....他...我當時,還沒來得及....他一句話不說,就像是憑空蹦出來的,我..我一着急,就...就這樣了,我真不知道是他.......”
聞言,衆人一陣無語,也終于知道這倒血黴的家夥是沈滄了。
什麽叫憑空蹦出來的,一看這家夥的情況,就知道他多半是在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明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純屬是在這裏等死的.....後來者是你好不好?
還有什麽叫不知道是他,難道知道是他看你方便,你還任由他看不成?
某位男士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惡狠狠的瞪了躺在那裏的沈滄一眼,暗暗的罵道;“天殺的臭流氓,最好什麽都沒看見,不然.....你死定了!我步家的斷子絕孫腳絕非浪得虛名!”。
“原來是這樣子滴..”白石眯着眼說道:“老夫還以爲是這小混蛋,對你做了什麽人神共憤.....啊,今天天氣可真是好啊!”。
穆晚晴忍不住一個白眼丢了過來,冷冷的道:“真是爲老不尊,一把年紀了,還整天胡言亂語。依我看,還是先救救這孩子吧!也不知他造了什麽孽,落得如此凄慘的地步,怎麽說他也是你們學院的學生,總不能見死不救!”
“人自然要救,但不是現在。看好他,别再走散!”淩天淡淡的看了沈滄一眼,就向遠處走去,不過剛走幾步,他又折了回來,若有所思的看着沈滄的右手,神情慢慢的沉重了起來。
“淩老頭,怎麽了?”白石問道。
“真他嗎詭異,怎麽是右手??”淩天緊緊皺着眉頭,輕輕的碰了一下沈滄沒有半點血肉的右手
白石蹲了下來,認真的打量了一遍,問道:“有問題麽?”
“大問題!”淩天說道。
白石翻了翻白眼,不再言語。
看淩天嘛煞有其事的摸樣,大夥忍不住看了過來,都想知道是什麽大問題,使得這位面對雙頭炎龍都面不改色的院長大人,會沉重到如此地步。
可下一刻,他們驚呆了...
隻見,淩天抓着沈滄的手臂輕輕搖了搖,一把就将其撕下,就像是撕烤羊腿,輕輕松松。
“啊!你麻痹的.....”左臂被齊肩撕下,沈滄直接被疼醒,可醒來隻來得及爆一句出口,就再次暈眩過去。
這回光普照得一幕,直接被淩天給無視,他拿着沈滄的手臂陷入了沉思中,衆人見到他這個樣子,雖然心中有疑問,也沒有出聲打擾,隻是看着地上血肉模糊、不知死活的沈滄,頗有同情的韻味。
是的!就是同情!
這家夥先是被那女人搞的要死不活,手上的肉都被搞沒了,拖着半條命在這個地方等死,後被戰無雙的長劍來個透心涼,而現在....快斷氣的時候,又被人将手臂徹底撕下...
隻能說,他的命真硬...也真苦!
“爲什麽?他都這樣了,爲什麽爺爺還要這樣?”戰無雙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倒在地,眼中充滿了從未有過的質疑。
淩天仿佛沒有聽到,隻顧抱着那骨臂發愣。
穆晚晴輕輕的拍了拍戰無雙的背心,柔聲說道:“雙兒,你看他的肩頭,可有什麽不同?正常人若是這樣,那一定血流不止,可你看他.......難道沒發現,他的整條右臂早已經死掉了麽?如果不将其卸掉,可能會導緻整個上半身癱瘓。”
“可是.....”戰無雙還想說什麽,但看到沈滄的肩頭處,終究沉默了下來。
真的是這樣麽?白石顯然不相信,見多識廣的他,怎麽可能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沒流血,不代表他的手臂徹底廢了,也有可能是血流盡了.....
“大家别亂猜測了...”
淩天終于回過了神,淡淡的說道:“這孩子的路不同常人,有人已經給他鋪好了階梯,我隻是順便推了他一把。原來這一切,有人早已經料到.....”
白石思索了一會,忍不住問道:“什麽?淩老頭,你今天的說的話很深奧啊....”
淩天微微一笑,背負着手,自顧向鳳鳴山走去,頗有一股高深莫測的韻味。
白石長長吐了一口氣,沒好氣的說道:“不裝,你會死啊....”
衆人皆是一頭霧水,隻有淩小月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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