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鳳鳴山百裏的西南方向,有一處名爲陰風峽谷的地方,這裏一年四季陰風四起,常年累積着一股壓抑的氣息,壓抑不是那灰蒙蒙的天,而是那似乎随時準備暴動的空氣。
稱之爲峽谷,卻何處見峽谷,不過是兩座勉強能當做山的兩個巨石,與一條快要幹枯的紅色河流。
陰風起,巨石上的灰塵四處飛舞,不知是風烈,還是石頭已經受不起歲月的洗禮。
紅色河流似乎沒有盡頭,平靜的水面不斷冒出幾個水泡,這是黃沙不甘寂寞,在這血河中留下的最後一抹痕迹。
泛黃的大黃傘被架在兩石之間,剛好是風口之處,這不算急的陰風席卷着黃沙而來,直接被隔絕在外。它就像是一個天然屏障,将傘内外的情景兩分,外面空氣惡劣壓抑,裏面卻是舒适溫和。
傘内,一張寬大的木床之上,淩天閉着雙眼龇牙咧嘴的躺在那裏,他面色紅潤到了極點,就像是吃了一百斤辣椒一般,滾滾熱流正從他那大嘴中噴湧而出,而噴出來的渾濁之氣,帶着一股濃烈而刺鼻,也旖旎的玫瑰香味。
香味撩人,隻見淩天額頭青筋暴起,即使是昏迷中也是緊緊握着拳頭,渾身越來越熱,如同火爐一般,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白石面色紅潤,神色複雜的打理着須白的胡須,偶然頗爲無奈的搖頭,偶爾悲天憫人的歎息。他的舉動,直接使得這裏的空氣,都多了一份沉重的壓抑!
淩小月跪坐在床頭,認真用冰塊敷在淩天的額頭上,緊張的問道;“白石老頭,這是怎麽回事,爺爺的身體并沒有受傷哇,怎麽還不醒來呀,渾身越來越燙了,是不是發高燒了..”
戰無雙黛眉緊蹙,輕輕拍了拍淩小月的背,一幅言而又止,但終究沒有開口。
白石目光閃躲,不由得歎了口氣,道;“你爺爺....中毒了,呃,這毒...怕是,怕是啊,至少現在沒救,唯有等到有人的地方...啊..這個,這個....反正不用太過擔心..”
淩小月忽然轉過頭,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石,問道;“中毒?中什麽毒呀?老頭,你别說話斷斷續續的,什麽叫有人的地方才能救爺爺?....怎麽救?”
白石的臉色雖然沉重,但從他的話不難聽出,淩天的情況還不算太差,而聰明的淩小月在這個時候,也知道擔心則亂的道理,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這毒....”白石神色怪異,卻不知如何回答,唯有沉默。
“老家夥,什麽毒?你說不說?”淩小月張牙舞爪的爬了起來,一下抱住了他的手臂,然後就是一通亂搖,看這樣子,若是不問出個所以來,她可不打算罷休。
“我這把老骨頭啊...”白石副院長苦着臉,渾濁的雙眼死死的看着那昏暗的天空,明顯是一幅打死不說的樣子。
屠家八将仿佛什麽都不知,他們背負着雙手站在外面,靜靜的看着那血色長河。
北邙學院的導師,以及那兩名天才學院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還是往日一向在學院以威嚴聞名的白石院長麽?左一個老頭,右一個老家夥,先是那叫沈滄的少年,現在又是這淩小月,....看來,往日對副院長大人的看法..是錯誤的。
“小月,别問了,反正爺爺不會有事的..”戰無雙咬了咬牙,紅着臉說道。她之前不确定,但看幾人的臉色,再想到這刺鼻的玫瑰香精...
這哪是什麽中毒,明明就是..春...,當然,戰無雙可不好意思說出來呢。
淩小月仿佛也想到了什麽,小臉瞬間就通紅了一片,但還是鼓起腮幫子,嘟着小嘴不滿的說道;“不嘛,不嘛,我就要知道,不然我這當孫女的太不稱職了......”
戰無雙一拍額頭,拉着淩小月就走,邊走邊小聲的道;“小月,别問了,爺爺可不是普通人,......撐得過來的!”
說完這句話,戰無雙的脖頸都通紅一片,淩小月也任由她拿着向外走去。
兩女走遠,白石老臉一闆,惡狠狠的罵道;“笑?很好笑麽?誰要是再笑,老夫回去喂他十斤八斤春、藥,直接把他丢豬圈...”。
此言一出,幾人頓時目瞪口呆,三張大嘴幾乎能塞進去雞蛋,而屠家八将夜是渾身激烈顫抖了一下。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多放一個屁了。
這猥瑣的白胡子老人,既然如此混賬,怎能如此惡毒啊!
看幾人都安穩了,白石大人冷哼了一聲,道;“别他媽的瞪我,趕緊想辦法,讓這老家夥撐着,老夫有些過意不去..可這地方莫說是女人,女魔獸都....啊,對了,魔獸..”
白石眼睛一亮,想到那些母魔獸的特征,想到那一顆顆的大獠牙,那濃密而悚然的毛發....他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氣,這似乎也些難以接受。不過,似乎娜迦有些像人,看來....
“院長大人..這..”幾人臉色頓時黑成一片,一想到那些猙獰的獸類壓在偉大的元帥身上,做哪些讓人一想到就遐想無限的事,他們就渾身乏力,天昏地暗。
再說,元帥這身闆能招架得住?
就算招架得住,要是元帥大人醒來時,發現自己的清白給了魔獸,那會怎樣?是揮刀屠盡天下魔獸,還是會含恨揮刀自我了解?總之,必定會流血..
也必定會滅口,要是這等事讓世人知道,淩天可以時候這輩子再也無法擡起頭來了,而唯一不讓世人知道的,唯獨隻有把知道這事的所有人全部殺掉,碰巧,他們知道..
所以,如果真的要找魔獸,死得卻是自己..
屠家八将同時向後退了幾步,看白石的目光有些警惕了起來,這種警惕的目光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們身上了,就算是遇到雙頭炎龍這等兇獸,也不太容易讓他們使得警惕,可這死老頭....爲何如此讓人不安心呐?
白石院長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忽然一咬牙,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無可奈何的道;“淩天老家夥,哥哥能爲你做的隻能到這了。回凱穆城的路途遙遠,至少也要三天,而在這沒有适合你的異性了,等我,影..影姑娘應該還沒有走遠,看來隻有委屈人家了,依我看,那姑娘在娜迦一族也算是一位美.....美人..”。
影姑娘?幾人頓時想到了這幾天那一位生人勿近的娜迦,忍不住同時吸了口氣。
不可否認,那位“影姑娘”的相貌卻是沒法說,算是國色天香,當然,如果忽略掉她臉上的鱗片,忽視掉她别樣的手臂,忽視那一條讓人發麻的綠尾巴的話...
不過,這委屈人家一說....該從何說起?
白石一甩胡須,一臉正色道;“看你們的臉色,應該都是贊同吧?既然這樣,那老夫這就去尋她,不過,一想到這麽一個美人卻要便宜了這家夥,這....實在是太爲難我了..”
他說完就像外走去,幾人面面相觑,卻也不敢多言,都是一臉的蒼白。贊同麽?如果沉默也算是贊同,那你咋不去找死人說去,問問死人贊不贊同,反正也不會說話。
不過,他們也算是松了口氣,萬幸,真是萬幸...如果白石院長要的異性是沙漠野人那種型号的,估計被滅口是必然的,不過娜迦嘛...貌似,還是有些能接受的,畢竟很多大貴族,都喜歡這種别樣的種族,願爲一位娜迦、貓女等種族一抛萬金。
眼看白石已經走出了百米,陰風峽谷響起了一道冷冷的聲音。
“既然這麽爲難白院長,那還是随便去找個野人得了..”
這冰冷的聲音,就像是血河卷起來陰風,讓人一聽心就會情不自禁的發涼。
淩小月面露喜色,大聲喊道;“穆姐姐,你來了麽?”
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眼前,待走近,不是那穆晚晴還有何人?她先是狠狠的瞪了白石一眼,然後微笑的看着淩小月,柔聲說道;“月兒廋了哦,姐姐不放心,也就來了,也幸好來了..”。
也幸好來了?這句話對于淩小月和站無雙,有些再正常不過,但對于那其餘幾人來說,感觸是那麽巨大,萬幸...真是萬幸,終于有女人,蒼天啊,不管這女人與元帥有什麽關系,發發慈悲吧....
“嘻嘻,姐姐來得真是時候..”淩小月笑嘻嘻的跑過來,一下就撲倒在穆晚晴的懷裏。
穆晚晴沒好氣的直瞪眼,俏臉通紅一片,但還是将淩小月攬住。心道;“這丫頭,怎麽說話的,什麽叫來得真是時候?你以爲老娘是踩點來的?要不是看那死老頭去找魔獸了,老娘甯可看淩天死撐,反正也就撐三天而已,也許他會留下陰影,也許也會讓他功力減退,也許還會有後遺症...”
當然,穆晚晴或許也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台階吧....
白石搓了搓了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急忙賠笑道;“穆...穆..穆...真是好久不見..”
真是爲難他了,連稱呼都有些吃力,要叫穆姑娘吧?幾十年錢她還是小女孩,自己也不算老的時候,還能叫出口,可現在,似乎有些不适應吧?
眼看白石變成口吃,穆晚晴也感覺有些好笑,但還是故作冰冷的說道;“是好久不見了呀,不過莫不是尊敬的白石副院長已經不記得晚晴了,連稱呼都忘記,哎,也是,副院長日理萬機,不記得小女子也正常。”
白石啞然,這小女子的稱謂,真是難于讓他适應,可瞬間也就想到了她的身份,也想到了和躺着那人的關系,激動得隻差老淚縱橫,道;“穆城主别來無恙,還是那麽年輕,還是那麽美麗,能再次見到你,實乃是天意啊....”。
天意?穆晚晴有種難于自容的感覺,這人真是的,說得這麽直白幹嘛?真是爲老不尊。罷了,罷了,反正也是爲他而來.....想到着,她推開了淩小月,羞紅着臉走向大黃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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