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有些松軟,即使易馨沒有用多大的力道,從空而降的沈滄也是将地面轟了一個大坑,一陣黃沙被卷起,他躺在坑中就不想起來了,隻是那眼角有些不自覺的抽搐,面色苦澀到了極點。
“勢不如人啊!”苦笑了一聲,沈滄有些無力的翻了個身,微咪着雙眼黯然的看着黝黑天空,似乎現在的天色就像他此刻的内心,總想有一束黎明之光能打破黑暗。
漫長的等待,會讓時間更加漫長,才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沈滄便是将雙目給合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這一次他又做了一個和之前差不多的夢,不同的是那紫色的身影依然耀眼,但卻再難看清楚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黑幕逐漸消退,第一束陽光照射在沈滄的臉上,既然有些刺眼,他用手擋住陽光,然後緩慢的睜開了眼,不斷呼吸着清晨的空氣。
聽人說清晨的空氣是最爲純淨,他不免有些相信了,對于可能連明日的太陽都看不見的人說,清晨的空氣的确是值得人留戀。
天亮了,那也該出發了,但沈滄總是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似乎這一次的道路應該不會太平坦,要想抵達洛神帝國,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說不得還真是看了今天的太陽,便看不到明日的了。
但是那又如何?就算前方的路再難走,盡管動辄便會把小命給丢了,隻要能到達洛神帝國,隻要能一步步的走向大雪山,隻要能得知伊人尚在,這又算得了什麽。
“嘶嘶~!”
在沈滄失神之際,那坑上出現了一張美麗的臉頰,長發遮擋住了她額頭上的青鱗,那四條手臂握着四把金色短刀,那條長尾被拖在後面,她那綠色的眼眸毫無波動的盯着沈滄。
聽到這個聲音,沈滄急忙仰頭看去,臉色忽然間就變白,雙腿一夾隻差沒有憋住那隔夜的尿,好半響才從牙縫中蹦出了一句話:“你還沒死麽?”。
“你死了他都不會死...”在娜迦身後探出了一張俊毅的臉,不是那淩天還會是誰。
“沈滄,起床了哦.”淩小月也走了過來,微笑的看着坑中的沈滄,指着遠處的叢林,輕聲道;“今天我們就要進入那個地方,到時候你可要緊緊跟着我哦。”
沈滄忽然爬了起來,怪異的看着三人,問道;“怎麽回事?”。
淩小月親昵的拉着娜迦的胳膊,微笑的說道;“沈滄,這是影姐姐,剛才她向你問好呢,她沒有惡意的,你别怕哦”。
“影姐姐?”沈滄愕然的看了過去,實在是想不明白,昨日還相互對持的人,怎麽就忽然變成了這樣,而且看小姑娘的微笑,顯然是由心而發。
“她還會吃我麽?”沈滄問道。
“當然不會呀,影姐姐肚子飽的時候不會吃人的..”淩小月搖了搖頭,小聲說道;“剛吃了五隻烤雞,應該..應該不會吃人了..”。
沈滄額頭閃過一道黑線,不自覺的向後退去,他覺得眼前影姐姐的危險程度已經快超過了黑衣女子,還是離遠一點好些,什麽沒有惡意這種鬼話,沈滄是不會相信的,沒見到那猩紅的舌頭已經伸出來了麽?
大傘已經收了起來,如果沈滄沒有猜錯,他們應該會馬上進入那片地域,而這也正是值得他慶幸的地方,畢竟少跟這幾人呆一天,危機就會少上一點。
“嘶嘶~!”
影向沈滄吐了吐舌,那俏臉之上也是露出了微笑,不過這種微笑使得沈滄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尴尬的撓了撓頭,苦笑的看向淩天,指望這老家夥能翻譯一下。
“她說...她問候你!”淩天撇了撇嘴,鄙夷的看着沈滄,然後有些莫名的搖了搖頭,原本還以爲這小家夥是個漢子,雜數日不見,這膽子小得跟老鼠一樣。
“謝謝,我也問候你!”沈滄僵硬的點點頭,以表友好。
這時,一旁的易馨緩步走了過來,淡淡了看了衆人一眼,然後轉向淩天,問道;“要進麽?”。
“等上半柱香吧!”淩天擡起了頭,那深邃的目光看着南方,說道;“若是半柱香之後,他們還沒有到,那我們就隻有先行一步了..”。
易馨點了點頭,漠然說道;“就知道你有後手..”
淩天輕歎了一聲,神情卻是忽然凝重了起來,沉聲道;“面對那幫家夥,我不得不準備後手,這一次就讓他們有來無回,徹底的留在這個地方吧!”。
時間如流水,半個時辰彈指間過,就在衆人等得不耐煩之際,淩天面色卻是一喜,低聲道;“果然還是趕來了!”。
淩天的話音還未落下,遠方便出現了幾道身影,居中的是一位白袍老者,頭發白胡子也白,被絮亂的風一吹,那一張幹澀的老臉幾乎全部被胡子給擋住,此人正是北邙學院的副院長白石,在其身後還跟随着五道身影,以那一襲紅袍的少女最爲耀眼。
從幾人出現到走近,沈滄的目光便定格在了那紅袍少女的身上,至于其他人直接被他給忽略掉,因爲這紅袍女子,正是以他有過一面之緣,也使得他内心爲之動蕩一時的戰無雙。
像這般出色的女子,哪怕隻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也是難以忘卻,何況沈滄看的也不止一眼,他依舊記得月光下那張美得讓人窒息的臉,以及被紅袍勾出的撩人曲線。
“淩老頭,沒來晚吧?”白石有些得意撫着白花花的胡須,緩聲說道;“我等一接到傳信,就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皇室也接到了消息,不過等那幫家夥趕到,估計是黃花菜都涼了。”
“來了便好,北玄城路途遙遠,也是意料中的事.”淩天微笑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白石身後的五人,笑着說道;“既然都到了,休息片刻,我們也進去吧!估計那幫家夥已經從另一旁進去了,别落後他們太遠。”
衆人對視了一眼,皆是瞪目結舌,這淩天連客套的介紹都省了,果然是牛人做事與衆不同啊!這也太果斷了吧!
“白石老頭好!無雙姐姐好!”還是淩小月比較懂事,她拉着易馨的手腕,給衆人介紹了起來;“這是易姐姐,很厲害的,連爺爺都打不過噢!”
淩天輕歎口氣,狠狠的白了淩小月一眼,給白石打了手勢就像遠處走去。
白石會意的點點頭,對着易馨抱拳一笑,道;“幽蘭谷的易大師,早有耳聞。”在其身後的五人也是露出友好的笑容,以表示問候。
“這是影姐姐,她可是六臂娜迦哦!”淩小月指着一旁的影,微笑的說道;“如果影姐姐沒有受傷,估計爺爺也是打不過...”。
“死丫頭..”沒走幾步的淩天,咬了咬牙,面色有些尴尬,這丫頭介紹就介紹呗,幹嘛什麽都要拿來跟自己比,雖然她說的實話,正常情況下一頭六臂娜迦,淩天還不一定能敵得過,但說出來就不好了。
幾人微微一愣,皆是複雜的看着影,顯然不明白爲什麽會有六臂娜迦願意跟人同行,要知道娜迦一族可是七大群居魔獸之一,極爲兇殘的種族,并且對人的憎恨程度可以說是所有魔獸之最,幾乎已經達到,隻要看見人便會将其弄死的地步。
“她與老夫有約定,我們有着相同的敵人..”遠處,淩天淡淡的聲音響起,解答了所以人心中的疑問。
“這是沈滄,我們在路上撿到的....”淩小月含笑的看了沈滄一眼,就向戰無雙走去,然後親昵的拉着戰無雙的小手,說起了悄悄話,直接就将衆人給忽視了。
“什麽叫撿到的?”沈滄苦笑了一聲,也是友好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你這個混賬小子.”看着眼前的沈滄,白石吹着胡須瞪着眼,喝道;“誰允許你一聲不吭就走了?你當我北邙學院是菜市場不成?”
當初沈滄離開北邙學院,的确是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别說這一點也不熟的白石老頭,就是張彪二人他都沒打一個招呼。
面對白石的質問,沈滄既然有些不好回答,想了半響,才讪讪的笑道;“跟一群小屁孩整天呆在一起,和小時候玩籬笆有什麽分别,呵呵..”
然後,還未等沈滄的話說完,白石的一大個巴掌印就印了過來,那雷霆的怒罵也是随之響起。
“什麽小屁孩?什麽叫玩籬笆?也不看看自己毛長齊了沒,有些學員都能當你外婆了.....”白石一邊拍打着沈滄的頭,一邊惡狠狠的罵了起來,似乎是想将這家夥給拍醒,雖然沒用動用戰氣,但也是掌掌到肉啊。
沈滄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隻想找個地縫将自己給塞進去,他也想過反抗,但那戰氣還未徹底釋放出來,便是莫名其妙的又退了下去,直接被壓得死死的,也隻能偶爾的擡起手臂試圖抵擋一下。
“我說的是實話呀,死老頭你發羊癫瘋了麽?”沈滄抱着頭,欲哭無淚的道。
“什麽狗屁實話,那老子也你說實話,有些學員的年紀比你外婆都還大..”白石又是一巴掌給扇了過去。
“這說們你們北邙學院誤人子弟,那麽大都還在是學生,真是丢人..”
“你懂個籃子,這叫學無止境,學無止境你懂麽?”
“狗屁學無止境,你們這是在敲詐人家的血汗錢,教幾十年的學費,毛都學不到..”
“哈哈,你不說老夫都忘記了,你們幾個人的學費都還沒交,都拖這麽久,少說也得收個幾十萬吧!”白石那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狡詐,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你家祖墳冒青煙了....”
望着這一老一少,衆人皆是張了嘴巴,顯然是搞不清楚以威嚴著稱的白石院長,爲何會欺負一個看似還沒滿十八歲的少年,不過...這少年還真是有性格,那嘴果然惡毒啊。
戰無雙聽着淩小月說話,那美目卻是閃着異樣的神采,她捂着小嘴,怔怔的看着那頭狼狽至極的少年,這就是當日那個敢于刮骨的人麽?這還是那夜說話都很有内涵的人吧!
能做噩夢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因爲,這樣才能看到自己在乎的東西。
戰無雙一直沒忘記這一句話,但是,現在...她有些不太确定了。
易馨抱着雙手,俏臉之上盡是冷漠,好半響才從那銀牙中嘣出了兩個字;
“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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