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慢慢地轉了過來,等到看到茅勵時,臉色頓時一慌,道:“小……小五郎……”
茅勵微微一笑,卻沒有一貫的發怒。
那人快步走了過來,卻改口道:“茅勵,你怎麽也在這裏?”
茅勵道:“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那人道:“我是陪同釋有亦大師到上海去。路過此地時,釋有亦大師說有人在求救,所以就過來看看。”
“哦……”茅勵點頭,低頭時忽然發現那人手中的長弓,于是驚訝地看向那人道:“剛才那支箭是你射出來的?”
那人疑道:“是啊?怎麽啦?”
茅勵道:“那你知道你剛才射死的那個鬼物是誰嗎?”
那人見茅勵如此煞有其事,當下皺眉,疑道:“不就是一個叫玫瑰女王的血屍嗎?”
“不……”茅勵沉下臉,冷聲道:“她就是當年殺死小胖的紅毛女鬼!”
“什麽!?”那人一震,愣了會,又急道:“怎麽可能……”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茅勵打斷道。
“哎!小兄弟,你過來一下!”遠處的老者喊道。
茅勵對那人道:“案頭,待會我再跟你細說。”
“嗯。”案頭應答道,臉上卻還是一臉的吃驚,顯然還他不相信茅勵的話,可當目光移到被封印起來的骷髅殘骸時,眼中閃過一陣痛苦與仇恨……
南下的火車上,茅勵與案頭對面而坐。茅勵将自己如何進入玄冥鬼境,又如何認出紅毛女鬼,最後與老者并肩作戰的事講給了案頭聽。案頭隻是一臉的沉靜,沒有插話,等到茅勵說完許久後,才歎了口氣,道:“這就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可惜,小胖已經不在了……”
茅勵聽言了靜了下來。
兩人安靜了會,案頭先打破沉靜,道:“茅勵,你現在還是老樣子嗎?”
茅勵道:“哪個老樣子?”
案頭道:“我還記得,當初小胖死了以後,你每天做噩夢,說是夢見小胖在喊你‘小五郎’救他,可是你卻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殺死。到後來,你一聽到那三個字就會發狂……”案頭頓了一會,見茅勵臉色陰沉,于是歎道:“茅勵,其實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你能放手就放手吧。”
茅勵盯着案頭的眼睛,道:“要我放手,你自己可曾放手?”
案頭聽言一怔,不再說話。
茅勵道:“從我們見面以來,我好想還沒有看見你笑過吧?”
案頭避重就輕道:“那是因爲我笑得不好看。”
茅勵輕笑一聲,道:“P,誰不是知道你陸案是我們劉村三霸中最帥。”
“劉村三霸……”案頭眼中迷離。
茅勵不想案頭陷得太深,于是道:“哎,對了,你現在在哪裏?”
案頭回過神來道:“上海,現在是一名人民警察。”
“嗯?”茅勵驚訝道:“我怎麽都沒有聽說啊?”
案頭道:“那是因爲我們已經三年沒見,上次還是我回劉村祭奠爺爺,那時我還在上高中。可是你也知道,這個人讀書不行,也就能打打架,所以我爸就把我弄進了公安局。”
“呵呵……”茅勵不禁笑了起來,可是案頭卻還是一臉的死闆,茅勵收了笑容,道:“哎,你這樣整天闆着臉,不累嗎?”
案頭搖頭,道:“習慣了,習慣就成自然了。”
茅勵反駁道:“如果是好習慣,固然可以堅持,可是如果是壞習慣,就必須改正。何況現在你都是人民警察了,就更得微笑示人,否則誰還敢找你幫忙啊?”
案頭頓了頓,道:“茅勵,我發現你變了。”
“嗯?”茅勵道:“我變了嗎?……可是人都得改變的……”
“不!”案頭打斷道:“我感覺到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或者更直白的說……”案頭盯着茅勵,道:“……你有女朋友了。”
茅勵眼前一亮,道:“這你都看的出來,你這警察還真不是蓋得。”
“那是。”案頭得意道,“好了,什麽時候帶弟妹去上海見見面呗。”
茅勵砸吧了下嘴,道:“不好意思,我們剛分了……”
“不會吧!”案頭吃了一驚,道:“你才到大學不到一年,怎麽又分了啊?再說你茅勵也不是個見異思遷的人啊?”
茅勵歎了口氣道:“沒辦法,有些東西是一時沒法說清的。”
案頭略有同感地點頭,道:“那倒是。”
“嗯?”茅勵詫異地看着案頭道:“聽你這口氣,好像你也有女朋友啊?”
案頭張開嘴,臉上泛起一陣笑意,卻始終沒有笑出來,好一會才道:“是,剛剛認識,現在還在談着。”
茅勵輕笑一聲,道:“挺好的,那祝福你們白頭到老。”
“謝謝。”案頭回道。
茅勵見案頭剛才那副樣子,眼看就要笑出來了,難道愛情的力量就這麽大嗎?或許假以時日,案頭恐怕就會幸福的笑了吧。可惜自己……
“哎!”案頭在茅勵面前揮了揮手,道:“這麽和我聊天都走神了啊?”
“啊!不好意思,忽然想岔了。”茅勵道。
案頭道:“想女朋友?”
茅勵點了點頭,道:“嗯……”
案頭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麽會分手,但是兩個人在一起也不容易,你想想世界六十五億人口,中國少說也有十三億人,兩個人遇到的幾率有多小,更何況還得相認、相熟、最後成爲男女朋友。你要是輕易放手,豈不是對不起老天的苦心安排。”
茅勵何曾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茅勵開口道:“哎,案頭,你說說愛情到底是什麽?”
案頭眼前一亮地看向茅勵,又愣了會,才問道:“你有沒有聽過三毛說過的一句話。”
茅勵奇道:“什麽話?”
案頭道:“愛情有如佛家的禅: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就是錯!”
“一說就是錯?”茅勵忽地一怔,頭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一時間陷入了無窮無盡地意識海中。
案頭見茅勵陷入沉思,于是也不去打擾他。十分鍾後,火車又靠站了。案頭終于起身,道:“茅勵,我要下去換車了,回去以後再聯系。”
“啊?“茅勵這才醒了過來,急道:“你把電話号碼給我吧。”
案頭遞過一張紙條,道:“那,這是手機和QQ号。”
茅勵起身,接過紙條,道:“嗯,那我就隻能祝你一路平安了。”
“一路平安。”案頭拿着東西順着人流往前走去。
看着案頭的背影,茅勵忽然想起三人在一起打雪仗,一起偷桔子,一起抓魚,一起躺在稻草堆上仰看白玉藍天暢談理想的情形……
“案頭!”
“啊?”案頭回過頭,道:“還有什麽事嗎?”
茅勵道:“你能笑一個嗎?”
案頭道:“我笑起來很難看的,真的。”
茅勵道:“我不在意,紅毛女鬼已經伏誅,小胖也希望我們能和他一起笑。”
“嗯。”案頭點了點頭,兩邊嘴角奮力往上一揚,露出一個标準的笑容。
“呵呵……”茅勵笑了。
案頭卻收了笑容,又闆着個臉道:“我早說過,我想起來很難看的。”說罷便回過身去,揚起手道:“别了!小五郎。”
“别了!”茅勵亦揚手。看着案頭下了車後,才坐了下去。
火車再次開動,茅勵對面的座位上卻已經沒有了人,這時一個女孩子走了上來,問道:“麻煩,問一下,這個座位上有人嗎?”
茅勵搖頭道:“沒……”
“謝謝。”那女孩笑了一下,便坐了上去。
茅勵低下頭,左手摸出趙小燕送的百鬼錦囊,左手拉住那錦繩,正猶豫要不要打開。
“哎,你這個錦囊真好看的啊。”忽然一個聲音道。
茅勵擡頭一看,正是剛才那個女孩子。茅勵應道:“嗯。”
女孩好奇道:“你能不能借我看看?”
“呃……這個……”茅勵擔憂她會觸碰到錦繩,放出裏面的百鬼可就壞菜了。
女孩見茅勵猶豫不決,于是道:“哦,我知道了,是你女朋友送的是吧?”
茅勵怕她會追究下去,就承認道:“是。”
女孩笑道:“想不到你女朋友這麽心靈手巧啊。”
茅勵微微一笑,沒有往下接話。
女孩見了也不再接話,便挂起了耳機,聽起音樂。
茅勵依舊看向那百鬼智囊,想起了案頭說過的話:“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就是錯。”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愛情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你隻能用心感受,隻有心到了,意自然就明了,以前是自己入嗔了,太過最求對愛情的定義,卻忽略了愛情最最基本的本質,那就是人。所爲的愛情定義,隻不過是自己的借口。或許唯有正真面對老妹才能找到愛情的定義。
“呼……”茅勵長呼了一口氣,當下掏出手機,開了通訊錄翻到老妹的名字時,頓了一會,終究按了下去。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忙,請稍後再撥……”
再等等吧,茅勵砸吧了下嘴,左手一轉,按到音樂播放器,随便點了一下,音樂随着響起:
想要對你說,不要離開我
風風雨雨都一起走過
孤單的時候,誰能來陪伴我
還記得你許下的承諾
天上多少雲飄過
地上多少故事成傳說
天廣闊,地廣闊
天地癡心誰能明白我
風中多少花飄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
(全書完,後面有後記,可看可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