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時代還能被稱爲中國封建社會裏“最美好,最富足,最文明,最自由”的時代嗎?難道都是亂講的?這個問題涉及到了階級。其本質就像那句話一樣“快樂就像金錢,世上隻有那麽多。你多得了,必有别人少得。相反也一樣”對某些人來說,這時是“最美好,最富足,最文明,最自由”的。而相應的對另一些人來說,就是“最不美好,最不富足,最不文明,最不自由”的。後一種人是武官,是農民、小手工業者、奴隸、像奴隸一樣的佃農等等。前一種人是文官,是大商人…我們必須得先知道富的有多富、牛的有多牛,才會清楚窮的有多窮、怒的有多怒…說富裕,先說文官。這要找出一合适個案來,他不僅要說明宋朝文官有多幸福,更要能襯托出大商人們有多嚣張。如寇準,呂蒙正,宋祁,晏殊等大佬的極品例子,就都被排除在外了。因他們的圈子還是太窄,且事迹也太爲人所共知了…我舉的這人叫石延年,字曼卿。他最爲世人所傳頌的是他的酒量。宋朝官員喝酒享樂的花樣真是太多了。寇準能包起大幕,喝到燭淚滿地,人跟頭,一場酒局下來,賞給舞女們的錢,就是普通人家幾年積蓄。呂蒙正寒酸了些,他喜歡獨飲,隻是下酒菜特殊了些,他喜歡雞舌。于是呂府後巷裏天天遍地雞毛,雞屍成片…宋祁、晏殊兩人很風雅,富得不露痕迹,沒幾個人看過他們喝酒的樣子。石曼卿則不同,他的喝法在人類史上也不多見…披頭散發,赤腳戴枷的喝,叫囚飲!爬大樹上蹲在樹杈上喝,叫巢飲!全身脫光光,跳進一大捆稻草裏,在裏面躲好了,伸出頭來喝,喝完了再把頭縮回去,叫鼈飲!各種動物喝法都玩膩了後,他也能像神仙那樣飄逸潇灑…某次他和另一位酒壇大将劉潛去酒店,脫落痕迹,舉杯即幹,喝了一整天。天晚後,兩人站起,一揖相别,終局沒交談一句話。第二天,開封全城轟動,該酒店昨日有二仙對飲…這樣他喝酒的名聲就傳出去了,常在河邊走,終究要濕鞋,一非常特殊的酒局在等着他。石延年身爲朝廷大官,住在蔡河下曲,旁邊是座大宅院,高牆大門,看着那叫個森嚴,裏邊天天傳出鍾鳴鼎食之聲、輕歌曼舞之樂…石大人聽得心裏很癢,但不敢随便登門。就算經常喝醉了,也沒敢借着酒膽放肆。因對方架子真是超大!每天幾十個錦衣奴仆出出進進,那派頭在當時就是階層的象征。直到有一天,好奇心終于要害死人了,他攔住一錦衣奴仆問“你們主人何許人”答“敝主人姓李,20歲,無兄弟,家裏侍妾曳羅绮者數十人”竟如此奢華!敢情外邊幾十個男仆,裏面還有更多佳麗…石延年把n多問号都扔開,不顧身份,向一下人提出了要求“我想見見你們主人”那仆人微笑了“敝家郎君素來不結交士大夫。不過他喜歡飲酒。早就聽說石大人海量,郎君似也有意見您,請大人稍候聽信”不多一會,仆人回來,有請您過府飲宴…石延年很高興,爲了鄭重,第一次登門嘛,他全套冠帶打扮,雖不是官服,己靴帽俱全。終于進了這座大宅,裏邊廳堂高大,設施豪華,石延年更不敢大意。他坐等了好一會,主人才出來。卻見這位姓李的20歲青年沒戴帽子,隻系了塊頭巾,腰間是條勒帛,腳下是雙拖鞋。見面後,更沒行禮作揖那一套,拱拱手,就把他帶到了另一間館舍裏。這間館舍絲帷錦帳重重疊疊,不見其深處怎樣,陳設珠光寶氣,極盡紛華富麗。兩人坐了好一會,像是要石延年熟悉環境,放松心情。之後才有兩位俏麗佳人走進來,看裝扮,她們是侍女,手上也托着些什麽,可不是酒菜。不是要喝酒嗎?石延年開始奇怪,喝遍開封全城,還沒見過這樣待客的場面…走近後,石延年才看清她們手上托的是什麽兩個小木盤,上面碼放着許多塊紅色象牙牌,牌上有字,那些字他都非常熟。宋朝當時知名的美酒及汴梁城裏的經典美味。侍女提示:他可各選5種…片刻後,香氣襲來,10多位歌妓侍妾托着果品酒菜,絲竹樂器進來了,可沒桌子,她們就站在主客之間。歌聲響起,笙管鳴奏,羅绮叢中,香豔襲人,這些美女向石延年緩緩走近,他不知是要做什麽,難道宴席就這樣開始了?的确開始了!這在當時叫“軟盤酒”不用桌椅擺設,侍女們輕移款步,遊行于主客之間,纖手奉送,難道還不如無知的木頭?當天石延年就在這樣的溫香軟玉叢中飲酒,侍女們忽聚忽散,共有5次,他飲酒舉杯5次。之後侍女們魚貫而出,主人也翩然而去…酒宴竟結束了?石延年好長時間沒返過勁來,與這位翩翩少年相比,自己算是什麽呢?所謂海量,所謂囚飲、巢飲、鼈飲,都不過是怪癖之飲,牛飲!隻供解渴,哪來的雅緻?尤其想起以前和衆酒友所自豪的,不是喝多少酒,而是喝多少天酒,真是慚愧!由此萌發出愛慕親近的感覺…他事後鄭重寫帖,派人送去,要與李郎君結交。卻不料人家閉門不納,根本就不再來往。石延年很受傷,對這人百思不解,多方查問,才知對方身份…不是權貴子弟,隻是富商大賈,一心一意做生意的人,根本就沒把讀書當官、光宗耀祖那套放在眼裏!宋朝的有錢人就是這麽的牛!至于要說他們爲什麽這麽牛?難道在古代經商,就不用與權貴階級打好關系嗎?要知在清朝時,經商的不世天才胡學岩也要掙到個紅頂商人身份,才能讓自己的商行風行全國。那麽在宋朝爲什麽就這麽反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