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利刃從雪峰頂端閃耀而起。橫亘天空,越過湖面,浩浩蕩蕩,山峰一般當頭壓下。
第一劍,落向人群。太陽神大祭司,衆多祭司,以及衆多貴族、勇士,吐血的吐血,癱倒的癱倒;
第二劍,落下神廟。島上的諸多神廟,嘩啦啦地塌了下去。
金燦燦的太陽神像,玉石鑲嵌的群峰之主神像,鑲滿珍珠貝殼的海洋之母神像,以及其他各種各樣的神像,一個個暴露在天光之下,随即倒塌、崩解,光華滅盡;
第三劍……
還有第三劍?!
格雷特悚然。再來一劍,還有誰擋得住?不會是要把他們統統殺光吧?
幸好這一劍并沒有落向人群,而是向上擡起,撩向半空。一劍橫空,劍氣向上、向下,筆直延伸,如同一道光屏将世界分作兩半。
地下,水聲汩汩,洶湧而入,顯然是連這座島都被斬裂,湖水順着裂痕灌入太陽神廟;
而上方,雪白的光屏升騰、升騰,升騰到一定高度,就恍惚被什麽東西吞沒了一樣,消失不見。
“他們開始殺神了。”
耳畔,拜爾博大法師的聲音,細細傳來。
格雷特一個激靈。趁着敵方傳奇沒有注意到他,或者說注意力根本不在地面上,他悄悄地側轉一點面龐,偷眼向上看去。
昏暗的,因爲太陽被遮蔽而變得陰沉的天空之上,仿佛裂開了無數道口子。那道淩厲的劍光射入其中,又從那些口子裏透出,帶着鮮血一般不祥的暗紅。
倒伏在地,瀕臨昏死,或者裝作昏倒的人群當中,掠過了一陣低低的惶恐。
“太陽神,受傷了……”
“祂要死了嗎?那些卑鄙的外來者,真的會殺死祂嗎?”
“不知道……曾經,祂就受了重傷……”
格雷特豎起耳朵聽着,睜大眼睛看着。緊張是有點緊張的,但是,也不是那種天崩地裂一般的恐懼——反正尤迪安和拜爾博大師兄都在,應該保得住他們的命。
他更關心的是,光輝教廷的現場演示:
怎麽打倒一個神?
哦,更正。或者說,這個問題的前置問題,怎麽打到一個神?
格雷特半點也不知道。
如果是一路行來看到的土著神,或者鷹神、蛇神這樣的,不要猶豫,上去幹就是了。在人間有實體的神,物理戰鬥、魔法、神術,總有一款适合你。
但是,如果是自然之神,或者戰神,或者泉水女神這樣的神,事情就另當别論了。按照自然之神教團泰普羅斯長老的講解——或者說吐槽,它們大概……根本就不存在。
一個不存在的東西,想要打到它,想要幹掉它,大概……
把所有的信徒殺掉,或者最少最少,全部強迫改信?
如果是光輝之主這樣的,格雷特就更不清楚了。光輝之主,你說它存在吧,它也是集體信仰——也有可能是集體無意識的産物;
你說它不存在吧,那座天堂山,可是明明白白在那裏的!
要幹掉光輝之主,首先要幹掉他的信徒,然後,可能,要找到那個儲存大量信仰力量的異空間,并且打爆?
而這位太陽神……格雷特說不好。你說它不存在吧,它确實有自己獨立的意識;你說它存在吧,存在于哪裏?
神廟?
神像?
祭壇?
又或者……異空間?
格雷特問過法希姆長老,法希姆長老隻是告誡“不到接近傳奇,不要去探索這個問題”;
問過尤迪安,尤迪安含含糊糊地表示“可能和靈界相關,所以他們打起來的時候,你千萬不要進入翡翠夢境”;
問過拜爾博大法師,拜爾博大法師的回答是“它的存在和我們普通理解的不同,總之,不到傳奇,幾乎無法攻擊到它……”
格雷特總結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是今天,看到光輝教廷傳奇的攻擊,他大概理解了一點:
神,特别是像太陽神維拉科恰這樣,被議會評級爲“半神”的存在,它日常存在的位置,大概并不是主物質界,而是類似異空間、或者靈界,或者差不多的位面?
所以,需要傳奇戰士,或者傳奇施法者,他們的攻擊才能撕破壁壘,強力攻擊到對方?
格雷特不知道的東西,馬丁内斯總督和巴托洛美大主教,卻是清楚得很。馬丁内斯總督一劍斬出,斬裂雲空,大主教準備多時的法術,瞬間就放了出去:
一點瑩瑩的潔白,從他手中升起,瞬間化作萬丈白光。七層天堂山矗立在白光之中,萬丈光輝,向下壓落。
“找到它了!”
“這個僞神,藏得可夠深啊……但是,藏得再深,在這世界上也要有錨!”
到達半神的境界,和人類,或者說,和物質界的生靈,存在方式便已經不同。局限于物質界的攻擊無法涉及到它,但是,它想要幹預物質界,也必須通過某種方式錨定——
要麽是神廟,足夠強的神廟,足夠強的神職者那種;
要麽是聖地,浸染了太多它的氣息的聖地,讓它能準确地定位;
要麽,就是其他與之密切關聯的存在,比如說,它成爲半神之前,在物質界使用的軀殼,又或者流着它血脈的子嗣。
沒有足夠強的錨,哪怕是這些半神,想要準确地幹涉現實,也特别容易打歪。而相應的,找到這個“錨點”,就容易順藤摸瓜,斬裂物質界與其他位面的分野。
上一次,他們是通過斬殺國王和王族,驚動這位太陽神;而這次,趕在太陽神最衰弱的時間,在它的聖地,打斷它的祭祀,斬破它的神廟,殺死它的國王——
果然,這個僞神,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了一絲氣息!
乘勝追擊,把它幹掉!
七層天堂山悠然展開。格雷特趴在地上,假裝昏迷,甚至連眼睛都閉得緊緊的,不敢讓敵人注意到半點。須臾,隻覺得一片燦爛的金黃,透過自己眼皮,一直照耀到視網膜上。
他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偷眼看去。黯淡到有點發黑的天幕上,不知何時,已經堆起了層層疊疊的雲朵:
是烏雲,還是白雲,格雷特一時竟然無法判斷。隻能看見那座天堂山放出萬道金光,照耀着雲朵上,如同照耀着一座翻騰的雲海。雲海中,隐隐約約,矗立着無數教堂的尖頂——
而最高的一座教堂尖頂上方,一道白光,直沖天際。向上,向上,沖至高空,沖進又一層白絮般的雲朵當中。
聖潔的雲朵中央,一座神聖的教堂若隐若現。而教堂頂端,站着一個身高超過教堂十倍百倍的白袍天使。雲氣滾滾,向兩邊展開,如同天使背後三對強大的翅膀——
那天使低頭,舉臂。一道金光,從他的指尖延伸出去,筆直射出。虛空當中,仿佛有一道厚重的幕布被金光撕裂,現出那輪金黃色的,帶着一點古銅色澤的圓盤。
金光落在圓盤上。橫亘的黑色傷痕,瞬間開始瘋狂生長,向圓盤的每個角落蔓延。怒吼聲,哀哭聲,尖叫聲,慘嚎聲,飄飄蕩蕩,充斥了整個天地。
“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
“我的妻子!”
“我的女兒!”聖島上,倒了一地的人群中,忽然有人發瘋似地慘叫起來,向天空伸出雙臂:
“不是說她成爲太陽神的妃子了嗎?!她爲什麽這麽痛苦?!你們在幹什麽!在幹什麽!”
這些痛苦的哀鳴,聽得格雷特毛骨悚然。更恐怖的是,如此持續的痛苦中,仍然有聖歌飄飄渺渺,從虛空當中灑落。優美,空靈,充滿着無限的喜悅和祝福……
那是歌頌光輝之主的聲音。歌頌的人,不在意土著的痛苦;發起攻擊的天使,也不在意土著的痛苦。它低頭看了一眼,再次擡起手臂,輕輕按下——
一團神聖的,莊嚴的,比圓盤更加巨大的金光,向着幾乎全然變黑的圓盤上落去。幾乎落到圓盤上的刹那,整個古銅圓盤,忽然大放光明!
從古銅色,變成金黃,再變成明黃,再變成橙黃、黃白、純白。整個圓盤上,陰晦、黑暗、痛苦的氣息一掃而空,直接騰起迎上金光,随即向光輝天使兜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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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