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德和那位蠻牛戰士哈迪格各持武器,相向而立,同時轉身。一步,兩步,各自向外走出十步,再同一時間轉身——
“出去打!”
格雷特及時喊。
這兒這麽多病人呢!哪裏有病人還躺着,就乒乒乓乓打起來的!再說了,伯納德那根大骨頭,蠻牛戰士那把大斧子,這要對轟起來,動靜絕不會低于打鐵!
喊到最後才想起來自己不是主人家。尾音刷地降了一個八度,左望,右望:
“你們有演武場的對吧?”
七八位大巫祭向他報以和善的笑容。
伯納德讪讪地扛着棒子走出神廟。格雷特百忙之中,扔了個秘法眼追在他後面,一邊治療,一邊看直播:
所謂的演武場,也就是神廟前方的一片空地,和神廟内部甚至沒有大門分隔。也許武士的戰鬥,也是一種取悅神明的方式?
格雷特這樣想着,看見兩位戰士拉開距離,蹬地、前沖,毫無花巧地撞在一起。轟然一響,格雷特龇了龇牙,感覺腦門子都有點嗡嗡的:
唉,你們還真打鐵啊?
轟!
轟!
轟!
兩人腳下冰雪碎裂,一粒一粒、一塊一塊,四下飛濺,打在周圍觀戰的人身上。有個年輕戰士猝不及防,臉上着了一下,“哎呀”一聲,立刻就是血流滿面。
現場沒人在乎,甚至那個年輕戰士被拉到後面,也就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痕,繼續伸頭伸腦地看。一根高過人頭的骨棒,一把長柄斧頭,不停碰撞、不停彈開,看上去,像是勢均力敵的樣子……
骨棒劈、砸、掄、戳,斧頭橫劈、豎劈、斜劈、上撩。五分鍾,十分鍾,雙方一直不分勝負,蠻牛戰士猛然大吼一聲,斧頭狂掄兩下,往後跳開:
“我要請求野牛之神的保佑了!你有什麽手段,也可以盡量使出來!”
秘法眼一轉,光幕當中,出現了一名年輕巫祭的身影。格雷特趕緊扔完最後兩發【移除疾病】,快步向外走去。伯納德一眼看到他過來,單臂揮舞,大吼一聲:
“不用!我先自己來!”
蠻牛戰士右腿前跨,俯身,低頭,雙手持斧,擺出一副沖鋒的架勢。身側三步遠,年輕巫祭取出一支鑲銀的牛角,湊到口邊,奮力吹起:
“嗚——”
低沉的,如同牛鳴似的吼聲傳遍演武場。格雷特下意識地開啓偵測魔法,看見一道幽幽的黑光從牛角中擴散開來,覆蓋在蠻牛戰士身上。
身體肌肉漲大,皮膚防禦增加,這都是基礎配置……格雷特默默地評估着。除此之外,冥想視覺裏還能看見,一團暗光附在蠻牛戰士身上,向前延伸,在斧子兩邊翹出兩根牛角形狀。
這是幹什麽……
格雷特暗自猜測着。而蠻牛戰士哈迪格已經再次前沖,砰,砰,砰,前幾步還沒什麽,最後一步踏出時,地面猛地震動了一下。
格雷特下意識地眯了一下雙眼。在冥想視野中,一圈圈漣漪從蠻牛戰士腳下飛出,經由大地傳導,直接砸到伯納德身上。一瞬間,野蠻人身上的氣息,就有了那麽一點兒紊亂……
不是吧?
戰争踐踏?
還真是……非常适合野牛之神的加持呢……
趁着伯納德這麽一亂的工夫,長柄戰斧,劈頭蓋臉地向伯納德砸過來。危機時刻,野蠻人猛然大吼一聲,整個人的氣勢爲之一震。
冥想視野裏的人形,火焰一般燃燒起來。黑光,漣漪,同時被遠遠彈開,伯納德雙手握棒,奮力向上一格——
轟!
又是一聲巨震。戰斧高高彈起,兜了個圈子,車輪一般橫掃過來。
距離還有半米,斧頭兩側,忽然飛出一對彎彎的、牛角似的虛影,一左一右,刺向伯納德前胸後背。
“小心!”
“小心!”
格雷特和賽瑞拉脫口而出。格雷特手中,已經扣好了一發【防護遠程】,随時準備丢到伯納德身上。然而野蠻人不閃不避,棒頭猛然升起一團亮光,仰天張口,做出咆哮姿态。
蠻牛戰士動作當場一頓,腦袋向後微傾,像是被氣波彈打得往後一仰。那團亮光一聲吼過,縱身撲下。瞬間,伯納德高大的身體外,就被一頭野獸的虛影籠罩。
那對牛角形狀的虛影,撞到野獸體表,立刻彈開。那野獸側過腦袋,微微彎腰,“咔嚓”、“咔嚓”,兩口咬住兩隻牛角,嚼脆餅似的嚼了下去……
而伯納德,已經把骨頭棒子舞得和風車似的,氣勢洶洶,逼了上去。和之前相比,他的力量、速度,甚至對疼痛的耐受能力,都明顯上了一個台階。
如果說之前是初入九級,那麽現在,已經可以和十級戰士相媲美了。
“自主狂化?”
低低的,驚訝的聲音,從巴倫西莫先生口中發出。他左看右看,小步小步蹭到格雷特身邊,壓低聲音問:
“老闆,您這位追随者,已經掌握了自主狂化?而且還能利用獸魂?”
格雷特攤手,聳肩。
“早就掌握了啦……如果這都沒掌握,照老摩根的說法,他根本沒資格到新大陸闖蕩的……”
巴倫西莫先生默然。很快,伯納德依靠着自主狂化和獸魂的力量,就打得蠻牛戰士節節敗退。最後,野牛部族的酋長,拎了兩根骨棒親自下場:
“锵!”
兩根骨棒十字交叉,越過酋長頭頂,鎖住伯納德的巨型骨棒。大酋長颔首微笑:
“尊敬的戰士,您已經勝利了,您已經證明了您的實力。您的力量,已經可以和白鷹戰士中的強者相比了。”
就是金鷹戰士還比不了是吧……“所以,雄鷹之國的金鷹戰士,有多少人?”
“金鷹戰士是雄鷹之國最強大的戰士,每個人的力量和聲名都遠遠傳播。”大酋長毫不猶豫地回答:
“得到雄鷹之神賜福,可以使用金色長矛的金鷹戰士,永遠隻有十二人。一個人,一把長矛,一對金色羽翼。不會少,也不會多。”
“死了怎麽辦?”
“從白鷹戰士裏拔擢。隻要雄鷹之神的恩寵永在,金鷹戰士的力量,就永遠存在。”
神賜的戰士?
還是,基于神器——或者說魔法道具,才能擁有特定力量的戰士?
格雷特一時間無法判斷。但是關鍵不在這裏,而在于真要和對方翻臉的時候,自己能拿得出多少力量,能不能幹得過對方。格雷特向周圍看去:
“伱們有沒有金鷹等級的戰士?”
酋長們都笑了。紅隼部族的大酋長上前一步,高高昂頭:
“我自己,就可以抗衡一位金鷹戰士。”
“我們部族,可以抗衡金鷹的強大戰士,有兩人。”野牛部族的族長淡淡回答。黑豹部族跟着接上:
“我們部族雖然人少,也能找出兩個強大的戰士!而且,我們的黑豹之神,自己幹掉兩名金鷹戰士,不成問題!”
黑豹之神?
格雷特驚訝了一下。自然之神,泉水女神,戰神,包括他一路行來看到的紅石部族、白桦部族、馴鹿部族、河狸部族什麽的神靈,沒有一個親自出手過的。
最多最多,就是在祭司祈禱的時候,觸發對應性的神術,像是一個儲存了神術力量的自動售貨機……
事實上,像馴鹿部族那樣,每年養一頭,每年殺一頭,還能賜予部族神術,格雷特都覺得非常驚訝了。
換了他,他絕對不肯的!
剛剛那個野牛之神,也是賜予力量爲戰士加持。它自己有多強,能不能親自出來打人,格雷特……
呃,反正他沒有親自見到過。
“所以,你們的黑豹之神是什麽樣的?它能出來戰鬥嗎?還有哪些神可以出來戰鬥?”
格雷特誠懇詢問。一邊問,一邊輪流望向幾位大巫祭、特别是在他們頭頂上掃來掃去。啊,誰能召喚神靈給他看一眼,最好,召喚神靈打一場給他看啊……
呃,後者恐怕比較難……如果不是碰到部族之間的大戰,他大概開不了這個眼界……
“尊敬的客人,您隻要光臨我們部族,就能面見黑豹之神了。”黑豹部族的大巫祭上前一步,輕輕躬身行禮: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帶領我們最強大的戰士,抵禦疫病少女的侵襲,實在分不開身。我們聚集在這裏,就是爲了找出抵禦疫病的辦法,讓更多的戰士能投入戰鬥中去。”
“所以它是?”
“是附近山林,一頭強大的黑豹,已經被我們供奉了很多很多年。”
唔,原來是真實的神獸,怪不得能夠直接出手。格雷特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旁邊,野牛部族的大巫祭微微搖頭:
“我們的野牛之神,是一頭神聖的白野牛。當我們跋涉在曠野中,找不到家園的時候,它忽然出現,把我們帶到這片豐饒的土地。”
所以你們把它供奉到現在?
格雷特用眼神問。野牛部族的大巫祭一臉自豪:
“每當我們披上它的牛皮,戴上它頭骨制成的頭盔,用它的腿骨敲響戰鼓,它就能響應我們的召喚出現,賜予田地豐饒,賜予戰士勇氣和力量。”
呃……
你們赢了……
所以你們走的是拘役獸魂+供奉祈禱的路線嗎……
格雷特一口老血梗在喉頭,槽都不知道怎麽吐。他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牛郎織女裏的那頭老黃牛,讓牛郎把它殺了,披上牛皮就能飛天……
人群後方,大河部族的大巫祭緩緩走來,無聲地做了幾個手勢。瞬間,一股亮晶晶的水流,從他背後升起:
嘩嘩水流聲中,咆哮的水柱,凝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我們的神靈,是我們的第一代族長。當年大河發水,奔騰咆哮,眼看就要淹沒我們的聚居地。族長投入水中,大水忽然自行止住,退回河床。此後,他便與大河融爲一體,一直護佑着我們。”
“幾次危機,都是他驅動河水,趕走敵人。瘟疫之神,如果真的來到我們部族,我們的神靈一定會和他拼死一戰!”
很好,圖騰神,祖先神,神獸,你們這是都湊齊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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