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進階成功,春風得意,和朋友們慶祝的同時,正有一個人過得慘兮兮,苦不堪言。
——光輝神教,裁判所,盧塞恩副裁判長。
這位副裁判長在将近一年之前,被大裁判長下了死命令,“再幹不掉人,他就親自去一趟好了。”從此,他就陷入了要死要活的狀态:
派人過去打聽消息,目标已經返回了尼維斯;
派人過去暗殺,石沉大海;
再想派高階一點的殺手,檢點檢點自己錢包,再收買一個,自己就要變成窮光蛋了……
而一個變成窮光蛋的副裁判長,在裁判所,在光輝教廷,會有什麽前途?
最好的結果是被邊緣化,調到一個鄉下地區的普通閑職,從此養老;最差麽……
裁判所的秘牢裏,也不是沒有前任的裁判所人員,甚至高層。抓了那麽多人,搞死了那麽多人,真當沒有反噬的嗎?
盧賽恩副裁判長把自己的積蓄算了又算,點了又點。最後,一咬牙,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他要親自去肯特王國。
當然不是親自去暗殺目标,想什麽呢。他的職業等級隻有13級,這點水平在尼維斯城,什麽都算不上。他還是個牧師,不是騎士,沒有戰職者輔助,殺人哪有那麽容易?
之前和他面對面的那個卡萊爾,都14級了呢!
就這,在雷霆之主的弟子當中,還算是實力弱的!那個格雷特·諾德馬克身在尼維斯,在自己法師塔裏,在雷霆之主的庇護之下,哪裏那麽好殺了?
但是肯特王國還是要去的。到了肯特王國,天高聖城遠,光輝神教的勢力,不太那麽容易伸過來。他不去尼維斯,在周邊找個小地方住下,耐心等機會——
如果實在找不到機會,教廷那邊催得又緊,大不了,逃到新大陸去!
雖然生活苦一點兒,雖然享受少一點兒,雖然周邊舉目四望都是未開化的土著……
可是能活啊!往陸地深處走走,廣袤的新大陸,教廷的手沒那麽容易伸過來,那些魔法師異教徒們,也沒那麽容易查到他!
随便找個土著部落,以他13級牧師的水平,肯定會被人供起來的!
盧塞恩副裁判長喬裝打扮,在尼維斯隔壁郡的一座小城裏隐藏下來,每天看報,經常打探消息。于是他知道,格雷特·諾德馬克返回尼維斯不就,便進階了7級法師;
于是他知道,格雷特·諾德馬克又搞出了一堆成果;
于是他知道,格雷特·諾德馬克和醫療分支,和黑鴉沼澤,和很多魔法師聯手做研究……
而且,這個目标,實在是太自閉了。盧塞恩副裁判長努力打探下來,目标到尼維斯六年,居然隻離開過三次!三次!
兩次議會任務,一次返鄉,其餘時間,都在尼維斯待着做研究。做議會任務必有大群護衛,自己返鄉速度極快,那頭八階銀月鹿邁開長腿日行幾百裏,趕都趕不上……
看看别的魔法師,别的職業者,這裏有魔獸就去打去抓,那裏有奇異天象就奔過去看,高山,森林,沼澤,荒漠,處處有他們的身影。這種目标多好殺啊!
殺掉幾個,甩手一走,半年後都沒人曉得!
盧塞恩副裁判長等啊,等啊,終于等到了橡樹林醫療所,又起了一座法師塔的消息。這下好了,自己居所有法師塔,工作地點有法師塔?
這根本就是銅牆鐵壁嘛!在法師塔裏魔法師,和不在法師塔裏的魔法師,難殺程度,完全是天差地遠的!
而且,就算魔法師放松一點警惕,法師塔也能對進入籠罩範圍内人,特别是高階職業者,自動掃描,自動警戒。魔法師一旦遭遇襲擊,法師塔的援護,防禦,攻擊,自動就跟上了。
沒希望!
必須得走了!
盧塞恩副裁判長咬一咬牙,下定決心。他再次喬裝打扮,在肯特王國繞了一圈,甩脫了教廷的眼線。然後,購置了一批食鹽,以小商人的名義,直接找了一條通向新大陸的航船。
走了走了!
什麽定點消滅目标,什麽“再幹不掉人就親自去一趟”,爺不伺候了!
生命最重要,活着最重要,保住一條命,以後永遠有機會!
最多最多,目标總不可能一直待在尼維斯的吧?總要出來曆練的吧?那麽多魔法師都要來新大陸,也許他某一天,也會來的吧?
也許到時候,在廣袤的新大陸上,他就能碰上對方,殺死對方呢?教廷的命令,是“親自去一趟,殺了他”,可沒說要在哪裏殺,也沒限定要在什麽時候殺……
盧塞恩副裁判長蜷縮在狹窄的船艙裏,在海面上搖晃了将近一個月,終于搖晃到了新大陸。跳下船,揉揉眼睛——
“哎呀!晦氣!”
港灣高處,威嚴矗立、俯瞰下方,隔着十幾裏遠就能看見燈光的引航燈塔,也是一座法師塔!
但是那也沒辦法。盧塞恩副裁判長找的這條船,目的地本來就是魔法議會,在北大陸中部建立的聚居地。沒有法師塔,那是不可能的!
這座名叫沃爾瑟姆的小鎮,靠着天然的深水良港建立,居民極小部分是議會的魔法師和戰士,以及商人、夥計等等;小半是在肯特王國生活無着,拿了賣身錢,被雇傭來新大陸幹活的窮人。
還有一大半,是周邊的土著,進進出出,熙熙攘攘。扛着各種各樣的當地特産,整張的野牛皮,牛筋,風幹腌臘的野豬肉,豐厚的河狸皮,大小不一的珍珠,以及各種藥材和魔獸材料……
一樣一樣,賣給這些身材高大、白皮膚、金色棕色褐色紅色頭發的外來人,再從他們手裏換取武器和治療藥水。
整個沃爾瑟姆,港口區,交易區,吵得沸反盈天。至于爲什麽不打起來……
盧塞恩隻走了三條街,就遠遠看見了一座法師塔,矗立在街道盡頭。他腳下一拐,立刻換了個方向,走過兩個路口,又看見了另外一座法師塔。
雙塔遙遙相對,和港口燈塔拉成一個三角形。盧塞恩心驚膽戰,極力收斂了所有氣息,貼着路沿往外走。拐過一個路口,迎面就看見一群戰士說說笑笑,扛着武器從對面走來。
再一擡頭,哦豁,戰神神殿。
接下來,再看見泉水女神神殿,以及一棵郁郁蔥蔥的大橡樹,樹冠向外展開,籠罩了能有半畝方圓的地面……盧塞恩副裁判長表示,他的心底,已經完全沒有波動了。
總之就是走!趕快走!走到内陸,走到那些玩弄魔法的異教徒,勢力觸及不到的地方去!
盧塞恩副裁判長在港口賣掉兩袋食鹽,采購了一批生活物資,雇了輛馬車往内陸趕。趕到一個土著部落,賣一批貨;再趕到一個土著部落,再賣一批貨。
不知不覺,已經路過七八個部落,距離内陸,足足有一個月路程。終于,他在雷鳴之湖附近,距離湖岸還有兩天路程的地方,找了一個小部落隐居下來。
——之所以叫“雷鳴之湖”,是因爲當地土著故老相傳,沿着湖岸向東北方向走五天五夜,走到大湖盡頭再一直向北,會來到一處高高的懸崖,終日瀑布奔流,雷鳴不息。
據說,曾經有戰士的新娘被酋長奪走,自己也被趕出部落。戰士拼死一搏,來到雷鳴之處,一躍而下。他被巨浪卷着拍進湖裏,卻以無匹的勇氣和毅力生還,并且成了極其強悍的勇士。
折回部落,成功斬殺酋長,奪回了自己的新娘,從此幸福快樂地和愛人生活在一起。雷鳴瀑布側面,有一條狹窄而飄逸的白色瀑布,就是新娘佩戴的面紗……
這些話,盧塞恩一個字也不要聽。即便相距幾百裏遠,他也能從土著指出的方向,感受到讓他心驚膽戰的元素聚集。
極其強悍的水元素,或許,還有雷元素?那個地方,如果被強悍的高階魔獸占據,他絕對不奇怪。如果矗立着一座法師塔,他也絕對不奇怪。
所以,安靜,安靜就好。離遠一些,安分待着,有空去打探打探消息……
盧塞恩副裁判長如願隐居了下來。作爲一個會點兒治療術的小商人,爲土著部落帶來了急需的物資,還治好了兩個病人,立刻被他們熱情挽留——
這個不到五百人的小部落,剛剛死了治療者。
土著們讓出了前任長老所在的房屋,翻新了裏面所有的草席,每家每戶,都貢獻出了珍藏的獸皮。許諾隻要他肯待下來,爲部落的人治療,一切吃喝,都由部落負責貢獻……
聽起來不錯。但是,盧塞恩副裁判長隻待了三天,就感覺生不如死。
這破房子多久沒打掃了!一股陳年臭氣,臭得他時時刻刻想死!
這破房子連下水道也沒有!上個廁所,還要頂風冒雪,跑到野外去!讓土著給他弄個木桶,再派個人專門傾倒,居然告訴他說沒這規矩!
這破部落吃的都是什麽啊!可疑的谷物餅,裏面不是摻着石頭就是摻着沙子;味道極其淡薄的果酒,還有點兒發酸!風幹了不知道多久肉類,表面一片漆黑!
隻想着活下來,把自己的生活水平降到這個地步,是不是太過分了?要不然,還是冒一點險,再深入一點内陸,去找個比較大的部落?
但是土著的生活水平也就這樣……還是住到沃爾瑟姆小鎮去?
又或者幹脆回肯特王國?
盧塞恩攪動着木碗裏來曆不明的塊莖和谷物,深深地思索着。還沒等他想出一個結論來,房門就被推開,十幾個戰士魚貫入内,向他行禮:
“長老,我們需要您的智慧,爲我們指引方向——饑荒快要來了……”
什麽,就連這點東西,以後也要吃不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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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