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杖入手,格雷特顧盼四方,頓時覺得精神一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别人看自己的目光……也不一樣了。
就好像,自己整個人亮了起來,被刷了一層又一層的神聖光環。
咳,不會覺得我是醫神附體了吧?應該不至于,這個世界上沒有醫療之神,阿斯克勒皮俄斯的傳說。不過,我努努力,把聲望刷上去,也許能讓蛇杖在這個世界變成醫療的标志?
格雷特握着蛇杖胡思亂想。他有心想要試試蛇靈的功能,左看右看,又頓住腳步:
腳下圓的方的、橫的直的,契約法陣剛畫到一大半,裏面還零零碎碎放了不少材料。格雷特估摸了一下自己根本沒有的芭蕾舞水平,踮着腳走出來,一定會踩到些什麽。
至于跳出來?不好意思,立定跳遠,他自打初中就沒及格過。
低頭看看,兩個學徒正趴在腳下,一個收拾法陣裏的材料,另一個拎了把小鏟子,跟在後面鏟土。好可惜,這些祭祀用品還能回收再利用,繪制法陣的獸血、藥粉,這就糟蹋掉了……
還有兩個戰士卷起袖子,遠遠站在對面,摩拳擦掌準備搬圖騰柱。
“對了,這柱子……?”我是不是得帶着走啊?看着好重啊!
“這柱子是用來蘊養圖騰之靈的,尤其是施法者力量不足、或者斷檔的時候,可以讓圖騰之靈附在柱子上,由整個部族祭祀供養。”不遠處,羽冠老者微微而笑:
“像您這樣的牧師,直接就可以用精神力供給它,并不用帶着柱子到處走。”
“哦哦哦……”格雷特放心了。的确,議會裏有很多容納虛體、靈體的方法,回頭去弄一份來。柱子什麽的,讓它留在這裏,給下一個部族用吧!
格雷特耐心等了又等。幸好收拾東西的學徒善解人意,快手快腳,先給他收拾出一條路來。格雷特拎着蛇杖往外竄,剛跳出來,就被羽冠老者帶笑攔住:
“諾德馬克閣下,您有什麽急事嗎?”
“啊?我去試試這蛇靈……”
試試圖騰之靈對精神力的加成,夠不夠開心電圖了;再試試圖騰之靈本身,鑽進人體探查内部景象,能看到些什麽東西。
千裏迢迢折騰了這一輪,弄到手的東西,怎麽能不好好嘗試!
“既然是嘗試,能否勞煩閣下,在我們部族走一圈?”布羅克長老笑吟吟的,滿臉和藹。格雷特明白他的意思:難得有個不一樣的治療者,順便白蹭一波檢查,也許,還能白蹭一波治療?
不過長老,你知不知道你這張臉,和以前對他說“你這個症狀很典型,讓學生們來看一看吧”,然後呼啦啦召喚進來一堆醫學生的主任,一模一樣哎……
雖然被勾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憶,格雷特也沒有拒絕。他握着蛇杖跟在長老後面,走進東道主部族的住宅區。踏進第一間房門,反射性地給自己挂了個氣泡術,又趁人不注意悄悄揮散。
大荒原上,即使是相對強盛的部族,住宿條件也不甚值得期待。大多數房子都是用獸骨做支撐柱,四壁土磚,頂上覆蓋獸皮。一大家子,男女老少住在一個屋子裏,甚至睡在一個土炕上。
富裕一點的人家,土炕當中有獸皮簾子分隔,窮困的人家連獸皮簾子都欠奉。一腳踩進去,那個陳年累積的味道……
格雷特隻好頂着這股味道挨個兒做檢查。沒辦法,氣味這種東西,在臨床上也是很重要的指标,不好忽略的。比如糖尿病足,比如酮症酸中毒的爛蘋果味兒,差不多一聞到味道,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再說了,身爲醫生,不讓病人覺得被嫌棄,也是醫患溝通的重要部分。
格雷特挨個兒檢查過去。必須承認,羽冠老者是一位極強的治療者,他照顧下的部族,都沒有什麽治療術能對付、隻因爲治療力量不夠才沒法治的傷病。格雷特一路檢查過去,逮到最多的,居然是寄生蟲……
這還有什麽說的?做糞檢,甩增生術快速培養出成蟲,然後,拿着各式各樣的蟲子,開動魔法挨個兒掃過去啊!
格雷特捏着鼻子奮力幹活。掃了三五個人,就被布羅克長老帶着學徒們,殷勤懇切地攔了下來:
“您歇歇,這些活兒我們來做。這種髒活粗活,怎麽好勞您動手……哈德拉!傻站着幹什麽,還不快給諾德馬克閣下倒水!”
格雷特:“……我覺得你就是想學這個治寄生蟲的法術?倒也不必繞這麽大彎子,拿張獸皮過來,我直接把魔法構架畫給你就是……”
就當是畫契約魔法陣的回禮了!
于是,治療工作最後變成了布羅克長老拿着魔法卷軸死命模仿,格雷特喝着茶在一邊指點。順手調動蛇靈,在病人體内小心翼翼巡遊,看看那些肝吸蟲,蛔蟲,豬肉縧蟲,有沒有被幹掉……
哦,順便再開個心電圖,觀察下病人生命體征的波動。布羅克長老對魔法掌握并不熟練,時不時的,就能出點兒岔子。什麽病人痛得臉色發白啦,病人滿床打滾啦,病人昏過去了……
早監控,早發現,早治療,對大家都好。順便說,有了蛇靈外挂之後,格雷特一次心電圖的時間,已經從半分鍾,可喜可賀地延長到了五分鍾。
省着點兒用,已經可以在手術最關鍵的時間段,負擔起監視生命體征的作用了。
一邊治療,一邊指導,一邊試驗新到手的工具。布羅克長老的部族是這一片地域最強盛的部族,人口衆多,甚至能養得起不少老人。
格雷特一路治過去,男女老少皆有,收集了不少數據資料。他那支【無盡墨水筆】被橡木杖纏着,在筆記本上不停飛舞,記錄得要多歡快有多歡快。
……看這進度,把整個部族摸排一遍,蛇靈差不多也就盤熟了?
格雷特在治療間隙默默想着。不過,很快,這個念頭就丢到了九霄雲外:
“……孩子生不下來?”格雷特呆滞着眼神,看布羅克長老問面前的小夥子:“現在是什麽情況?”
“她早就該分娩了,可是,到現在也沒開始生!”小夥子,應該是孕婦的丈夫,急得滿頭大汗。秋冬之交的寒天,他額頭上騰騰冒着白氣:
“這都過去快半個月了,我真擔心她出事兒……我……”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羽冠長老從容起身。他跟在小夥子後面,走向孕婦所在的屋子,一邊走,一邊問格雷特:
“諾德馬克閣下,您有什麽方法幫助她嗎?”
我?我又不是婦科的……格雷特心裏默默咆哮,果斷搖頭。内外婦兒,四大分科,互相之間的執業範圍都要獨立考試。碰到孕婦相關,我們急診科的一貫處理方式就是:
保住病人的命,然後,叫婦科急會診!
再說,分娩不開始什麽的,我隻知道給催産素……我手頭又沒藥!
羽冠長老笑了一笑,也沒有繼續追問。走到病人住處,剛掀開門簾,痛苦的呻吟聲已經一聲聲傳來。孕婦滿臉是汗地挺在土炕上,看那肚子,果然是已經足月了的樣子。
格雷特唯一能做的,就是飛快打出一個心電圖魔法。嗯,心率有些快,這是自然的,但是還沒有快到失常的地步。胎位如何他就不知道了,除非讓他做個B超?
不過,孕婦的丈夫,未必願意他在孕婦肚子上摸啊摸的。格雷特悄悄瞟一眼,布羅克長老靠過去的時候,那小夥子已經有點勉強了……
“孩子,不用怕,神靈永遠護佑着你。”布羅克長老用治療師爲孕婦補充了一下體力,随即從長袍内側翻出一個小袋子,倒出一些粉末:
“來,喝了它。”
這是啥?
格雷特好奇探頭。孕婦順從地喝下藥粉,狀況卻沒有改善多少,也沒有立刻要分娩的迹象。格雷特趁着沒人注意,将布羅克長老拉到屋後僻靜處,悄悄問他:
“那個藥是什麽做的?”
“那個啊……”
布羅克長老又觀察了一下周圍。如果是别的部族長老、哪怕是他自己的弟子問,不到萬不得已,那是堅決不能透露秘方;但是,這位大方的人類治療者,倒是可以交流一下。他整整衣襟,笑得矜持:
“那個是我們部族的秘方。用南瓜種子、葫蘆果肉和蒼鷹的糞便混合在一起,用于促進分娩。必須是我們部族的神鷹,糞便才有效果,你可别告訴别人了!”
啥……格雷特驚呆了。這也行?這樣也有用?!
事實上,這樣真的沒有用。孕婦翻來覆去,折騰能有快一個小時,氣息越加微弱。布羅克長老見勢不妙,隻得拿出了新的秘方:
“那讓她受孕的液體,也能促使她生産。讓她丈夫過去,@#$%……”
一連串涉及脖子以下、必須被404掉的帶聲音的操作。格雷特目瞪口呆:
不是,等等。理論上,前列腺素确實有促進宮頸成熟和軟化的作用,也就是說,确實能夠催産……可是,你們這個操作也太糙了吧!
還不如讓我來呢!至少,比較簡單的剖腹産,我還是能拿得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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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以上兩種秘方,确實是現實中出現過的……隻不過第一種是阿茲特克部族的秘方,第二種貌似是非洲某部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