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罪。”
“……我曾經兩次向水源地附近的動物施加詛咒,意圖污染水源,引起瘟疫。”
“……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别人無關。”
“……我的課題剛剛有點眉目,學派突然命令,不許擅自進行瘟疫方面的研究。以我的法師等級和積蓄,就算能申請到實驗室,至少也要兩三年以後。多年心血一下子被截斷,我心懷不忿,設法報複。”
斯琳敏孤身坐在幾位高階法師對面,一字一句,聲音平靜。她對面,預言系那位魔法師手握羽毛筆,不停地在紙上勾勾畫畫,然後推過來給同僚們看。
埃德加大法師微微皺眉。斯琳敏一口包攬了所有罪過,想要讓姐姐脫罪,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魔法之下,無所遁形。但是,有她的口供,和沒有她的口供,到底大不一樣。
最起碼,在不動用魔法誘供、甚至強行提取記憶的前提下,取得的供詞,拿到貴族議會上去指控霍普曼男爵,是更難反駁的!
“确定是你自己的主意嗎,斯琳敏法師?”埃德加大法師冷冷問道。“你的姐姐,霍普曼男爵夫人,可不是這樣說的——”
“您想多了,大法師閣下。”斯琳敏法師蒼白醜陋的臉上勾起一個微笑,笑容竟然有些甯靜。“被你們抓住,是我技不如人,罪有應得。但是,我那位姐姐,絕不會說此事和她有關的。”
“是麽?你要聽聽你姐姐的話麽?”
埃德加大法師起身出外。惑控系的魔法師立刻跟了出去,預言系那位高階法師左右看了看,也起身跟在他們後面。房間裏,隻剩下斯琳敏魔法師的直系導師怔怔望着她看,好一會兒長歎一聲,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埃德加大法師快步走到隔壁。他沒有進去,而是推開一扇不起眼的小窗,安靜的聽着裏面的談話。聽着聽着,臉色就沉了下來,手掌也跟着悄悄握緊。
房間裏,約翰尼·科林冰冷的聲音響起:
“您會得到應有待遇的,夫人。”
他眼裏浮起一縷厭惡。男爵夫人開展報複的理由,他已經聽埃德加大法師說過了,起因頗爲無稽——就是男爵長子強行追求姑娘,小魔法師爲姑娘出頭而已。後來事情越鬧越大,雙方都沒收住手,終于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母親爲兒子尋仇,倒也不是不可理解。問題是,你再怎麽報複,也别拿貧民當犧牲品啊!
他往身側點點頭。左手邊,負責訊問的貴族魔法師翻了一頁資料,嗤笑道:
“十幾年沒見面?——夫人,您的貼身侍女,您的車夫,以及斯琳敏法師的學徒,都已經供述,您本月曾經到訪過她的法師塔,也曾經接她來男爵領會面。如果您還想要更多的證據,我們或許可以詢問您的丈夫?”
“不要!”男爵夫人反射性地叫道。貴族魔法師揚眉道:
“那麽夫人,就請您先回答一下,您剛才爲什麽要說謊吧。”
“……”男爵夫人暫時啞了一下。她旋即恨恨地一扭頭:
“是,我就是不想說實話,我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我和她來往——那又怎麽樣?”
“您爲什麽不想别人知道呢?”科林部長右手邊,那位女性的貴族魔法師柔聲問:“您不喜歡她嗎?或者,您的丈夫太喜歡她?”
她順手放了一個魅惑人類,法力波動極其輕微,隻能讓對手放松一下警惕。左側的魔法師看了同僚一眼,默默轉頭,當沒看見。男爵夫人冷笑道:
“我爲什麽要喜歡她?死丫頭長得又醜,又不會說話,從小可憐巴巴的,隻知道拽着我的裙擺叫姐姐。要不是看她還會點兒魔法,誰要睬她!”
“那這次詛咒事件呢?和您沒關系嗎?我們都知道,斯琳敏法師常年深居簡出,過去一年,隻離開過兩次法師塔。如果不是因爲您,她爲什麽要忽然跑到兩百裏外,去向尼維斯城的水源地投毒呢?”
“我怎麽知道?她可是個死靈法師,死靈法師!——死靈法師會投放瘟疫,這有什麽奇怪?你們爲什麽要來問我!”
“那她又爲什麽要跑到尼維斯城來?又是誰千裏迢迢,送她過來?——兩個水源地的位置,是誰告訴她的?又是誰爲她參加宴會提供方便?”
科林部長的語氣越來越嚴厲。男爵夫人冷笑:
“那你們去問她呀!和我無關!——對了,你們最好快點送我回去,非法拘禁一位貴族,是違反魔法議會和貴族的協議的!”
“既然問心無愧,您爲什麽又要乘船逃走呢?您乘的那艘船,目的地可是加洛林王國,在海的另一邊!”
“……我去看望我姨媽不行嗎?王國哪一條法律,禁止貴族去看望親戚了?!”
埃德加大法師悄悄退走。他返回原處,摸出一塊魔法水晶,往桌上一放:
“這是你姐姐的供詞。斯琳敏法師,你确定不需要聽一遍,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說法嗎?”
斯琳敏怔怔的望着那小塊魔法水晶,幾次想要伸出手去,手指擡起,又立刻縮回。她臉色變幻,半是渴望、半是畏懼,良久,長歎一聲:
“不用了。大法師閣下,不管姐姐說了什麽,我的供述——是不會變的。”
“執迷不悟!”
埃德加大法師臉色一沉,伸手按向魔法水晶,就要發動法術。手伸到一半,卻被一起出去的預言系魔法師搶先一步,伸手按住。這位人到中年的女魔法師轉頭看看埃德加,又看看斯琳敏法師,雖然一言不發,眼裏卻已經是滿滿的哀憫:
不要讓她聽了。
不要讓她,再被親近的、最重要的人,在心口狠狠割上一刀。
我們另外想法子,不就是查明真相麽,預言系有很多辦法,不要再傷害她了……
埃德加大法師瞪視着她,濃眉之下,眼裏卻默默燃燒起了憤怒。你可憐她,誰可憐那些受害者?那些好好坐在家裏的,努力工作着、生活着的人,莫名其妙就得了重病,莫名其妙就失去了丈夫、妻子、父母、孩子甚至自己的生命……
還有忙到想吐的小格雷特,頂着傳染可能救治病患的學徒們,東奔西跑的應急管理部行動隊、城市巡邏隊……
他一把抓過魔法水晶,砸到斯琳敏法師懷裏,快步走出審訊室。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就遇到了同樣退出的約翰尼科林。兩個人對了一下各自取得的口供,埃德加大法師憂愁道:
“這樣不行啊……這點口供,做不成鐵證,沒法幹掉那個男爵夫人的!”
“我們的目的是幹掉她麽?”
科林部長輕聲問。埃德加大法師愣了一愣,小幅度搖頭。
一個男爵夫人,死的活的都沒什麽要緊。要緊的是,第一,這次瘟疫的責任,不能全由魔法議會承擔,也要保護黑鴉沼澤的名譽;第二,這次瘟疫的損失,得有人賠!
約翰尼·科林部長擡起下巴。他雙目炯炯,胸有成竹地微笑起來:
“您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請示一下評審會。我估計……這件事,能向我們期待的方向發展。”
五天之後,一輛魔法議會的魔法馬車載着霍普曼男爵,悄悄駛進了尼維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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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綠蘿,我在開文的時候買的水培綠蘿,除了及時種到土盆子裏去的,隻剩最後一棵還活着了……死亡率猶如我的追讀損失率……
我的玉露,還在繼續往下癟……
今天和人哀歎寫文不順,被人問那你要不要太監,我:絕不!我的綠植們還活着,我是不會太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