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十種蝙蝠,格雷特一種一種,試驗下去。
毛翼蝙蝠……頻率不夠高。
山蝠,不夠高。
抱尾蝠,頻率還是差一點兒。
小菊頭蝠……這隻頻率實在太低了!混日子的吧?
格雷特一種一種地嘗試下去。這次他沒有調高超聲波強度,倒是不費兔子,隻是比較費精神力。好在回聲魔法到底隻是學徒級,他現在一天能用個二三十次,第二天,就找到了符合要求的那種蝙蝠。
短耳吸血蝠……
格雷特終于露出喜色。手裏的蝙蝠無聲無息化爲灰燼,而冥想視野裏,兔子的肝髒、膽囊、腎髒……一片一片,在超聲波的反饋中顯出了模樣。
膽囊輪廓清晰,肝髒邊緣棱角銳利,甚至,肝髒内部的血管結構,冥想視野裏,也勾勒出了簡單的樣子。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格雷特握緊拳頭,用力揮了一揮。穿越大半年了,離開那些方便好用的檢驗手段,也有大半年了。在X光之後,他終于依靠自己的力量,再次弄出了一樣檢查利器!
雖然現在看到的影像還十分簡陋,雖然沒有儀器接收信号、自動計算、轉換成圖像,雖然什麽M型超聲、頻譜多普勒、彩超啥的哪樣都沒有,雖然冥想視野裏看到的影像,都和他前世看過的超聲圖像不同……
但是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踏出了第一步,以後,就可以一點點往前走了!
隻是……
左拳一握,灰燼淅淅瀝瀝,從指縫裏掉了下去。格雷特看着手裏吸血蝠的殘骸,露出愁容。
這隻短耳吸血蝠實在太大了一點,哪怕雙翼收攏,他一隻手也不太能握得住。
而且長得實在是太醜,一對長長的犬齒,看着就讓人心裏打鼓。想象給病人做檢查的時候,他一隻手握着又大又醜的吸血蝠,另一隻手搭在病人身上,露出自以爲親和的笑容……
格雷特自己腦補一下,也覺得如果他是病人,拼死也要從檢查床上跳下來逃走。
再想想辦法吧!至少,把不需要的部分去掉,體積弄小一點兒?
格雷特抓起了下一隻蝙蝠。剪刀,手術刀,分割蝙蝠的不同部位,繼續實驗。書桌上的實驗記錄冊,一行一行,又增添了新的字迹。
第二次實驗,僅使用頭部。超聲波的頻率居然稍稍增高了一點。好消息!
第三次實驗,僅使用咽喉部分。無超聲影像反饋,難道蝙蝠不是用嗓子叫的?還是處理影像必須用蝙蝠腦子?
第四次實驗,僅使用蝙蝠大腦。神奇的是,超聲頻率并未下降,影像反饋不變。看來,至少這個回聲魔法,認可不用發聲器官也能發出超聲波……
第五次實驗,使用縱向切割的左半側蝙蝠大腦,無超聲影像反饋。
第六次實驗,使用右半側蝙蝠大腦。同第五次。
第七次實驗,使用橫向切開的上半部分蝙蝠大腦。超聲影像略有反饋,但是很模糊。
第八次實驗,使用下半部分大腦。實驗結果同第七次。
第九次實驗……呃,沒有第九次了,蝙蝠用完了……
“伯納德!我們上街買蝙蝠去!順便吃頓好的!”
格雷特和野蠻人一前一後,走在尼維斯城的長街上。濃雲密布,雨聲淅淅瀝瀝,讓黃昏時的天色幾乎濃重得像是夜晚。街邊的店鋪自然早早點起了燈,溫暖的黃光、明亮的白光,還有五顔六色的彩光從窗子裏透出來,把整條長街照得異彩紛呈。
伯納德拎了一簍子蝙蝠,走在格雷特後面,順手撐起了一把大傘。大半人高的傘骨,店鋪遮陽傘大小的傘面,他一隻手撐着卻是輕輕松松,還特地往前斜了一斜,把格雷特罩得嚴嚴實實。格雷特樂得省事兒,兩隻手揣在兜裏,一邊走,一邊左右張望。
這樣的造型自然引人注目。才走了半條街,街對面已經有人揮手:“格雷特!是格雷特嗎?”
“安東尼?”
格雷特笑起來。舉起胳膊,向對面揮了揮手——野蠻人把大傘舉得夠高,格雷特手臂伸直了,都沒碰到傘面。
街對面喊他的金發少年也是熟人。就是和他一起遲到、被老師訓斥不許進教室的那位,培訓班第一個二級法師。
這段時間,格雷特常常和他們一起泡圖書館,彼此熟悉了不少,像今天這樣街對面互相看到,也不至于叫不出來名字,甚至根本不知道是同班同學了。
像上次那樣,安東尼身後,仍然跟着幾個少年男女,隻是人數減到了五六個。見格雷特回應,安東尼左躲右閃,穿越車流跑過來:
“好少見啊格雷特,難得在街上看到你!你怎麽在這裏?”
“來買東西,吃晚飯。”格雷特示意了一下野蠻人拎着的藤筐。安東尼哦了一聲,指了指長街不遠處,一座燈火輝煌的三層小樓:
“要不要一起?科瑞恩今天也突破了,來慶祝一下!”
格雷特略微遲疑了一下。他自己倒是沒問題的,可是伯納德……伯納德一個人就能吃這幫人的分量,說不定還能翻個倍。安東尼順着他的眼光望了望野蠻人,眼前一亮:
“你的追随者?能有這麽強的戰士跟着,你真厲害!我父親想幫我找個追随者,都找不到5級以上的!”
他們終于一起進了餐廳。安東尼挑選的餐廳檔次頗高,外表一片純白,門口的羅馬柱頂端,每一根都裝飾着精心的雕塑:藤蔓攀援,葡萄圓潤,麥穗累累低垂。地面上的大理石光可鑒人,紋路相互連接,看上去竟像是一塊石頭切割開來的。
在往裏走,水晶燈從天花闆上倒懸下來,裏面發光的不是蠟燭,而是恒定了照明術的銀棒。餐桌上的桌布繡着各色花紋,鑲着銀邊的白瓷盤子、透明的玻璃杯、裝鹽和裝胡椒的瓶子,每一個都是閃閃發亮。
安東尼一邊往裏引路,一邊好奇地打量自己邀請的客人。一個能在《奧術》上發表論文的一級法師,毫無疑問是值得他拉攏的,但他還是想試試對方成色。啧,聽說這位是鄉下小地方來的……
不過,對方的反應卻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野蠻人從進門到入座一直東張西望,好奇地拿起銀盤翻看,甚至很想捏一捏試試真假。格雷特卻隻是随意掃了一眼,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好似這些東西都司空見慣一般。
所以,格雷特背後,有大法師?
安東尼揣測着,越發熱情了幾分。侍者送上菜單來,他親自拿到格雷特面前翻開,殷勤推薦:
“這家的招牌菜是鵝肝……”
鵝肝啊。
格雷特不動聲色。
又肥又膩,除了咬下去一汪油之外别無所長,他并不怎麽喜歡吃……同樣是吃西餐,還是牛舌和鳕魚更對他胃口一點。
不過對方既然推薦了,他也就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一份。
沒多久菜肴送上來,烤得流油的鵝肝躺在焦黃的吐司上,頂上還覆蓋了一片檸檬。格雷特随意切了一塊品嘗,沒說什麽,旁邊的兩位魔法師卻不滿意了:
“老闆,這鵝肝不夠肥啊!”
老闆飛奔而來。主廚也戴着高高的白帽子出來賠笑臉:
“諸位貴客,這鵝是我親手挑的,已經是這批裏最肥的了。貴客不滿意的話,您親自挑一隻,我再做一份給您?——比這份鵝肝肥的話,我一分錢也不收!”
“一言爲定!”第一個抱怨的魔法師立刻站起來。安東尼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到底還是跟着起立。一桌魔法師陸續站起,野蠻人還在埋頭大嚼,被格雷特拉了一把才放下手裏的羊腿。
一群人跟着老闆下樓,繞了幾個圈來到屋後鵝棚。最開始放言“親自挑一隻”的那位魔法師,往棚子裏一望,立刻就傻了眼:
每一隻都是毛絨絨、嘎嘎叫的,又大又兇,長得都差不多。
哪一隻更肥?
哪一隻都一樣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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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