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世上從不乏隻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的人,神勇小鋼炮恰好就是這種人。
如果妒忌可以毒死一個人,那蘇乙一定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要說導演沒給他開後門,打死我都不信!”龅牙珍臉色鐵青,“該死的裙帶狗!居然抽中啞女這麽好的牌……”
和别人一樣,她也以爲蘇乙抽中的身份是啞女,除非是近水樓台,不然怎麽會悄聲無息就直接幹掉阿星34%的天眷值?
她費盡心機忙活了一天,連一點數值都沒撼動,二者對比,對她來說真是天大的諷刺!
“要不要拆穿她?”龅牙珍眼神閃爍,突然生出這個念頭來。
“要是能讓他們夫妻反目,甚至是阿星親手殺了啞女,肯定也是有損氣運的事情,一定會反應到天眷值上……不過要這麽做一定得注意隐藏自己,不能蠻幹……”
蘇乙自然不知道演員中已經有人在謀劃着拆他的台了,但就算知道他也絲毫不意外,人性向來如此,修行者修的是法力,是神通,但并不追求高潔淡泊的品質。
有些修士未修行之前就是髒東西,再修也不可能洗成小白兔。相反,這種人修得實力越強,境界越高,污染性也就越大,這也是蘇乙爲什麽一定要隐藏自身的原因。
不管怎麽說,昨天龅牙珍的動作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雖然阿星過于淡泊和平和的性格讓事情的發展出現了偏差,但五個演員都不得不行動起來了,因爲阿星真的要走了。
他帶着身懷六甲的啞女,就這樣走出了這座城,兩手空空,不帶走一片雲彩。這一刻他的灑脫,總算有了仙的韻味。
好在他還記得昨天和火雲邪神在野草灘的約定,不至于讓後者空等一場。
也正是因爲火雲邪神的約定,讓除了蘇乙之外的其他演員都以爲阿星隻是出城赴約的,他們并沒有意識到,阿星即将一去不回。
“你受傷了?”火雲邪神本來還在爲阿星的到來而竊喜,覺得自己終于能對如來神掌一窺究竟。但當他注意到阿星略顯蒼白的臉色和不太穩定的氣息後,立刻皺起了眉頭。
“沒關系,隻是一點小問題。”阿星笑了笑,有些感慨看着面前的秃頭阿伯。
他一直覺得面前這人是他最大的成就,畢竟不是誰都能讓一個号稱是終極殺人王的大魔頭放下屠刀的。
“有人偷襲你?”火雲邪神皺眉沉聲問道,他的目光從啞女阿芳的臉上掠過,他看不出任何破綻。
屎哥,是你嗎?
“沒有啦。”阿星搖頭笑了笑,“阿伯,其實你想學的如來神掌根本不存在,這也是我最近才悟到的道理。一年前那一戰,打敗你的可以是如來神掌,也可以是如來神腳。問題不在于形式,而在于根本。”
“我沒聽懂。”火雲邪神老老實實地道。
阿星笑着搖搖頭,他伸出手來,頓時,一股晶瑩剔透的細絲被他緩緩逼出身體,懸浮在他的掌心上。
阿星操控它緩緩漂浮到了火雲邪神的面前,在後者震撼莫名的眼神中緩緩道:“真正讓我打出那一掌的,就是它的力量。阿伯,論武功,你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一直都是!”
火雲邪神伸出手來,這細絲頓時沒入他身體。
“天眷值:60%!”
腦海中傳來的信息讓他渾身一僵,他閉目感應片刻,再睜開眼睛時,眼神寫滿複雜之色。
“你看起來像是受傷一樣,是不是因爲你之前還把這東西給了别人?”火雲邪神問道。
“被你猜中了。”阿星笑了笑。
“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有多珍貴?”火雲邪神神情複雜,“你知不知道你失去的是什麽?”
“我知道。”阿星微笑道,“不過我相信我得到的更多。”
“你得到了什麽?”火雲邪神問道。
“友情。”阿星道,“阿伯,雖然你大我好多,但我一直當你是我的朋友。”
火雲邪神有些動容。
他知道,人越是缺什麽,就越把這東西視若珍寶。一個人把感情看得很重,說明他一定捱過一段十分孤獨和痛苦的歲月。
阿星的回答也讓他意識到,啞女阿芳不是屎哥。屎哥是誰,對他來說已經呼之欲出。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阿星問道。
“你說。”
“阿芳還有三個月就生了。”阿星笑着道,“我看過,她肚子裏是個女孩。你知道我不識字的,能不能拜托你幫我想一個名字?”
“就這事?”
“對呀。”
火雲邪神使勁搓了搓臉,長長吐出一口氣,突然神情變得輕松起來。
他笑着對阿星道:“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這是我最喜歡的兩句詩,疏影、清淺、浮月,這三個名字你任選一個。”
阿星很高興:“幸好我找了你阿伯,不然我女兒就叫阿芬了。比起阿芬,這三個名字更好聽。”
“最重要是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火雲邪神笑道。
“阿伯你說得很對。”阿星點點頭,“阿伯,我要走了,這一别,也許以後咱們都不會再見了。”
火雲邪神怔住,半響沒反應過來。
“你……要離開?”他不确定問道。
“是滴。”阿星點點頭,“城市裏太喧嚣了,我想和阿芳去鄉下過平靜的日子。”
“也好。”火雲邪神若有所思看着他,“其實你這樣的人,本就應該普普通通過完一生。你等等……”
他把手伸進懷裏,取出一個龍形玉佩來,把它遞給阿星。
“這個給阿芳戴上,可以保她和孩子平安。”火雲邪神道。
“這玉佩……你……”阿星有些動容,他能感覺到這玉佩中蘊含的能量,他吃驚地看着火雲邪神,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火雲邪神對他笑了笑:“走吧,走得遠遠的,最好隐姓埋名,再也不要回來。”
阿星若有所思看着火雲邪神。
他雖然單純,但卻不是傻子。
如果一年前的火雲邪神有這樣一枚玉佩,那時候的他也沒有今天的實力,那場勝敗隻怕難料。
“阿芳,你去那邊等我。”阿星把玉佩戴在阿芳的脖子上,對她道。
等阿芳走遠後,他看向火雲邪神:“阿伯,是不是他們來殺我?”
“他們?”火雲邪神心中一跳,“他們是誰?”
“我也不知道。”阿星搖頭,“我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後,有人來找我,告訴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問我願不願意爲衆生而戰。”
“你不願意?”火雲邪神問道。
“我隻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阿星搖頭,“我們那一戰結束後我就發過誓,我此生絕不會殺生,哪怕一條蟲子都不會。生命何等寶貴?我們每個人都沒權利随意剝奪别人的生命。所以我拒絕了他。”
火雲邪神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看着阿星道:“如果你真這麽想,就把你剛給我的東西全都讓出來。隻有這樣,你才能躲開麻煩。”
“不行。”阿星搖頭,“它是和我的命連在一起的,沒有它,我也就沒命了。”
火雲邪神怔住,半響說不出話來。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不死心問道。
阿星搖了搖頭,“我不在乎這些的,如果真可以,我一定不會舍不得。但其實今天給你這些後,我已經不能再失去這東西了,要是再少就會出問題。”
頓了頓,他看着火雲邪神道:“阿伯,他們真的讓你來殺我?”
“你爲什麽會這麽覺得?”火雲邪神問道。
“那個人走之前告訴過我,如果我不改變想法,隻有死路一條。”阿星坦然道。
“你真不打算妥協?”火雲邪神問道。
阿星搖搖頭,堅定道:“我絕不會殺生!”
“如果我今天就要殺你呢?”火雲邪神突然目綻殺機,“如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呢?”
阿星怔了怔,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阿伯!”
“如果我用阿芳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威脅你呢?”火雲邪神惡狠狠地道,“如果我抓住她們逼你自殺你怎麽辦?”
“你不會的……”
“但不代表别人不會!”
“别人?除了你,他們還派了别人殺我?”阿星聽出火雲邪神的言外之意。
火雲邪神臉上兇狠的表情漸漸散去,歎氣道:“阿星,如果隻有你答應他們才能保住阿芳和孩子的命,你願意違背自己的誓言,去爲衆生而戰嗎?”
阿星面色嚴肅看着火雲邪神,依然堅定地搖搖頭:“我會保護好阿芳和孩子的,我相信邪不勝正!阿伯,你會幫我嗎?”
看着阿星期待的眼神,火雲邪神苦笑道:“你真是讓我好愧疚啊……”
他搖搖頭,轉身向城裏的方向走去。
“阿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等我問過一個人先!”火雲邪神頭也不回地揮揮手。
阿星一直目送火雲邪神消失,仍然站在原地,心事重重的樣子。
火雲邪神要問的人現在正被兩個人堵在院子裏,他滿臉詫異看着面前兩人:“包租公,包租婆?你們怎麽知道我家在這兒?”
“隻要我們想知道,這世上就不會有什麽能瞞過我們。”包租公笑呵呵道。
“真的嗎?我不信!”肥仔聰一臉認真搖搖頭,“除非你告訴我,我昨晚做夢夢到了什麽。”
包租公的神情頓時一滞,立刻改口:“我是說這世上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我早上吃了什麽?”肥仔聰又問道。
“這個簡單。”包租公臉上露出猙獰之色,“隻要把你的肚子劃開,不就清楚了?”
肥仔聰畏懼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不行,那我會死的!”
“你怕死?”一直沒說話的包租婆突然開口。
“當然怕了。”肥仔聰奇怪看着她,“死了就不能吃好吃的了!”
“那你最想吃的是什麽?”包租婆笑呵呵問道。
“我現在最想吃苦。”肥仔聰歎了口氣,“因爲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錯!”包租婆嘴角勾起,“你難道沒聽過吃什麽補什麽這句話嗎?”
她身子微微前傾盯着肥仔聰的眼睛,一字字道:“吃苦隻會補來更多的苦,要想成爲人上人,隻有吃人才行!肥仔聰,你敢吃人嗎?”
“怕!”肥仔聰突然嘴一癟,一把抱住一邊的包租公,“怕怕!”
包租公臉一黑,一把推開了貼在自己身上的肥肉,一臉嫌棄:“警告你,離我遠點兒啊!”
“你們兩個不正常,我不跟你們玩了!”肥仔聰嗫嚅着嚷嚷一句,就要繞過兩人往外走。
但卻被包租婆伸出手臂攔住。
“肥仔聰,如果你既不想吃人,又想成爲人上人,那就隻有一個辦法。”包租婆笑呵呵看着他,“那就是讓我們來幫你。”
“你們會這麽好心?”肥仔聰滿臉狐疑,“你們爲什麽幫我?”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得問問你爲什麽想要成爲人上人?”包租婆轉移話題,牢牢把握住話題主動權。
“因爲阿星。”肥仔聰道,“阿星走了,以後我隻能靠我自……”
“什麽!”話沒說完包租公就打斷了他,“你說阿星走了?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肥仔聰搖頭,“但是他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包租公包租婆對視,都看到兩人眼中的驚訝和凝重。
正主溜了,這還怎麽玩?
“你真不知道阿星去哪兒了?”包租公狐疑看着肥仔聰。
“不知道。”肥仔聰搖頭,“就算知道我也不告訴你們。”
“爲什麽?你不相信我們?”包租公皺眉。
“不是呀。”肥仔聰看着他,“你自己剛說過的,隻要你想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麽能瞞過你。不用我告訴你,你自己也知道啦!”
“你……”包租公氣樂了,“拿我的話堵我,肥仔聰你可以呀,沙包這麽大的拳頭你見過沒有?”
他晃了晃自己的拳頭,滿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