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兩人隐藏最深,也是絕不該被外人所知的秘密,但蘇乙卻一語道破?
他是怎麽知道的?
柳城和官靜文驚駭對視後,幾乎是不約而同出手,各自施展手段,又在蘇乙身上打下了不下十種禁制,這過程中蘇乙完全沒有反應,任由他們施爲。
他們猶不放心,柳城又取出一枚禁制令牌仔細感應一番,與此同時官靜文一拍靈獸袋,一群翠綠色怪鳥尖叫着飛向半空,四散而去。
片刻後,柳城面色稍緩收起令牌,那些翠綠怪鳥也都飛回來被官靜文重新收回靈獸袋。
“禁制沒問題。”柳城看着官靜文。
“園區内也無異常。”官靜文道。
兩人說完後又齊齊一皺眉,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了蘇乙臉上,眼神中滿是不解。
這件事太蹊跷、太矛盾了。
如果說你蘇乙早就看出我們有問題,那你怎麽還會毫無防備地這麽輕易就被我們制住?
你這麽輕易就被制住,不就說明你對我們毫無防備嗎?至少對官靜文是毫無防備的,但你又怎麽知道血月化身訣的?
而且你真知道我們有問題的話,事情都不可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詭異,匪夷所思。
再次确定蘇乙這具寄身絕無可能脫困後,柳城森然道:“你是怎麽知道血月化身訣的?”
“這世上能瞞過我的事情本就不多。”蘇乙笑呵呵道,仿佛一點也不爲自己的處境擔憂。
“是嗎?”柳城盯着蘇乙的眼睛,“既然你什麽都知道,爲什麽還會被官靜文騙進牧嬰園?”
“因爲她裝的太像了。”蘇乙歎了口氣,“我第一次被一個人騙的這麽慘,我還真以爲她是我最好的酒友。官師姐,你是怎麽做到騙人都騙得這麽真誠的?”
“看來你對血月化身訣,也不過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柳城冷笑,“我們雖是化身,但卻有自己的意志,本尊可以命令脅迫我們做事,卻不能改變和扭曲我們本身的性格和想法。你覺得她真誠,是因爲她之前的确沒有騙你!”
蘇乙恍然:“原來如此,我還以爲我這雙眼睛已經不靈了呢。”
“你什麽時候看出我有問題的?”官靜文面色複雜問道。
“剛才。”蘇乙對她笑了笑,“我知道牧嬰園就是東門圖爲我準備好的囚籠,但想要把我騙進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個時候不管是誰用什麽理由我離開洞府,這個人就一定有問題。”
“既然知道我有問題,爲什麽還要跟着我來?”官靜文問道。
“因爲這座牢能隔絕我,也能隔絕你們。”蘇乙呵呵一笑,“不以身做局,你們豈會也随我入甕?”
“你什麽意思!”柳城的臉色再次變了!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羽峰,陽在天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他的臉色格外陰沉,看着面前隐隐呈包圍之勢,将他和申屠鳳圍在中間的這些人。
赢峰峰主雲山和他的弟弟雲海,在最左邊,中間的是鱗峰喬老怪和影衛,以及介峰峰主況飛,最右邊是禽嶺和獸園的主人——黨旭亮和方仁增。
共計七個結丹修士!
陽在天此刻一顆心已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一定是出問題了。
出大問題了!
“喬老怪,雲海!”陽在天陰沉着臉看着這兩人,“你們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幻龍窟嗎?靜文她……”
“陽在天,别裝了,你的事發了!”雲山冷笑着打斷他,“識相的話最好束手就擒,等着大長老回來親自發落。否則要是動起手來,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陽師弟,别抱僥幸。”喬老怪見陽在天臉上逐漸顯出狠厲之色,歎了口氣開口道,“你有百禽圖,我們也不差,我知道你爲了對付我們一定準備了一些底牌,但大長老算無遺策,豈能不對此有所防備?我勸你還是别反抗,讓我們打下禁制。大長老既然沒有讓我們打殺了你,肯定是不想讓你死。”
“跟他廢什麽話?”況飛獰笑道,“他們兩個人,我們七個人,直接拿下不就得了?”
“陽師兄啊陽師兄,不要自誤呀。”黨旭亮歎氣道。
“爹爹!爹爹救我!”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陽彩兒驚恐的叫聲,陽在天面色大變看過去,就見張昌濤提着自己的女兒沖天而起,向這邊飛遁過來。
“混賬!”陽在天勃然大怒,目眦欲裂。
“陽峰主,得罪了!”張昌濤飛到雲山身後停下,對陽在天嘿嘿一笑,“你放心,隻要你和申屠師叔不亂來,我絕對不會傷害彩兒師妹。”
陽在天面色難看,咬牙慘笑一聲:“東門圖啊東門圖,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可怕!”
“陽師弟,交出飛羽百禽圖。”喬老怪道,“隻要你配合,我一定會向大長老爲你求情,讓他對你從輕發落的。”
“算了吧!”陽在天面容扭曲,眼神逐漸變得決絕而狠厲,“成王敗寇,我很清楚此事若敗我會是什麽下場!從輕發落?我呸!與其活着受盡折磨,再被煉成傀儡,不如死了幹淨!”
他一邊說着,一邊一拍儲物袋,取出了飛羽百禽圖就要将其激發。
“看吧,我就說沒必要廢話!”況飛目綻殺機,祭出一把飛劍就要第一個動手。
嗡!
就在此時,衆人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劇烈靈氣波動,但見後山一處洞府中,一道光柱沖天而起。
“那是……傳送陣!有人要傳送過來!”雲海一怔,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
“是孫浩的洞府!”喬老怪也面色一變,“事情有變,動手!”
話音剛落,他便伸手一指。
但見五條銀蛇突然憑空在陽在天周圍顯現,惡狠狠向其合圍撕咬而去!
這蛇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那裏,而是悄聲無息包圍了陽在天河申屠鳳。剛才喬老怪一副恻隐不忍的樣子,誰知竟是不聲不響暗地籌備殺招!
但五條銀蛇剛靠近陽在天便紛紛發出尖銳嘶吼掉頭就跑,身上的鱗片“滋滋”冒着白煙,泛着泡沫,明顯被腐蝕不輕。
“明知道你這個笑面虎有飛隐魔蛇,你以爲我會蠢到不做防備?”陽在天一邊冷笑着瘋狂向飛羽百禽圖中輸送靈力,一邊道。
那些結丹修士見狀面色齊齊一變,不約而同各自祭出法器向陽在天襲來!
但就在此時其一邊的申屠鳳迅速掐訣激活一枚令牌,整個羽峰突然隆隆作響,劇烈震顫起來,下一秒迅速成型的光罩就将所有法寶攻擊盡數抵擋在外。
但七大結丹修士顯然有備而來,七人毫不遲疑各自操控法寶齊齊攻向大陣一個方位。
轟隆!
随着一聲巨響,整個大陣直接被破!羽峰大地翻滾塌陷,房屋倒塌,一派末日氣象!
七人毫不遲疑齊齊再次發動攻擊,各種法寶呼嘯着沖向陽在天二人。
但就在此時,宛如末世的羽峰突然升騰起濃濃白霧,靈力瘋狂噴湧而出,再次形成防護罩,将七人的攻擊抵擋在外。
“陣中陣?好你個陽在天,果然是早有異心!”雲山見狀面色一變,“喬老怪,看你了!”
喬老怪一邊掐訣一邊在眉間一抹,頓時一隻詭異的眼珠出現在他眉心,散發着詭異的光澤。
“那裏!”喬老怪突然一指一個方位,其餘衆人對他的判斷極爲信任,二話不說向喬老怪所指方向攻去。
大陣劇烈晃動,靈氣瘋狂四溢。
“不好,他們知道陣法破綻!師兄,大陣撐不了太久!”陣中的申屠鳳見狀面色大變,驚呼出聲。
“該死,喬老怪的幽冥之眼又進化了!”陽在天臉色陰沉往回看了眼,一邊飛退一邊迅速道,“去孫浩洞府!”
兩人急速往那邊飛掠而去!
與此同時,陽在天還不忘繼續瘋狂往飛羽百禽圖中輸送法力。
“混賬,他要徹底激發百禽圖,這會讓這寶物威力大減的,阻止他!”黨旭亮的目光透過大陣見狀,氣急敗壞叫了起來!
他是禽嶺之主,他一直都覺得飛羽百禽圖應該是他的,這次他看到了機會,已經将此寶視爲囊中之物,怎容陽在天損壞此寶根本?
轟隆!
大陣在七人瘋狂攻擊下再次破了!
與此同時陽在天二人已經退到了蘇乙洞府前,飛羽百禽圖突然爆發出驚人光芒,脫離陽在天之手騰空而起,緩緩展開。
“不好!”
原本打算沖過來的衆人見狀齊齊面色大變,一邊飛退一邊各自給自己拼命加防護。
“陽在天,立刻停手!”張昌濤厲聲大喝,眼中顯出狠厲之色,突然手起刀落,其手中陽彩兒的一條手臂頓時和身體分離,鮮血噴湧而出!
“啊……”陽彩兒凄厲慘叫起來,這讓不遠處的陽在天掐訣的手頓時一頓。
張昌濤眼看陽在天看過來,突然一把将陽彩兒的衣服撕扯開來,隻留下其貼身的肚兜和亵褲。
“陽在天,你要是還不停手我就當衆将你女兒銀辱至死!”張昌濤大叫道。
“爹爹爲我報仇!”陽彩兒突然凄厲大叫着,渾身血肉燃起熊熊烈焰。
張昌濤面色大變一把将其抛出去,這個驕傲如天鵝般的少女就這樣燃燒着迅速向下墜落,眨眼就徹底化爲飛灰随風泯滅。
哪怕大家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也都爲陽彩兒的剛烈而動容。
“彩兒啊!”陽在天哭喊着,雙眼迸裂,流出血淚。
嗡!
半空之上飛羽百禽圖畫卷徹底鋪開,畫面突然炸開,空間震蕩間,數不清的禽類妖獸從中激射而出,它們形态各異,或噴火,或發出雷霆,或噴水,手段各異,領頭的一隻九頭怪鳥竟有七階修爲,它發出尖銳鳴叫,帶着衆多飛禽妖獸沖向眼前衆人!
轟轟轟轟!
術法的爆炸瞬間遍布整片天空,數不清的飛禽将七個結丹徹底淹沒其中。
但又有三幅圖卷也在半空展開,從中飛出的鱗類、赢蟲和帶殼的蟲類密密麻麻也瞬間鋪滿整個天空,和這些飛禽戰成一團,現場一片混亂!
便在此時,蘇乙洞府中的傳送陣停止了波動,傳送結束了。
亂戰中的結丹修士們幾乎齊齊分出神念,向這邊投來關注。
誰來了?
金鼓原。
東門圖一行數人從高空飛掠而過,雖然表面看起來毫無防備,但實際上各個全神戒備,随時準備着做出反應。
金鼓原綿延千裏,哪怕是元嬰修士飛過去也要耗費一些時間。東門圖的速度不徐不疾,就像是正常趕路一樣。這一路上,途徑好幾個适合埋伏和布陣的地方,但都風平浪靜,什麽都沒有發生。
盡管如此,東門圖依然神經緊繃,不敢松懈半分,直到飛過一條長河,來到一片地勢下潛的窪地之中,東門圖終于停了下來。
“谷師弟,你不是說在金鼓原動手嗎?這裏已經是封河澗了。”東門圖幽幽開口,“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師兄,事到如今,我還有騙你的必要嗎?”谷雙蒲黯然搖頭道,“我們的确約好在金鼓原動手,但青妖魂爲什麽沒有如約出現,我就不知道了。”
東門圖面色幽暗,森然道:“你們沒有簽訂血契誓約?”
“簽了,”谷雙蒲道,“但隻是約定會一起向你出手,絕不出賣彼此,并沒有約定具體的時間和地點。一旦一方違約,契約便作廢。”
頓了頓,谷雙蒲歎了口氣道:“我已經出賣了他,是我違約在先,隻要他得知此事撕毀契約,我就立刻會遭到反噬。”
東門圖沉默片刻,道:“莫非被他看出了破綻?”
“鬼靈門王氏兄弟的隐匿之術如此玄妙,他看破的可能不大。”谷雙蒲道,“我倒是覺得,他很可能也防着我一手。說是在金鼓原,但不一定真的在金鼓原,也許他會在你最放松的時候出手……”
東門圖眼神微眯,他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他甚至懷疑這青妖魂也許和懷有異心的靈獸山和天阙堡兩派老祖勾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