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兒砸了!
他很确定,這次來禦靈宗謀取水靈嬰的事情,已經被自己玩兒砸了!
柳城不可能無緣無故對柳玉施展問心術打聽他的消息,尤其是在兩年前他唯一一次露出破綻之後。這件事之所以會發生,唯一的可能就是柳城和陽在天、谷雙蒲他們一樣,也都确定了蘇乙本來的身份。
确定了這一點後再往下捋,之後發生的事情就都有邏輯可以串聯起來了。
柳城知道蘇乙青妖魂的身份,但不動聲色,不表露分毫。
這時候谷雙蒲給他們三個峰主傳音,告訴他們青翼鸾鳥認主這件事是沒問題的,早就知道答案的柳城會怎麽想?
他會想連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你二長老身爲元嬰修士,怎麽可能還不如我的眼力?
原劇情中谷雙蒲直到臨死前才因韓立而暴露,但現在,隻因爲這一件事,他就已經在柳城面前露出了破綻。
順着這一點再往下捋,谷雙蒲剛跳出來爲蘇乙遮掩過,陽在天又開口問柳城要蘇乙這個人,甚至不惜付出巨大代價。
如果說之前柳城隻是懷疑,那到了這時候他就可以确定一場陰謀即将席卷禦靈宗了。
一向不問世事的二長老和羽峰峰主陽在天居然目标一緻地爲以融靈種子身份混入禦靈宗的青妖魂站台背書,這三個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柳城也是個有城府能辦大事的,所以他故作貪婪短視,和陽在天完成了交易,讓蘇乙順利被陽在天收入麾下。
柳城接下來有兩個選擇——第一,繼續隐瞞此事,密切監控羽峰,伺機爲自己牟利;第二,立刻将此事報告給東門圖,爲自己的功勞簿先增加一筆。
柳城要是選擇第一條路,蘇乙還有回旋餘地;但若是選擇第二條路……
時隔兩年,在知道他這個禍害了越國七大派的青妖魂潛伏在禦靈宗,目标很可能是至水靈嬰後,大長老東門圖對此沒有做出半點反應,這件事正常嗎?
這肯定不可能!
但東門圖這個元嬰中期老怪在這兩年裏到底悄聲無息做了什麽事情?
一想到一個元嬰老怪爲了對付自己暗中布置了兩年,蘇乙就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現在的問題是,柳城到底有沒有将此事告訴給東門圖?
哪怕這個可能性不大,但蘇乙也不得不想辦法去印證這一點。不是蘇乙抱有僥幸,而是從現在開始,他必須排除每一個錯誤選項,步步爲營,決不能再走錯一步,不然,就真的沒有任何挽回餘地了。
“柳城還說過什麽有關我的話,或者做過有關我的事?”蘇乙問道。
柳玉搖頭:“除了那次之外,這兩年我根本沒見過他。”
“對大長老東門圖,你了解多少?”蘇乙又問。
“從我入宗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大長老。”柳玉道,“不光是大長老,二長老我也從沒有見過。像我們這些築基弟子,一般都不會有見到兩位長老的機會。”
“對五行靈嬰你了解多少?”
“我所知不算太多……”
接下來蘇乙又問了柳玉一些問題,但柳玉所知甚少,有些事情她也是道聽途說或者是揣測,自己都不敢确定真僞。
蘇乙對此并沒太多失望,柳玉的身份地位注定她不會接觸太多核心機密,他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今天隻是從柳玉口中得知柳城在打聽青妖魂的消息,就已經不枉他數十年前下的這步閑棋了。
眼看差不多了,蘇乙眼神閃爍,就打算結束談話,篡改掉柳玉這段記憶。
柳玉見蘇乙似乎沒有問題要問了,突然一咬牙開口道:“孫師弟,敢問你潛入禦靈宗,可是爲了至水靈嬰?”
“是又如何?”蘇乙不置可否道。
“要果真如此的話,我或許可助你一臂之力!”柳玉面色凝重道,“隻要孫師弟信得過我,我可以把至水靈嬰弄出牧嬰園!但要如何将此靈嬰送出宗門,就要靠師弟你自己了。”
“孫師弟,水系列的融靈種子是公認五行中競争最激烈的,要是靠你自己去争序列排名,隻怕要耗費的時間和精力遠遠超乎你想象,還不見得能成功,尤其是現在柳城已經懷疑你了,你拖得越久,隻怕變數越多。但隻要你肯相信我,你很快就能接觸到至水靈嬰。”
按照規矩,五行靈嬰是不能帶出牧嬰園的,融靈修士想要寄魂修煉,也必須在牧嬰園中進行。但凡能接觸到五行靈嬰的都是序列前五的各屬性結丹修士,連他們都沒辦法把五行靈嬰帶出牧嬰園,柳玉一個區區築基境界的修士憑什麽做到?
蘇乙盡管心中疑惑,卻沒有先問這個問題,而是似笑非笑問起柳玉這麽做的動機:“你想幫我?爲什麽?”
“因爲我想脫離禦靈宗,但離開禦靈宗,隻怕也沒有哪個宗門敢收留我,我不想做個東躲西藏的散修,我希望能夠憑此功勞,能得孫師弟你引薦,允許我加入和合圖!”柳玉看着蘇乙十分坦誠地說道。
蘇乙和他的和合圖,對于知曉他們存在的人來說,絕對是謎一樣的存在。誰都不知道青妖魂到底是什麽境界,也沒人知道和合圖到底有多少人,實力如何,山門在什麽地方。
和合圖唯一公開對外的機構就是黃楓谷的店鋪,因爲自己的身世跟和合圖有一定關系,柳玉對這個店鋪特意關注過,知道這個店鋪生意一直不錯。
“柳城是你的父親,雖然他讓你修煉融靈丹法這件事的确十分冷血,但你已經把這門功法修煉到快結丹的地步了,這時候想要換功法已經遲了,你唯一的選擇就是将錯就錯。”
說到這裏蘇乙頓了頓,看着她道:“既然如此,你有什麽必要離開禦靈宗?虎毒不食子,柳城再怎麽也不會殺了你吧?”
“虎毒不食子……”柳玉嘴角勾起一絲譏諷之色,“柳城這種人根本禽獸不如,他的眼中隻有他自己——不,他連他自己都沒有!”
她看向蘇乙:“孫師弟,總之,哪怕有一丁點希望,我也一定要離開禦靈宗的,如果和合圖不放心我,我可以留下魂牌!”
修士留下魂牌,雖然不至于像是主仆烙印那麽歹毒,但其實性質也差不多了,自此會被宗門鉗制,生死都在宗門一念之間。
柳玉甯願去别的宗門留下魂牌都不願意留在禦靈宗,這是爲什麽?
就算她知道融靈修士最後的歸宿,但退一萬步來講,你不融不就行了?
融靈修士競争那麽激烈,她都不需要苟,隻需要懈怠一點,别人就會超越她。失去融靈資格,她就是斷絕了前路的普通結丹修士罷了,留在禦靈宗有什麽不好?
“我可以幫你擺脫禦靈宗,”蘇乙道,“但是我需要知道你離開禦靈宗的真正理由!”
柳玉面色陰晴不定,半響才幽幽道:“此事也沒什麽不可說的,我之所以一定要走,是因爲我若不走,遲早會失去自我,成爲别人的傀儡!”
她看向蘇乙:“孫師弟能被蘇前輩委以重任,肯定是見多識廣之人,應該聽說過身外化身的存在吧?”
“說下去。”蘇乙道。
他當然知道,從辛如音那裏得到的玄牝化嬰大法,其實就是一種很高明的身外化身功法,可以讓元嬰修士擁有第二元嬰,得到雙倍戰力。
在身外化身之法中,玄牝化嬰之法算是非常頂端的功法了,一般的身外化身的修爲普遍都不可能超過本尊,甚至連本尊的一半都不到。
“大約十年前,我在禦靈宗附近的一座荒山中誤打誤撞發現一座七百多年前的古洞府,洞府中有一具已經坐化的屍骸,從我勘察洞府且在後來經過多方查證後确認,此人是禦靈宗昔年介峰的一位長老,彼時大長老東門圖都還未出生,禦靈宗也還沒有融靈序列這一說。”
柳玉聲音低沉,顯然這段經曆對她來說絕非是愉悅的過程。
“這長老顯然是練一門非常重要的功法,中途走火入魔而死,七百餘年過去,他的靈寵已經在其靈獸袋中活活餓死,但儲物袋中還有不少好東西,算是一場好機緣。本來這對我來說是非常值得高興的喜事,直到我從其儲物袋中看到一門功法,一門元嬰期才能修煉的身外化身功法,叫做血月化身訣!”
“血月化身訣?”蘇乙仔細想了想,确定自己從來沒聽過這門功法。
“這門身外化身功法隻有元嬰期的男修士可以修煉,而且需要尋到一位擁有木靈之體,至少是築基境界的女修士,以特殊功法雙休……”
說到這裏,柳玉臉上顯出不自然的羞澀之意,但很快就被怨恨替代。
“之後,此女修誕下的嬰孩,就是這修士身外化身的胚體。這胚體成長到一甲子之後,再經過一番祭煉後,就會成爲此人的身外化身!”
“用自己的親生骨肉煉制身外化身,此法真是歹毒。”蘇乙搖搖頭看向柳玉,“這功法和你有關?”
“不錯!”柳玉咬牙道。
這不對吧?
蘇乙皺起眉頭,蕭娉是不是木靈之體他不知道,但柳城絕不可能是元嬰老怪僞裝的,蘇乙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除非……
“柳城不是你生父?”蘇乙問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柳玉恨聲道。
這話讓蘇乙一愣後,想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可能,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柳城……也是身外化身?”他沉聲問道。
“看來孫師弟猜到了!”柳玉幽幽道,“此事應該不會有錯!”
“當年我看到這血月化身訣的時候,剛開始也沒多想,因爲我母親雖是木靈之體,但柳城和我母親認識的時候還是築基境界,尚未結丹。但此功法後來提到,這門功法中身外化身的胚體,身上會有血色月牙胎記,此功也因此而得名!”
她看向蘇乙,一字字道:“我身上就有血月印記,我母親說過,柳城身上也有!孫師弟,盡管此事我沒有徹底印證,但你覺得天底下有這麽多巧合嗎?”
蘇乙緊皺眉頭不語。
“柳城當年給我母親築基丹,根本就沒安好心!”柳玉忿恨道,“他讓我修煉融靈丹法,其實是打着一舉兩得的主意,既想讓我成爲融合至木靈嬰,也想讓我成爲血月化身!我留在禦靈宗,根本沒有活路!要麽他會等我六十歲的時候将我煉化,要麽就等我融合至木靈嬰後再将我煉化!”
“我不知道我的生父到底是大長老東門圖還是二長老谷雙蒲,但在元嬰老怪的眼皮子底下,我根本不敢有任何異動!我也不知道他在我身上有沒有留下什麽印記,我怕我逃得再遠也會被他找到!”柳玉看着蘇乙激動道,“孫師弟,隻要蘇前輩肯庇護我,我可以幫你們把至水靈嬰送出牧嬰園!”
“你有什麽辦法?”蘇乙問道。
“我可以進出牧嬰園的防護大陣,而不被任何人察覺!”柳玉的話讓蘇乙再次動容。
“孫師弟這兩年閉關可能有所不知,牧嬰園園主汪師叔在這兩年替換了牧嬰園原本的禁制大陣,外部雖然看起來和原來的一模一樣,但内裏卻換了一種宗門裏早就失傳的禁锢大陣!恰好,當年我所得的機緣中,就有這種禁锢大陣的煉制方法!”
柳玉看着蘇乙:“我研究過此陣,此陣有一個很大的破綻,我可以煉制一枚此陣的禁制令牌,利用這個破綻神不知鬼不覺進入牧嬰園!我知道至水靈嬰所在之地,那裏的防護并不嚴密,也無人看守,想要破解并不難辦到。到時候我可以将至水靈嬰神不知鬼不覺偷出來,交給孫師弟!”
“但一旦門中長老察覺此事,勢必會嚴查所有弟子!孫師弟,你得承諾,撤離時帶我一起走!而且你得保證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