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地動山搖間,這方空間血氣彌漫,瞬間染紅天地,濃郁腥臭的血液将衆人包圍其中,眨眼便天昏地暗,目不能辨!
“啊……”赤算子發出慘叫聲,渾身氣血瞬間開始蒸騰,眼珠通紅,眼看有了發狂的迹象。
一邊的付小卓也面色大變,但好在她及時運轉玄陰劍氣萦繞自身,勉強抵擋住這血氣侵蝕。
唯獨蘇乙不受影響,反倒有種如魚得水的舒适感,他突然輕笑一聲看向某處:“就等你了!”
下一秒,一抹青色從他身體中竄出,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鼈頭山,金鼈上人的洞府之中!
仙風道骨的金鼈上人和妖娆二師姐聽到曹掌櫃如此直白的話後,臉色都生出變化來。
金鼈上人深深看着曹掌櫃,緩緩問道:“誰要害我?”
“現在是極陰島和六連殿……”曹掌櫃笑呵呵看了眼二師姐,後者瞳孔猛地一縮,臉色略顯煞白,但還能勉強保持鎮定。
“但過了這陣子就不好說了。”曹掌櫃看向金鼈上人,“隻要對前輩手中那枚妖丹感興趣的人,隻怕都要害你。”
金鼈上人怔了怔,眼中閃爍淡金光芒,使勁眨眨眼看了眼曹掌櫃,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極陰島和六連殿打算怎麽害我?”金鼈上人問道。
“烏醜已經在金鼈島盤踞多日,目的就是爲了殺人奪寶!”曹掌櫃道,“六連殿打算将計就計,提前引爆局勢,把前輩你騙到南鶴島,到時候你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這話一出,二師姐面色瞬間大變,想也不想祭出一張靈符狠狠拍向身邊的金鼈上人,同時整個人就要倒飛出去。
但下一秒她所有攻勢就戛然而止,她慘叫着跌倒在地,渾身上下被一張透明的網線瞬間勒緊,使得一些柔軟的地方很誇張凸顯出來。
曹掌櫃饒有興緻欣賞着這一幕,心裏有些明白爲什麽小日子喜歡繩藝了。
“師父饒命!師父饒命啊……”二師姐驚恐尖叫求饒,但換來的卻是狠狠一腳。
砰!
後者重重撞牆再次跌落在地,口中狂噴鮮血狼狽無比。
“賤人!”金鼈上人沉着臉罵道。
“爲什麽!爲什麽!”二師姐怨毒瞪着曹掌櫃,仿佛要吃人一般!
但曹掌櫃卻沒有回答她的意思,隻是笑呵呵對金鼈上人一拱手:“看來不需要我多說什麽了。前輩,事到如今,我願付出足以讓前輩心動的代價,買下前輩手中的妖丹。買你機緣,擔你因果!妖丹我會當着所有人的面帶走,這樣一來,前輩得了好處,可以繼續留在這裏安枕無憂繼續做您的島主。”
“你到底是什麽人?”金鼈上人眯着眼問道,“姓韓的元嬰就那麽幾個,但你這個路數……莫非你是六道極聖的弟子韓俊?”
這話一出,二師姐頓時愣住,臉上露出無比錯愕之色,死死盯着曹掌櫃。
隻可惜曹掌櫃背對着她,她看不清前者的臉。
曹掌櫃正是蘇乙的攝青小魂寄身!
蘇乙本尊還沒到的時候,攝青小魂就先一步到來,寄身在曹掌櫃這個熟人身上,六連殿想要把水攪渾之後玩一出黃雀在後的圖謀,算是徹底暴露在蘇乙眼皮子底下。
二師姐這個六連殿奸細的身份,自然也一清二楚了。
不過這些對蘇乙來說都沒什麽,他也沒興趣去理會,他的目标隻有那枚妖丹。
“我是誰不重要。”蘇乙笑道,“重要的是,我能付出讓前輩心動的代價,我可以幫前輩解決這次危機,轉移走以後注定會發生的麻煩。或者說得更嚴重點,我可以免去前輩這場滅頂之災,還能讓前輩因禍得福。”
“就憑你?”金鼈上人冷冷盯着蘇乙。
“就憑我。”蘇乙點點頭,“土系的千年靈草,天元果、黑太歲、千年黃精、戌土靈芝……”
蘇乙報了八種土系草藥的名字,金鼈上人的表情也由最初的淡漠開始變得震撼,眼神充滿火熱。
蘇乙笑眯眯道:“這些靈草加起來,可足夠換取前輩手中的妖丹?妖丹雖好,但對前輩來說其實隻是天上的月亮,毫無用處。但這些靈草,卻可以讓前輩結嬰的幾率大大提升!實打實的好處和虛妄的妖丹,該怎麽選,前輩自己決定。”
金鼈上人死死盯着蘇乙道:“你說的這些靈草,在何處?”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蘇乙甚至能感應到絲絲殺氣從面前的金鼈上人身上散發出來。
蘇乙并不意外。
利益動人心,如此巨大的利益足夠讓金鼈上人铤而走險。
什麽選擇?全都要多好?
他其實是做好兩手準備的——要麽語言說服,要麽物理說服。
現在他隻是在盡量做第一種嘗試,畢竟他是個文明人,又不是褐色會。
“當然在它們該在的地方。”蘇乙笑眯眯對金鼈上人道,“要是前輩想看到它們也很簡單,隻要前輩讓我看到我想看到的東西就好。”
金鼈上人森然道:“派一個傀儡來就想解決問題,我根本看不到你的誠意!”
“莫非前輩怕我殺人奪寶?”蘇乙曬然一笑。
“笑話!”金鼈上人不屑一笑。
“我也覺得這是個笑話。”蘇乙道,“所以前輩根本不需要看到我的誠意,隻要看到我的靈藥就可以了。至于怎麽才能看到我的靈藥,條件我已經說過了。”
金鼈上人又盯着蘇乙看了一會兒,突然把嘴一張,頓時一枚黃橙橙的圓球從他口中噴出,懸浮在他面前“滴溜溜”轉個不停。
金鼈上人手速飛快打出幾道法訣在這圓球之上,這圓球微微顫動,表層的黃色膏狀物質緩緩剝離,露出裏面散發着絲絲寒氣、隐隐閃爍着雷光的妖丹!
蘇乙的目光幾乎瞬間鎖定在這枚妖丹之上!
他其實沒見過高階的妖丹,所以他也分不清這個妖丹是七階還是八階。他隻是被六連殿“風聞”的傳言吸引過來的,以爲這顆妖丹就是渡劫失敗但蘊含劫雷之力的七階妖丹。
至于妖丹的價值蘇乙隻是根據曹掌櫃的記憶給出了一個略高出一些的價格,在他看來,自己這也算是有誠意了。
而金鼈上人卻不這麽覺得,他認爲蘇乙一定是打聽清楚了這枚妖丹的底細,所以才這麽笃定地跑來交易。
那些藥草蘇乙估的是市價,但事實是千年藥草有價無市,尤其是碰到需要它們的人,多高價格都有可能,因此金鼈上人以爲蘇乙開的價就是按照八階妖丹給的。
而蘇乙之前那番“拿你妖丹替你擋災”的言論,被金鼈上人理所當然認爲是“壓價”的條件。
兩人都覺得不用多說這妖丹的情況,因此各說各話,卻又意外說到一塊兒去了。
感應到這妖丹中蘊含的磅礴妖氣和寒意要比他之前在雲夢閣見過的那些六階妖丹強大許多,蘇乙覺得這金鼈上人應該沒拿假冒僞劣妖丹糊弄自己。
要是真糊弄,他也認不出來……
“看到了?”金鼈上人眯起眼睛,“你說的那些靈藥呢?”
蘇乙呵呵一笑正要開口,突然心念一動道:“稍等。”
他虛空畫了個圈,一道青色旋渦憑空顯現,下一秒一個血色盾牌便從旋渦中噴射而出,被蘇乙一把抓在手中。
此時脊嶺那邊付小卓和血魔子的戰鬥已快接近尾聲。
這突兀的一幕吓了金鼈上人一跳,定睛看了眼這血色盾牌後,他露出吃驚之色,不确定道:“這是血魔子的血煞盾?”
“前輩好眼力。”蘇乙呵呵一笑,“這家夥和烏醜我幫前輩解決了,算是我的誠意。”
這話他說的随意,金鼈上人卻聽得眼皮子跳了跳,再看蘇乙的眼神就多了幾分謹慎和遲疑,少了幾分殺氣。
蘇乙笑呵呵伸手一招,從還未消散的青色旋渦中飛出一個儲物袋來。
蘇乙伸手一指,裏面頓時飛出八種形态各異、靈氣濃郁的藥草來。
金鼈上人的眼神頓時挪不開了,一張臉也瞬間漲得通紅!
“真的都是千年份的!都是上品……那棵戌土靈芝,起碼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年份!”他激動喃喃。
他沒法不失态,事實上憑他這麽多年的積累,再加上這些千年靈草,他有九成九的把握結嬰成功!
也就是說,隻要得到這些靈草,結嬰隻是時間問題!
蘇乙似笑非笑道:“前輩,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希望我們雙方皆大歡喜,而不是因爲一些不該有的想法,把好事變成壞事。前輩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做出讓我們雙方都遺憾的事情吧?”
蘇乙的話把金鼈上人拉回現實。
他看看蘇乙,又看看旁邊的八棵藥草面色陰晴不定片刻,最終一咬牙道:“交易!”
蘇乙笑了:“恭喜前輩做出明智選擇,那咱們現在就交換?”
“好!”金鼈上人眼神閃過一絲詭異,“我們同時把東西推向對方。”
“不用那麽麻煩。”蘇乙嘿嘿一笑。
金鼈上人一怔,還沒反應過來蘇乙是什麽意思,一道青色旋渦突兀在妖丹上方出現,猛地向下一落将妖丹罩在其中,随即這漩渦連同妖丹一起瞬間消失不見!
金鼈上人面色瞬間大變,渾身氣勢刹那爆發。
但就在這時,那八棵飄向他面前的藥草讓他的氣勢瞬間一滞。
他面色鐵青瞪着蘇乙,神識迅速鎖定這八棵藥草,确定沒什麽問題後,大袖一揮将它們收起來。
“前輩怎麽突然這麽兇巴巴看着我?”蘇乙笑眯眯道,“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金鼈上人又死死盯着蘇乙有恃無恐的表情好一會兒,突然問了一個和現在局面完全無關的問題。
“烏醜死了嗎?”
蘇乙笑呵呵道:“他搞出一個大陣來,看着還挺有意思的,還有一具血屍,也不知道幹嘛用的。”
“那是血煉魔屍,是極陰老怪血祭了上百修行人煉出來的怪物!”金鼈上人深深看着蘇乙,殺氣迅速消退,“用這頭血煉魔屍布置的血煉大陣,一旦被困進去,除非是元嬰境界,否則根本逃不出來,遲早會被活活煉死!”
“但要布置這大陣,就必須把這血煉魔屍布置到我腳底下來才能成功困住我!”金鼈上人冷笑起來,“這段時日烏醜一直在地底深處小心翼翼挖土靠近我,他們在脊嶺的秘密洞府我也早就發現了,還以爲我不知道!”
此話一出,蘇乙和另一邊被束縛住的二師姐齊齊一怔。
“原來你知道極陰島在搞小動作?”蘇乙詫異道。
“你這個寄身是昨晚傳送過來的!還有這個賤人……”金鼈上人面目猙獰看向二師姐,“她也是昨晚跟六連殿重新聯系上的。上一次她和姓苗的聯絡,還是在六年前!”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蘇乙的表情都忍不住有些變化。
“這裏是金鼈島!是我的地盤!”金鼈上人冷笑,“一個個都把我當傻子?真以爲我是吃素的?”
“師父饒命!饒了我,看在我這麽多年侍奉您的份上,求你饒了我!”二師姐突然驚恐求饒起來。
但金鼈上人目綻殺機,突然伸手虛握一下,束縛在二師姐身上的大網驟然收緊,隻聽“噗”地一聲,這個不久前還在其身下承歡的尤物,就立刻變成一堆惡心的屍塊。
如此冷血殘酷,連蘇乙都忍不住想給他點個贊。
這是個狠人。
“想把我騙去南鶴島殺了我,我豈能饒你這賤人?”金鼈上人森然道,“原本不想浪費你這身精血,将你采補至死,可惜你這賤人沒有這福氣!”
蘇乙終于忍不住伸出大拇指來:“厲害厲害!之前我還以爲前輩您是好色,是我誤會前輩了,原來你隻是想趁熱啊。”
金鼈上人疑惑看着蘇乙。
蘇乙之前以攝青之眼看過,金鼈上人其實還有個秘密傳送陣設在一個很偏僻的地方,他原本是打算事成之後借用這傳送陣離開金鼈島的。
但現在——
跟這種心狠手辣之輩,蘇乙是半點交道都不想打了。鬼知道這家夥什麽時候又利令智昏,逼蘇乙不得不搞死他。
這種麻煩能避免就避免,現在這個結果挺好,該拿的拿到了,付出的也無關緊要。
于是蘇乙搶在金鼈上人開口前就笑嘻嘻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