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的道歉并沒有換來付小卓的好臉,後者一張臉再加上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語氣讓燕赤霞十分尴尬。
“孫浩,小倩閉關之前把諸多雜務都交給你了是吧?”蘇乙笑呵呵開口,但他并沒有什麽“以客爲尊”的概念,完全沒有替燕赤霞打破尴尬的意思。
當年燕赤霞剛從大家族出來,有着世家子弟普遍高高在上不體民情的通病,認爲凡是作惡的都該死,根本不屑于去探尋敵人爲什麽作惡,是主動還是被迫。他也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毛病,因此見了“爲虎作伥”的聶小倩和付小卓等人,直接施以雷霆手段要将其滅殺。
當初他見了蘇乙不也是如此?
作爲付小卓這一方來說,我被人當做爐鼎圈養,還要被逼作惡,完不成任務要受到鞭撻懲罰,已經很慘了,你燕赤霞堂堂正義大俠打不過木老怪就拿我們這些可憐女子逞威風,你算什麽東西?
這其中的是非其實很難說清,好在蘇乙不用糾結,他一向幫親不幫理,這時候他不說話本來就是對付小卓的縱容。
“啓禀公子,聶師伯的确讓在下暫管雜務。”孫浩急忙抱拳回應。
“那你就準備三套庭院,燕道友是客,他有什麽需求要盡量滿足,莫要怠慢。”蘇乙道。
“是,公子!”孫浩聽出了蘇乙的言外之意,燕赤霞是客人,所以要“盡量滿足”,其餘三人是自己人,那當然就“必須滿足”了。
“對了,記得從府庫中取幾株适合療傷恢複修爲的千年靈藥給燕道友備着。”蘇乙又吩咐道。
“是公子!”孫浩急忙應下。
“幾株?我們說好的是一株!”燕赤霞一怔後急忙道。
蘇乙笑眯眯指着防護陣外:“我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千年靈草,你不必跟我客氣。”
燕赤霞神色複雜道:“瑪德,我也不想跟你客氣,你簡直富得流油!誰能想到你居然擁有這麽一塊寶地作爲洞府?七大派都沒你這麽奢侈!”
“我這裏與世隔絕,靈氣充足,很适合潛修養傷。”蘇乙笑道,“但這個秘境有些我還不敢去碰的隐秘,所以我們平時都不會走出防護大陣,免得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災禍。”
燕赤霞點點頭道:“放心,既然來了你這裏,我就會守你的規矩,我不會随意走動的。”
“如果燕道友想要離開随時可以跟我講。”蘇乙接着道,“我們這裏現在唯一能離開的辦法,就隻有通過傳送陣,爲了大家的安全,啓動傳送陣得提前跟我講。”
“理解,我要是也有這麽一塊寶地,隻會比你更謹慎。”燕赤霞道,他看向蘇乙,“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最後差點阻止我們傳送的應該是元嬰老怪吧?”
“化刀塢風老怪。”蘇乙倒也不隐瞞,“以後你最好躲着他,免得被我連累。”
“連元嬰老怪都敢得罪,你比我膽大多了。”燕赤霞幽幽道,“總之你要小心一點,元嬰老怪的手段不是我們能揣測的,這裏雖然隐秘,但也要防着他用我們不能理解的手段來定位你。”
“多謝提醒。”蘇乙點點頭。
這點也是他所擔憂的,但目前來說沒什麽好辦法預防這一點,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機應變。
見蘇乙和燕赤霞結束了談話,孫浩适時上前對燕赤霞一抱拳:“燕前輩,請随我來。”
“好。”燕赤霞對蘇乙點點頭,又對大家一抱拳,轉身跟随孫浩離去。
等他一走,這裏就剩下自己人,氣氛也随意了許多。
“師父,沒想到燕赤霞居然救了夏侯師弟和厲師兄,讓我對他刮目相看啊。”甯采臣啧啧道,“對了,厲師兄看起來被煞氣侵蝕得很嚴重,師父你有沒有辦法?”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乙身上,尤其是墨玉珠,咬着嘴唇一副等待命運宣判的樣子。
蘇乙也不賣關子,一邊走到厲飛雨跟前,一邊道:“要是沒有燕赤霞壓制他的煞氣,就算救回來他也會成爲沒有神志的野獸。所以這次飛雨能活下來,真得感謝燕赤霞。”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搭上厲飛雨的手腕。
要是厲飛雨是别的傷勢也許蘇乙還要費些周章,但隻是被煞氣侵蝕這樣的問題,對于蘇乙來說那就是牛角上挂把草——捎帶不費勁。
攝青之力在厲飛雨身體裏轉了一圈,其體内煞氣頓時便被清理一空。
再緩緩輸送法力,滋養其被煞氣侵蝕的筋脈和髒腑。
厲飛雨緩緩轉醒,一眼看到了蘇乙,眼神閃過茫然。
“你、你是誰?”他虛弱問道。
“飛雨!”
“厲師兄!”
墨玉珠等人圍了上來,激動叫他的名字。
厲飛雨環顧一周,但眼神依舊無比茫然。
“你、你們是誰?”
衆人面面相觑。
“師父,這——厲師兄怎麽不記得我們了?”甯采臣疑惑道。
“他沒有傻笑流口水就已經很不錯了。”蘇乙呵呵一笑,“放心,這都是小問題,等他精神和身體恢複一些後,我爲他灌頂入夢一次他就什麽都記起來了。”
衆人聞言都心中一松。
“我是誰?”厲飛雨又茫然問道。
“你叫二傻子,你哥叫二愣子,你是個挑大糞的,兩天前一頭栽進糞坑裏喝了個飽,出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蘇乙一本正經地道。
“二傻子?我是二傻子?”厲飛雨更加茫然,“我掉糞坑裏了?”
“對!一個姓燕的樵夫跳進糞坑把你撈出來了。”蘇乙道。
厲飛雨神色一肅:“燕壯士在哪兒?請受二傻子一拜!”
衆人都啼笑皆非,忍俊不禁。就連一直愁眉苦臉的墨玉珠都忍不住嘴角浮現笑意。
蘇乙笑呵呵伸手在他眉心一點,厲飛雨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采臣,待會兒你讓孫浩煉制一些療傷的丹藥,讓飛雨好好補補氣血和精神。”蘇乙吩咐道,“他這些天好好休息什麽都别做,等氣血精神都恢複好了,再說其他的。”
“是師父!”甯采臣拱手應下。
厲飛雨之所以現在失去記憶,是因爲他在沒有靈氣的情況下強行催動逆亂陰陽血煞煉體法,以至于肉身和神志都被煞氣侵蝕。
現在蘇乙出手雖說清除了煞氣,但被煞氣侵蝕後的損傷卻不是那麽容易恢複的。
“多謝蘇仙師救我夫君!”墨玉珠突然跪倒在地,給蘇乙磕頭。
蘇乙看着她道:“以後和飛雨一樣,叫我師父吧。不過你不是我徒弟,也不算和合圖的人。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墨玉珠一怔,又驚又喜,急忙再次磕頭激動道:“玉珠叩見師父!”
蘇乙的意思是接納她厲飛雨夫人的身份。這對墨玉珠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一顆始終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下來,不再擔心自己會被趕出去了。
蘇乙随手抛給她一枚丹藥:“以後就是自己人了,我這個做師父的也不能太寒酸,這是一枚定顔丹,可以保你容顔永駐……”
話音未落,在場的付小卓和鐵蜻蜓和辛如音三女都驚訝叫出了聲。
六隻眼珠目光灼灼盯着墨玉珠手中丹藥,一刻也不肯離開。
墨玉珠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這下一張臉漲得通紅!
仙凡之間最大的阻隔就是衰老。
修行者除非境界停滞不前,否則可以永遠年輕。但凡人不同,短短數十載春秋,很容易遲暮衰老。
墨玉珠身爲凡人最擔憂的就是自己有一天已白發蒼蒼滿臉溝壑,但厲飛雨還是年輕的樣子。畢竟厲飛雨有個仙師做師父,她可沒有。
但現在,這最大的擔憂沒有了。
“謝謝師父!玉珠絕不敢忘師父恩典!”墨玉珠欣喜若狂,激動不已。
“公子……”付小卓幽幽開口,眼神仿佛帶着刀子。
其餘二女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也有些欲語還休的期待。
他們知道蘇乙的性格,知道蘇乙不是小氣之人。給徒弟媳婦的見面禮都有,對她們這些“老人”肯定也不會吝啬。
至于付小卓則是有些埋怨,覺得這種好東西爲什麽蘇乙沒有先給她,反倒是給墨玉珠。
蘇乙對付小卓笑呵呵道:“這東西就是給你們要的,不過之前忙東忙西忘了。來來來,一人一顆,大家都有。小卓,給小倩的你替她先保管,等她出關了給她。”
衆女接過丹藥,都露出欣喜之色,很快就湊到一起叽叽喳喳興奮讨論起來。
無論是什麽樣的女人,對自己的容貌就沒有不在意的。
蘇乙搖頭一笑,看向夏侯風雷。
蘇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很不錯,難得有顆赤子之心,以後若是能像是以前一樣精于一道,未必不能有所成就。既然你我師徒有緣,那就留下吧,以後你和飛雨、采臣他們一樣,就是我蘇乙的入室弟子了,我試試看能不能爲你找一條扶搖之道。”
“師父!”夏侯風雷激動跪下,“徒兒給您磕頭了!”
蘇乙沒阻止,等他磕完三個頭才含笑扶起他。
“夏侯師弟,以後咱們就是真正的同門師兄弟了。”
“甯師兄!”夏侯風雷激動不已,急忙向甯采臣拱手行禮,“以後還要師兄多多關照!”
“互相關照互相關照!”甯采臣笑嘻嘻道。
“公子,燕前輩已經安頓好了。”這時孫浩前來複命。
蘇乙點點頭,指着之前傳送回來的黑煞教四人那四件極品法器道:“這些東西先入庫。”
“是,公子!”孫浩應下。
“等等,那個黑山有點意思,公子……”另一邊的鐵蜻蜓見蘇乙吩咐孫浩收起這些法器,急忙叫道。
“黑山你拿走。”蘇乙一揮手,“還看中什麽,你盡管拿!”
鐵蜻蜓肩負“重任”,蘇乙之前說過隻要在法器或材料方面她有需求,可以無條件滿足,自然不會食言。
“多謝公子。”鐵蜻蜓眼中閃過異色,欣然一笑。
鐵蜻蜓當然明白蘇乙的大方是有目的的,但即便是這樣,她也不禁爲之心折,畢竟這極品法器要是放在外面,哪怕是七大派的弟子們也得爲之打出狗腦子來。
但在和合圖,極品法器隻是她用來研究的材料,是壓箱底的庫存。
當然,這不是說和合圖的人就不需要極品法器,而是現在大家跟着蘇乙的心氣都變高了,在原材料不缺,還有自己這個禦用煉器師的情況下,誰會用别人的法器湊活?
就連孫浩都開始跟她搞好關系,想要給自己量身訂造一件極品法器了。
“如音,來來來,你來看看這個傳送陣。”蘇乙将黑煞教四人屍體凍成的冰雕和那具五彩骸骨收起後,便向辛如音招手,讓她來看這超級傳送陣。
超級傳送陣有兩處損傷,一處被削去一角,看痕迹有些年頭了;但還有一處是新傷,被崩掉了一大塊刻滿符文的石闆。
不用問,這新傷肯定是燕赤霞他們鬥法時搞出來的。
“這傳送陣你能修複嗎?”蘇乙問道。
辛如音收起定顔丹走來,微微蹙眉道:“我剛才就看過這傳送陣了,公子,若隻是這一角的話,我花個一年半載時間應該可以将它修複。但這邊的新傷……這麽一大塊符文都不見了,想要複原它就得看運氣了。運氣好的話三五年也許能成功;運氣不好的話……”
辛如音的話讓蘇乙深深皺起了眉頭。
這超級傳送陣竟有可能沒辦法修複?
這怎麽行?
沒有它,還怎麽去亂星海?
原劇情中辛如音可是隻花了不到半年時間就修複它了。當然,那是因爲這傳送陣也沒什麽新傷。
但現在這超級傳送陣被磕掉這麽一大片符文石闆,辛如音居然也沒把握能修好它了。
就在蘇乙想着怎麽彌補和修正這個偏差時,那邊的墨玉珠突然小心翼翼開口:“師父可是在頭疼這石闆上被燕大俠一劍削去的符文?”
蘇乙神色一動,立刻看向她:“你知道上面原先是什麽樣子?”
墨玉珠點點頭道:“知道,我從小就能過目不忘,看過一遍的東西,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