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沒有這方面需求的人來說,它就是個雞肋;但若是有這方面需求,那它就是絕世珍寶。
蘇乙就屬于是後者,這東西對蘇乙來說,簡直太實用了,有了這東西,就等于秘境從此擁有了一個極其隐秘且安全的出入口。
“隻是把你女兒帶出坊市?”蘇乙深深看着蕭娉問道。
隻是把一個人帶出坊市,蕭娉就願拿出這等寶物,顯然是生怕打動不了蘇乙這個“魔道元嬰老怪”。由此也可見,她是真的很愛她的女兒。
“是!”蕭娉面色凝重,“另有人在坊市外接應我女兒,前輩若是答應,出了坊市後确定在無人跟蹤且安全的情況下,隻需将我女兒交給接應之人即可。”
頓了頓,蕭娉又恭敬道:“以前輩之神通廣大,想要不引起懷疑帶走我女兒,一定不是什麽難事。前輩,求您看在蕭娉曾在封河澗對前輩的人有所幫助,這一次又冒死向您示警的份上,救我女兒一命!”
要不要救?
肯定是要救的,表面上看這件事主動權在蘇乙,其實若是蘇乙拒絕,那蕭娉就成了不确定的危險因子,蘇乙除非立刻離開這坊市,否則非得殺她滅口不可。
但這點蕭娉不知道,她心目中的蘇乙神通廣大來去無蹤,她覺得蘇乙救不救她女兒,都對蘇乙造不成任何影響,所以她現在心提到了嗓子眼。
“明天舉辦的趙家拍賣會上,都有什麽拍品?”蘇乙微微沉默後,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蕭娉一怔,道:“前輩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問孫師兄要來。不過……”
“說。”
“這次涉及的利益讓蕭家、趙家都很心動,前輩若是真出現在拍賣會上,趙家一定當場就會和前輩發生沖突。”蕭娉道,“前輩千萬别被趙家守規矩的好名聲給騙了,一旦拍賣會上出現讓他們心動的寶物,他們絕不介意巧取豪奪的,隻不過知道他們真面目的人都死了。”
這點蘇乙不意外,如果一個家族蠢到會被自己定下的規矩束縛住手腳,那這個家族距離毀滅也不遠了。
“柳城那次是怎麽回事?”蘇乙看向蘇乙,幹脆也不繞彎子,“他從你們蕭家拿走了什麽東西?”
蕭娉面色一變,眼神急劇閃爍,最終歎了口氣道:“前輩已經知曉玉兒的存在,這個秘密也沒有隐瞞前輩的必要。當年……我被主家迫害,不得以遠走他國,去了禦靈宗所轄之地,結識了柳郎。”
“我們志趣相投,一見傾心,很快結爲道侶,約定幫助彼此在各自宗門中獲得權勢地位。先是他幫我,爲我想方設法奪得一枚築基丹幫我築基,然後又和我一起設計謀劃,讓我拜了趙無爲爲師,謀得蕭家封河澗大長老的職位,還成了蕭家店鋪的掌櫃。”
“他爲我付出這麽多,我自然也要幫他。禦靈宗一直都在搜集世間罕有的五行靈物。我很早就知道,我們蕭家的府庫中有一塊金屬性靈物,但這等靈物蕭家是絕不可能對外出售的,柳郎想要得到此物,唯有智取。”
“後來我們費勁心機手段,總算得手,雖然被老祖發現了,但好在柳郎在我的指點下早就找了趙無爲做了交易,用好處買通趙無爲,通過他牽線搭橋,又用一種罕見靈蟲請來神兵門胡長老保護他回宗,讓蕭家不但損失慘重,且顔面盡失。”
蘇乙點點頭,這才合理嘛。什麽趙家爲了規矩才和蕭家作對……這種鬼話騙騙韭菜也就算了。
規矩是什麽?規矩是用來約束韭菜的,而金錢是用來引誘韭菜們守規矩的。
但如果韭菜賺到足夠多的錢,那麽要恭喜他,他擁有了規避規則的能力;如果韭菜擁有了權,也要恭喜他,他擁有了改變規則的能力;如果韭菜同時有了權和錢,對他來說,規則就是爲他這種人服務,讓他可以舒舒服服去割後來長出的韭菜。
在這個故事中,柳城用錢規避了規則,胡長老用權改變了規則,趙家舒舒服服割了蕭家、柳城和胡長老的韭菜,成爲最大的赢家。
當然,胡長老和柳城一個有權一個有錢,因此可以各取所需。唯一一個蕭家成了最大的犧牲品。
“此事之後,蕭、趙兩家交惡,剛開始我的日子很不好過,好在我很快在柳郎的幫助下爲家族立下大功,蕭家又不敢跟趙家徹底撕破臉,因此我依然保留原有地位直到今日。”
這個故事得出兩個結論——第一,趙家利益爲先不擇手段,而且能量很大,實力很強;第二,柳城在禦靈宗中應該地位不低,否則不會調動這麽多資源。
這兩個結論對蘇乙都很有用,這讓原本就不甘心灰溜溜空手悄悄離開坊市的蘇乙,心中有了更多心思。
“你那個孫師兄很恨趙家嗎?”蘇乙又問道。
蕭娉有些郁悶,她不知道蘇乙爲什麽對這些毫不相幹的事情感興趣,但她又不能不說實話。
“雖然孫師兄隐藏得很好,但我知道他恨師父,不然他也不會背着師父屢次幫我。”蕭娉道,“不過我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明天的拍賣會,他主要負責做什麽?”蘇乙接着問道。
“築基期的拍賣會,一般都是師父親自主持,孫師兄幫他展示所有拍品,給他打下手。”蕭娉若有所思看着蘇乙,頓了頓又補充道:“師父很信任他,拍賣會開始前,他會把所有拍品都交給孫師兄,方便孫師兄依次爲客人展示。拍賣過程中,收取靈石或者其它交易品的事情也是孫師兄在做。不過在拍賣會結束後的第一時間,師父就會收回所有東西。”
蘇乙聽完後點點頭,道:“如果明天我引走所有結丹修士,你趁機轉移走你的女兒,應該就不成問題了吧?”
蕭娉聞言又驚又喜,急忙道:“若是果真如此,晚輩當然沒問題!”
蘇乙道:“除了幻夢石髓,我還要一個條件。”
“前輩請講!”蕭娉急忙道。
蘇乙笑呵呵看着她,在空中寫下一個漢字“和”字,道:“你女兒日後很有可能會遇到一個向她寫出這個字符的人。我希望她無論是在何時何地遇到此人,都無條件滿足此人一個願望。”
此言一出蕭娉頓時面色一滞,眼中閃過警惕,爲難道:“前輩,此事……不如把此事交給我,或者是柳城,我們做事更穩妥,小女她……”
蘇乙擺擺手道:“不會給她帶來危險,一定是她力所能及之事。而且此事僅限你和你女兒知曉,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蕭娉臉色陰晴不定,斟酌良久才道:“若是真如前輩所言,我便替玉兒應下了!”
蘇乙笑道:“你是個聰明人,留在蕭家做個區區大長老太屈才了。如果你能度過你的劫活下來,下次有緣再見你,我給你一場天大的機緣!”
蕭娉苦笑歎氣:“希望蕭娉不會讓前輩失望吧。”
她說的一點底氣都沒有,看來真的是對未來充滿絕望。
她很快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猶如粘在一起的兩個肥皂泡一樣的東西。
此物波動着驚人的靈氣,蘇乙以神識探查,卻驚訝發現裏面仿佛浩瀚如海的樣子,怎麽也探查不到邊際。
“這便是幻夢石髓。”蕭娉恭敬道,“晚輩自從得到後,從未示人,蕭家對此也一無所知。”
她很清楚,面對蘇乙這種“元嬰老怪”,你不先付清報酬,休想請動人家做事。
至于人家會不會信守承諾,那就要賭上運氣了。
實力不對等,就是這麽不公平和沒保障。
蘇乙接過幻夢石髓,此物觸手冰涼,仿佛手中輕無一物。但當你嘗試翻轉它的時候,又仿佛捧着一座山那麽重。
蘇乙将其收入儲物袋,轉身邊往出走邊道:“明日動靜不會太小,你仔細聽着,自己判斷時機。”
“是,多謝前輩!恭送前輩!”蕭娉急忙躬身,目送蘇乙從來時路離開才直起身來,她面帶憂慮沉默呆立良久,最終幽幽一歎。
蘇乙從店鋪門口出來時,孫老漢依然和蘇乙來時一樣,懶洋洋躺在門口的躺椅上。
見蘇乙出來,他笑呵呵問道:“還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
蘇乙笑眯眯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說罷揚長而去。
“明天……莫非此人也要來參加拍賣會?”
孫老漢疑惑看着蘇乙背影。
是夜。
孫老漢像是往常一樣,躺在自己的卧室中,在黑暗中發着呆,眼中迸射出的仇恨和怨毒之色讓人不寒而栗。
隻有在黑暗之中,他才敢悄悄釋放自己的怨恨。
他的修爲退化得很厲害了,再加上一直以來的安逸早就讓他失去警覺,渾然沒察覺到自己的床榻之下,隐隐散發出青色光芒來。
等他察覺不對時已經晚了,一個漩渦憑空生出,從裏面深處一隻手來,手掌輕輕放在他頭頂上,孫老漢頓時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這一晚,他夢見了自己的一生,他夢到了他把自己對師父趙無爲刻骨銘心的仇恨帶進了墳墓中去,他不甘,他發狂……
他夢到有個聲音呢喃着重複一句話,而這句話漸漸根植于他的意識深處,成爲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
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漩渦中的手縮了回去,床榻下的青色光彩也漸漸融入他身體之中,卧室再度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次日,晨。
蘇乙像是昨天一樣大搖大擺走進坊市,昨天遇到的那個風信子很快笑容滿面迎了上來,拱手道:“前輩,幸不辱命,趙家拍賣會的入場令牌,我總算是爲您争取到了一塊!您是不知道啊,這令牌可搶手了……”
蘇乙懶得聽他表功,取出十塊靈石遞給他,笑呵呵道:“辛苦你了!”
說罷也不顧他欣喜感謝,轉身向孫老漢店鋪走去。
到門口時,孫老漢遠遠看到蘇乙,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在蘇乙出示令牌後,他隻是淡淡點點頭,便放蘇乙進去了。
兩人沒說一句話,仿佛從沒見過一樣。
既然是密店,那肯定是另有乾坤所在。
穿過孫老漢店鋪一直往裏,很快蘇乙就來到一處圓形大廳中。
這座大廳被陣法籠罩,蘇乙略微一探查便知道,哪怕是結丹修士想要攻破這大陣,隻怕也要費些功夫。
不過他渾不在意,輕松随意走了進來。
他到的時候裏面已經有十來個人了,男女老少都有,不過和他表面境界一樣隻有練氣期的,除了他隻有一個,剩下的都是築基期修士。
有人蒙着臉,有人以真面目示人,有人互相攀談談笑風生,有人則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另一個練氣期修士可能是進來長見識的,但沒想到就他一個練氣期菜鳥,蘇乙進來之前他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
等蘇乙進來後看清蘇乙境界後,他立刻露出喜色,似乎松了口氣。
眼見蘇乙走到另一邊的角落中,他看看周圍,猶豫了下放棄了過去攀談的打算。
練氣期修士來參加築基期的拍賣會,這不算什麽稀奇事,畢竟隻要有靈石,沒什麽不可能。
大部分築基修士隻是看一眼蘇乙就不再關注了,但也有少數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畢竟隻要能進來這裏,至少代表着有一定财力。
蘇乙坐在位置上後就閉目養神,對一切目光恍若未見,這讓有些自覺高蘇乙一等的築基修士心生不爽,惡意更是不加掩飾。
之後又陸陸續續來了五六個修士,其中有個築基後期修士帶着一個練氣期的嬌俏少女,少女眼神靈動,十分可愛的樣子。
又片刻後,門外兩個爽朗的笑聲伴随着談話傳來。
“趙兄,這次叨擾了!你放心,我會按照拍賣會的規矩來的,絕不以大欺小,讓你少賺靈石。”
“唉,你付老弟往裏一坐,那群小輩誰敢跟你競價?看來那樣東西是注定要底價給你了。付老弟是給你那嫡親玄孫拍那東西的吧?付老弟啊付老弟,太過溺愛後輩也不好啊。”
蘇乙微微皺眉,但很快便舒展開來,恢複冷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