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徹底根除之法……據我所知是有兩個,其一,找一個化神期冰屬性修士不惜耗損法力,再借助寒髓爲辛小姐重鑄經脈,如此便可徹底化解龍吟之體;其二……”
蘇乙搖搖頭暫時沒有再說下去,其二就是他所想到的方法。
他不說,辛家父女也沒有心思聽。因爲蘇乙所說的這些方法一個比一個苛刻,對他們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是他們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這樣說來蘇乙雖然提了五種方法,但唯一能用的,就隻有第一種……
要說父女倆個心裏不犯嘀咕那是不可能的,但人在走投無路時,往往會拼命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辛如音倒也罷了,此女看起來當真是重名節大于生命。但身爲人父,女兒隻要能活着,比什麽都強。
好死都不如賴活着。
“大仙,小女看重名節,但我身爲父親,實在是不忍心見她因此白白錯過可能是唯一活下去的機會。”辛龍看向蘇乙,“請恕小人鬥膽,有沒有可能兩全其美,既能讓小女名正言順,又能順理成章救下小女性命?”
“爹爹……”辛如音眼中閃過窘迫,就要開口,但辛龍卻打斷她。
“如音,你先聽大仙說!”
她隻好住口。
名正言順?成了雙休伴侶就名正言順了呗?
蘇乙笑了笑:“你的陣法造詣看起來不低,想必令愛得你真傳應該不少?”
“我女兒的陣道天賦隻在我之上,”辛龍急忙激動道,“隻是限于修爲緣故,她在陣道才遲遲不能再做突破。”
蘇乙點點頭:“那就好。關于令愛的龍吟之體我有些想法還不成熟,尚需斟酌。若是此法當真可行,既可讓令愛的龍吟之體再無憂患,反倒成爲修行助力一飛沖天,又能解決我一個很大的難題,對雙方都有很大好處。”
“不過要驗證這個想法的可行性還需要很長時間和很多條件,現在爲時還早。至少在令愛結丹前,此事不做考慮。在這之前,我需要一個精通陣法的人幫我做事,令愛可以以陣法師的身份加入我們。”
說到這裏蘇乙頓了頓,顔色嚴肅道:“我做事,向來有言在先,講求你情我願!目前來說,我壓制辛小姐龍吟之體的辦法隻此一種,此法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的确難堪羞恥,有損名節。但我不可能爲了救人性命便要娶人爲妻,想必辛小姐也不願意爲了活命就随便嫁人吧?”
辛如音面色複雜微微颔首。
“因此這點你們父女的确要考慮清楚,要怎麽選?生命,還是名節?”蘇乙接着道,“另外,我所說的辦法雖然是在結丹以後,但這辦法的确需要辛小姐和我雙休,辛道友所說的名正言順也許會有機會,不過不是現在,也不确定。”
說到這裏蘇乙瞥了辛如音一眼,饒是此女心性恬淡,此刻也不禁被蘇乙直白的話語說了個大紅臉。
“若是最後證明我設想的辦法不可行,那雙休之事自然也不必提起。”蘇乙道,“辛道友還有七天時間才入輪回,這段時日你們不妨慢慢考慮。不過……”
蘇乙再次召喚出那枚精神烙印,任其懸浮于半空中。
他手掐訣印,烙印上方頓時出現一個漩渦,緊跟着一道火光頓時從漩渦中竄出。
“傳音符!”辛龍吃了一驚。
“辛小姐不妨将這枚傳音符轉給你父親聽一聽,是他的老朋友千幻。”蘇乙笑了笑。
“千幻?大仙您認得千幻道友?”這下辛龍真的又驚又喜了,同時敬畏看了眼懸浮在半空的祭靈烙印,這種通過烙印傳遞傳音符的手段,簡直匪夷所思。
“此印便留在你們這裏,你們和千幻聯絡,可通過此印。”蘇乙道。
本尊和他心意相通,這邊剛才和辛龍談話時,本尊那邊就通知了千幻錄下傳音符,傳送過來。
“要向千幻傳送傳音符時,隻需向這烙印請求,我自會感應,爲你們開啓通道。”蘇乙道,“這幾天你們不妨和千幻多聊聊,想想該何去何從。無論作何決定都随你們心意,不必擔心會惹惱我,我不喜歡強迫人。”
“若是最終同意,便讓令愛将這烙印收入體内;若是我們雙方無緣,七日後這枚烙印會自動飛回我處。”
說到這裏蘇乙想了想,道:“殺你的付家之人雖然我都清理幹淨了,但不排除付家會有别的方法得知付子規被殺的事。付家人追殺你的事也未必無人得知,付家人當真追查的話很可能會查到這裏來,保險起見,你們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多謝大仙提醒。”辛龍急忙道,“大仙這就要離開了嗎?請大仙稍候,小人年輕時曾誤闖一位上古魔道元嬰修士的洞府,從中得到一本元嬰期功法和一些陣道書籍。正是因爲參悟了這些陣道功法,小人才在陣道上能有所成就。不過那本元嬰功法太過玄奧晦澀,我和小女一嘗試參悟就頭暈腦脹,法力有失控迹象,不知是我們修爲太低還是什麽原因……”
說到這裏辛龍急忙對辛如音道:“如音,快去将這些功法書籍給大仙取來!”
“是,父親。”辛如音起身離去。
辛龍陪笑道:“區區薄禮不過聊表寸心,難以報答大仙大恩萬一,請大仙莫要嫌棄。”
蘇乙若有所思,大概猜到辛龍說的魔道元嬰功法是什麽了。
應該就是那讓韓老魔有愛又頭痛的玄牝化嬰法了。此法的确是元嬰期才能修煉的魔道功法,可以讓人擁有第二個獨立的元嬰,煉制第二個自己,等同多了一條命。
這功法對于蘇乙來說還很遙遠,不過先收起來總是沒錯的。
等辛如音送來這功法,蘇乙略一感應,發現果然是此功法。
“這功法我收下了,陣道書籍就不必了。”蘇乙隻留下了記載玄牝化嬰法的玉簡,“就此别過吧,不必相送。”
說罷轉身飄然而去。
“恭送大仙!”辛家父女急忙齊齊下跪,直到蘇乙的身影消失在大陣之中,一人一鬼這才齊齊松了口氣。
“爹爹!”沒了外人,辛如音再也遏制不住巨大悲痛,大聲痛哭起來。
辛龍也滿臉痛苦,卻強自打起精神道:“如音,爹爹教過你什麽?遇橫逆之來而不怒、遭變故之起而不驚、當非常之謗而不辯,你忘了爹爹的教誨了嗎?”
“女兒記得,隻是女兒以後再也沒有爹爹了!”辛如音哭着道。
“你的路,終究還是要你自己去走。”辛龍黯然道,“好在這次遇到這位大仙,雖不知是福是禍,但至少讓你我父女可以好好告個别。”
辛如音抹去眼淚,咬牙道:“爹爹,剛才這位大仙說是付家人殺了您?到底是怎麽回事?您爲什麽叫他大仙?”
“這等手段,不是大仙是什麽?”辛龍看向一邊懸浮的神識烙印,神色露出畏懼,“如音你不知道,這位大仙隻不過是分魂出遊罷了,并非是本體。而他如今這具身體,便是殺死你爹爹的仇人付子規的,隻不過,容貌被大仙改變了些許。”
“奪舍?”辛如音吃了一驚。
“并非奪舍……是我們無法理解的手段。”辛龍搖頭,目光落在辛如音手中傳音符上,“如音,先聽聽這傳音符說了些什麽,千幻是我在越國認識的一位朋友,此人性情豪爽,磊落大方,雖然多年不見,但爲父還是相信他爲人的。我們對大仙知之甚少,或許可通過他了解大仙……”
“好!”辛如音微微遲疑,其實她如今在唯一親人離世的巨大打擊下,甚至有随父親一走了之的悲觀想法,完全沒什麽求生之念,尤其是自己從此要把所有隐私都暴露在一個之前從不認識的人眼中,甚至連生死都由人家一念而定。
她覺得與其這般活得像是奴隸,不如死了算了。
但父親一片殷切之心,哪怕死了都放不下自己,她怎麽忍心讓辜負父親一片心意?
“辛道友?真的是你嗎?公子突然告訴我遇到我昔日好友,還說你竟被人圍攻至死,我倍感震撼!想不到昔年一别,竟成永隔!好在公子神通蓋世,才讓你我有話别的機會。辛道友,你若還信得過我這位老友,有什麽遺願,可以盡管說與我聽,我千幻隻要能做到,絕不推辭!”
傳音符中傳出的聲音讓辛龍激動莫名:“是千幻!是他的聲音沒錯!如音,你替我問他他如今在何處?如何結識大仙這等存在?真是羨煞我了!”
“千幻前輩,我是辛如音,父親無法施法傳音,由我代爲轉達……”辛如音将辛龍的話複述一遍,然後向懸浮面前的祭靈烙印躬身一拜道:“大仙,請容我給千幻前輩傳音。”
話音落下沒多久,半空突然出現一道漩渦,辛如音急忙将傳音符投遞進去,漩渦随即消失。
過了片刻,漩渦再次出現,一道傳音符飛出,被辛如音抓在手中,她急忙激活,就聽裏面再次傳來千幻的聲音:“辛道友,我如今在一個非常安全的秘境洞府之中,在公子未曾同意之前,我不能向你洩露此地位置……我說的公子,就是你口中的大仙……呵呵,公子的神通的确匪夷所思,若非你我舊識,公子需要我來向你介紹些情況,連我都不知道公子居然分神出遊了,而且還能用這種方式和你傳音聯絡,真是匪夷所思……”
祭靈烙印加上攝青瞬移的特征,使得蘇乙可以無視距離空間限制,隔空穿梭傳送。
連人都可以過來,更别提隻是傳送傳音符或者其他物品了。
蘇乙這次出來除了五鬼,什麽都沒帶,不是因爲他不需要,而是隻要他想,随時可以讓本尊傳送過來,既方便又安全。
讓千幻和辛龍傳音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千幻能打消這對父女的顧慮。
其實就算沒有千幻蘇乙也覺得辛如音跟着自己走的概率十之八九了,但既然有這層關系,能讓她和她父親更放心,又何樂而不爲?
隻是苦了蘇乙本尊,因爲每次開啓傳音符都需要他掐訣施法。接下來幾天時間,千幻和辛龍真把這種傳音方式當成了在線即時聊天工具,兩人的傳音符你來我往,聊得不亦樂乎。
另一邊,蘇乙則操控着付子規的身體,駕駛飛行法器一路來到了天星宗坊市。
他要去越國,這裏是必經之路。既然來了,倒也不妨下來逛逛。雖然陣法的問題大概率是解決了,不過翠銅的問題,如何加快蘊養風髓的問題,都需要他想辦法解決。
還有,他需要把一些用不到的物資處理一下,看看能不能多換一些中階靈石回去。
中階靈石作爲大型陣法的能源,是不可替代的剛需物資,蘇乙現在隻有二十多顆,還是太少了。他得給自己多備一些。
另外,若是有機緣能碰到一些煉器、制符方面的秘籍,好的築基期修真功法或者稀有物資,蘇乙也不介意收入囊中。
蘇乙也考慮過安全問題,他可沒忘了那兩個追到封河澗的結丹修士,現在他又殺了付家這麽多人,要是還在元武國到處晃悠,很容易被發現。
但一來這具肉身不是他的,攝青小魂随時能回去,回不去自爆也沒問題,毀了也不可惜,所以他是有底氣的。
二來,他已經用了比隐靈術更高級的匿風變遮掩改變了氣息,就算是結丹修士當面,隻要不近距離仔細查探,也看不出他有問題。
所以到了天星宗坊市,他毫無顧忌收起飛行法器,大搖大擺就走了進來。
在入口處,還真有兩個練氣十層身穿天星宗弟子服的修士在盤查進出修士的身份,在不遠處的閣樓上,還傳來一道築基期特有的強橫氣息,顯然還有築基期坐鎮。
上次蘇乙進出天星宗坊市的時候,根本沒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