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國,煉制築基丹的丹方和原材料全部被七大派把持,而且築基丹本身資源緊缺,便是七大派内部弟子都尚且要争搶,再加上各大修仙家族也要用各種資源換取築基丹,這就導緻若無意外築基丹根本不會流落外界,那些沒背景沒實力的散修也注定此生和築基無緣!
沒有築基丹絕不可能築基,這對爲求長生而修仙的人絕對是不可接受的。
孤室青燈數十年如一日打坐苦修,爲的是什麽?不就是活得更久,超脫生死嗎?
偏偏被一枚小小丹藥斷絕了希望。這叫什麽?
這叫阻道之仇!
越國七大派對于所有的散修來說,都有阻道之仇,此仇不共戴天。
但散修能怎麽樣呢?他們連築基都做不到,而在七大派中,不能築基的弟子連内門都進不了,隻配做雜役。
七大派會擔心一群和雜役一般實力的人對自己心懷怨恨嗎?
何況這群雜役一般的人還一盤散沙,根本不成氣候。
七大派每十年舉行一次“升仙大會”,外界流傳最廣的說法是七大派爲了平息散修們的怨氣,安撫散修,所以給了散修們一個晉升途徑,不至于徹底斷絕散修的希望。
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這樣!
七大派自家門派裏的雜役們也沒有希望晉升了,而且還要被層層盤剝,如同苦力奴隸一般過活,七大派在乎了嗎?
連自家門派的底層都不在乎,人家豈會在乎跟他們毫無關系的外界散修?
修行界奉行的真理一向都是弱肉強食,千萬年來都沒變過,指望大道争鋒的修行界對底層慈悲,這無異于寄希望于獅虎豺狼這些野獸都去吃素。
所以真實的情況是七大派把散修們當成蠱蟲來養,不管不問,任由你們自生自滅。每過十年抛出點甜頭來讓你們互相厮殺,打得天昏地暗。凡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脫穎而出的,那一定是好苗子,可以收入門中補充新鮮血液。
而門派付出的代價隻是一枚築基丹而已,何況這築基丹你還不白吃,吃了以後你是要給門派賣命,然後被利用緻死的。
這種一本萬利的買賣,不做白不做,這才是真相。
蘇乙當然知道這世界的規則,他雖然是煉體修士,但這些規則對蘇乙來說并非全無影響,他也并非不爲此頭疼。
聶小倩築基十二層了,付小卓和甯采臣天賦都不錯,也遲早會修煉到煉氣十三層的境界。如果他們到了被築基丹卡住而不能晉升的時候,蘇乙怎麽辦?放棄他們?讓他們自謀生路去?
那蘇乙現在的經營和投資豈不白費?
别覺得蘇乙現在帶了一群拖油瓶,除了給蘇乙添麻煩他們一無是處,這種想法都是短視的。
修行四大要素——财侶法地,其中最重要的要素就是“侶”。
侶,道侶也。這裏說的道侶可不是狹義上的夫妻伴侶,甚至都不是同輩論交的修行通道,而是在修行途中一切對你有助力的人。
帶你踏上修行之路的師父算道侶,和你共同進步的師兄弟朋友是道侶,你的徒弟後輩們,也是你的道侶,因爲這些人對你來說都有幫助。
比如聶小倩、付小卓和甯采臣,哪怕是現在,他們也能幫蘇乙做很多事情,讓蘇乙在修行路上能更心無旁骛,更别提甯采臣還在功法研究上非常有天賦。
等以後這些人成長起來,他們的幫助對蘇乙來說那就更大了!尤其是他們各個都能獨當一面的時候,也許蘇乙到時候隻管修煉和把握大方向,在财、法、地其他三方面要素上,都不用他過多操心了。
這也是爲什麽會有修行門派的原因。那些元嬰大能們吃飽了撐的搞出這麽一大攤子後輩來吃自己的用自己的喝自己的,難道就是爲了自己死後道法不至于斷絕?
修行人隻修此生,連自己的來世都管不了,誰會爲了身後事這麽大張旗鼓?說一千道一萬還是爲了利益二字。
門派大了,才會有更多的勞力去滿世界爲你攫取各種資源,有人爲你賺靈石,有人爲你種靈草,有人爲你煉器,有人爲你研究功法……
而你作爲門派頂級戰力,你的赫赫威名,就是賺取這些利益的不二法門。你甚至什麽都不用付出,連門派都有後輩替你維系運轉,你隻要好好修煉好好活着,就是對門派的最大貢獻。
這才是那些大能們創建門派的真正原因。
修行人沒人不需要“侶”,哪怕是韓跑跑這種人不也頻繁加入各種門派勢力,才能更好爲自己謀奪好處?
抱團生存是幾乎所有生靈的生存本能,蘇乙也不能例外。他現在實力還弱,好像隻要找個地方苦修就行,看起來似乎一個人更好。但實際上他不得不未雨綢缪。他不可能對這個世界的資源一無所求。
丹藥、陣法、靈符、功法、靈石、法寶……
蘇乙難道都要靠自己去搞到這些東西?這是不現實的,所以他需要未雨綢缪培養自己的道侶。
他沒能力去找那些實力強大高高在上的強大修士做自己的道侶爲自己做事,他就隻能培養這些底層有潛力的選手,期待他們成長起來後回報自己。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庇護他們,帶領他們找到一條出路。
這是雙向奔赴的好事,也就是雙赢。因此,築基丹這座大山雖然距離蘇乙很遠,甚至有可能這座大山根本不會阻攔蘇乙的前程,但蘇乙也不得不爲此頭疼。
蘇乙的頭痛霧隐門有,黑煞教也有,所有抱團生存的散修團體都有。
大家都在拼命爲自己的團體尋找出路,而七大派根本不在意這群蝼蟻們想什麽或者做什麽,他們隻會在這群蝼蟻們似乎做出什麽成果或者有意思的事情的時候,投下關注和探尋的目光,而散修們的生死前程,也往往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曾經有散修團體以詐騙各派弟子手中築基丹爲途徑,結果這些人都死得很慘。
有人走邪門歪道搞奪舍,修鬼道,或者大肆血祭凡人,這些散修也都成了七大派弟子“除魔衛道”的對象。
黑煞教盤踞越國這麽久,他們也在血祭凡人,甚至血祭散修,爲什麽七大派不聞不問?
“因爲黑煞教走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千幻咬牙恨聲說出了其中隐秘和原委。
因爲築基丹的緊缺,修士們開動腦筋探索一切能替代築基丹的途徑。絕大多數人都失敗了,但還是有一些機緣奇特、天賦出衆之輩能找到一條崎岖的羊腸小道來,另辟蹊徑,獲得成功。
就比如黑煞教。
“黑煞教成立也就是這數十年的事情,但這數十年中,他們吸納了許多築基散修,自己也培養出了一些築基散修高手。勢力越來越龐大。”千幻聲音低沉道,“這就是因爲黑煞教掌握着一種獨特的血祭之法,這種血祭之法不像是尋常那些魔道邪門之法後患無窮,而是煉煞爲丹,讓自己的身軀妖化或者屍化,不走尋常練氣、築基的途徑,讓自己修煉成堪比築基修士的高手!”
“白虎就是黑煞教培養出的高手!他所修煉的煞妖訣,還有黑煞教另一門功法黒煞修羅功,都是這種可以避過築基丹,也能達到築基期的功法!但這種法是通過不斷血祭凡人才能晉升,而且要承受煞氣反噬的代價。據說這種功法修煉到第二層就能讓肉身部分妖化,媲美練氣後期境界的實力!”
“要是練到第三層,就可以讓身軀完全妖化。到了第四層,就會在體内結成煞丹,堪比築基後期甚至是築基圓滿的修士,白虎就是這種境界!”
“犧牲一些凡人或者低階修士,就能取代珍貴的築基丹,這樣的好事,足以讓很多人眼紅。隻可惜黑煞教的法也有缺陷,那就是這種法永遠達不到結丹境界,修爲到了白虎這個地步,也就到了極限,徹底斷絕前路不說,還要承受越來越嚴重的煞氣反噬,其身體遲早會徹底煞化,神智也會徹底被煞氣抹殺,最後淪爲隻知道殺戮的瘋子和怪物!”
“但即便是這樣,黑煞教的法也是值得嘗試和探索的一條路,所以很多修仙家族都和黑煞教暗中有來往,他們寄希望于黑煞教能解決煞氣隐患,利用黑煞教功法爲自己的家族培養一批築基期高手作爲中堅力量!”
“除此之外,七大派對黑煞教的存在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是樂見其成。畢竟黑煞教要是解決了煞氣反噬和不能結丹的問題,受益的是整個修行界!”
說到這裏,千幻長長吐出一口氣,黯然道:“正是因爲如此,黑煞教的惡行一直都被七大派和各大家族包庇,他們任由黑煞教四處作惡,屠害散修。他們甚至會主動放出一些誘餌功法讓凡人修煉,很多凡人武林中人修煉了這些急功近利的邪功,最終被他們所控制,淪爲可悲的血食。”
聶小倩聞言眼神黯然,顯然是想到了自身。木老怪不就是這樣的人?木老怪血祭凡人,将她們四個培養成爐鼎留在身邊,在遇到蘇乙之前,她一直都很确定,等待自己的命運一定是被木老怪或者黑山老妖吟辱至死,吸幹修爲和血肉。
她也一度怨恨上蒼不公,爲什麽黑煞教如此作惡,卻沒人替天行道,降妖除魔。
現在他知道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們冷漠而殘酷,根本不管她們這些底層蝼蟻的死活,在他們眼中,她們的命比起黑煞教存在的價值來說根本一文不值。
她們是被犧牲和放棄掉的蝼蟻而已。
而蘇乙知道得更多。
蘇乙知道,黑煞教的煞妖訣等功法也是陷阱!但凡是練出煞丹的修士都會淪爲補品,最後被真正幕後之人集齊五行煞丹合而爲一後,其實力堪比結丹!
這才是黑煞教終極隐秘!
這個隐秘隻怕除了那位教主,現在天南大陸上還無一人知曉。否則這種法一定會引起七大派真正高層的興趣。畢竟結丹期的戰力對于各大門派來說也是絕對的主力了。爲了增強門派實力,一定會有人不惜任何代價走這條路的。
“黑煞教一直都緻力于解決自身功法缺陷,因此,散修中但凡有築基成功者,一定逃不過他們的阻殺!”千幻神色黯然繼續道。
散修們也不是絕無可能築基,畢竟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
有的散修爲某個門派立下大功,或者辦成某件很重要的事情,又或者做出一些重大利益交換,他們其中也有人會獲得一枚築基丹,從而築基成功的。
這些築基途徑經得起溯源的散修也就罷了,關鍵是有些散修的築基途徑經不起溯源,他們就要躲避七大派盤查了。
而比七大派消息更靈通的黑煞教,就将貪婪的目光放在了這一部分群體的身上。
他們四處捕獵這類築基途徑不明的散修,不光是爲了血祭他們,也是爲了探明其築基之法,看看能不能幫助和完善自家的功法。
這麽多年來,他們顯然也是曾有過成效的,因此他們對這樣的事情更加不遺餘力。
“我們霧隐門,就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散修爲了抱團生存而成立的門派。”千幻終于說到了重點,“我們這些人互通有無,毫無私心共享功法,對抗躲避黑煞教,也一起共同修煉,本來以爲一直都會這樣下去,誰料有一天,之前被我們共同推舉爲門主的黃商道友突然得到了一個天大的機緣!”
“是不死女?”聶小倩猜到真相,神色一動問道。
千幻緩緩點頭,滿臉凝重看着蘇乙:“不錯,就是不死女!遇到不死女之前,黃門主已被卡在煉氣十三層近十年了!那時他爲了尋求機緣而遊曆别國,途中遇到一個瀕死的少女,動了恻隐之心,便将其救活帶在身邊。此女便是不死女!”
“當時,黃門主并不知道此女特殊,隻是覺得這女孩就是區區凡人罷了,直到有一次黃門主無意中感慨築基之難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