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若是木老怪知道自己所謂的功法隻不過是最粗淺的煉屍煞之法,而且這方法别人想學都學不來,不知道他該作何感想?
蘇乙呵呵一笑,道:“這木老怪有什麽背景嗎?”
這話他本來随意一問,因爲在蘇乙下意識看來,木老怪應該就是個單打獨鬥的散修。
他自己不也這麽說?
豈不料這一問還真問出事兒來了。
就見聶小倩神色凝重點點頭道:“姥姥跟我們說過,他是黑煞教的人……”
“什麽教?”蘇乙眉毛頓時一挑。
“黑煞教。”聶小倩看向蘇乙,“怎麽公子聽說過黑煞教?姥姥說黑煞教極爲隐秘,所知之人甚少。”
“這黑煞教你還知道什麽?”蘇乙眉頭緊皺問道。
“我知道的不多,姥姥很少說起黑煞教,而且除了一個黑山老妖,他和任何黑煞教的人都沒有往來過。”聶小倩道,“不過也有可能是有所往來,但我不知道。畢竟他隻是拿我們姐妹四人當奴隸。”
“黑山老妖也是黑煞教的?”蘇乙眉頭更緊,“那你知道升仙會嗎?”
聶小倩還真知道,他點點頭道:“這是黑煞教扶持出來的散修組織,鏡州這邊是黑山老妖在管,姥姥爲此還很不高興,跟我們發脾氣,罵教主偏心。”
“那你知不知道黑煞教的教主是誰?”蘇乙又問。
聶小倩搖頭:“韓公子,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關于黑煞教的事情姥姥基本不會跟我們說的,隻是偶爾随意提那麽一兩句。不過如果韓公子需要,小倩可以去打探一番。”
“不必,你平日怎樣,現在和以後還怎樣,不要在木老怪面前做任何不必要的事情,以免被他懷疑。”蘇乙擺手,他可不相信聶小倩的演技。
黑煞教……
若這個黑煞教真是蘇乙知道的那個黑煞教,那木老怪的背景還真是很大了。
黑煞教是越國境内一個秘密的邪修組織,其首腦是越國皇帝。
此人瞞着七大派修煉了邪術,以一國之力到處活捉散修血祭,還一手創辦了黑煞教這個邪惡組織。
别看黑煞教在原劇情裏隻是一個副本小boss,但這個組織兵強馬壯,絕不是蘇乙現在可以對付的。
别的不說,就光對付一個木老怪就已經夠吃力了。在黑煞教裏像是木老怪這樣的築基修士,不知道還有多少?
原本蘇乙還打着搶其功法、霸其洞府,奪其爐鼎的主意,但現在……
蘇乙皺眉沉吟,退堂鼓肯定是不會打的,但想辦法滅了木老怪以後,這個地方也肯定不能留了,否則等黑煞教的人打上門來,蘇乙就算渾身是血能做幾盆毛血旺?
而且最好是把黑煞教的火力轉移到别的地方去。
蘇乙心中突然浮出燕赤霞的形象來,忍不住嘴角勾出笑意——這冤大頭不錯。這燕赤霞不分青紅皂白對自己動手,得給他點教訓。
别以爲你是好人就不打你。
對面的聶小倩一直在小心翼翼觀察着蘇乙的表情,剛才看蘇乙眉頭緊皺的樣子,她都以爲蘇乙退縮了呢,但現在蘇乙一笑,她頓時松了口氣。
“韓公子,還有件事。”聶小倩想了想又道,“不久前姥姥收到一份飛劍傳書,好像是岚州那邊來的,飛劍傳書來的人叫白虎,他邀請姥姥一起搭救一個叫赤目的人,但姥姥沒同意,拒絕了。這兩人到底是不是黑煞教的,小倩就不知道了。”
白虎、赤目……
蘇乙想了想,沒想起來這兩位是誰。不過這不重要,一來跟他現在還八竿子打不着,二來這兩個名字一聽就是那種活不了多久的特約角色,能求到木老怪頭上來,實力也不會強到哪兒去。
“木老怪都有什麽本事,你知道嗎?”蘇乙再次看向聶小倩。
“姥姥所修煉的功法叫做陰陽逆亂血煞功,他本來是個昂藏男兒,但就是因爲修煉這功法,他就成了今天這副不男不女的樣子。”聶小倩道,“我見過姥姥和燕赤霞鬥法,姥姥可以妖化,變成巨大樹木,而且他擅長陣法,這洞府的護陣就是姥姥自己親手煉制的。”
“接着說。”蘇乙點點頭,腦子在飛速運轉。
“還有……就是姥姥有一件符寶,是不久前才得到的,專門用來對付燕赤霞的。”聶小倩道,“但到底是什麽就不知道了。”
“你對這個燕赤霞了解多少?”蘇乙問道。
“聽姥姥說,這燕赤霞本是闌州燕家的人。”聶小倩道,“這燕家是越國第一大修行家族,地位僅在七大派之下。原本姥姥是惹不起這人的,不過這人是個異類,他不知道爲什麽叛出了燕家,跟燕家老死不相往來,這些年來燕家對他的确不聞不問,就當他死了,所以姥姥才敢對付他。”
這一個兩個的,怎麽都來頭這麽大?
蘇乙想了想,道:“木老怪和燕赤霞到底爲何結仇?”
據木老怪所說,是燕赤霞想搶他的靈脈,所以兩人才結仇,但蘇乙顯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果然,就聽聶小倩道:“這洞府之地原本其實就是燕赤霞的,這黑風山上有兩處靈脈,但分别在東西兩側,燕赤霞隐居在此後,将兩處靈脈都占了去。姥姥和我們本來是在溪州修行,姥姥爲了采一株藥草,才帶着我們跑來這裏。結果發現了這處靈脈,就破開禁制占了下來。”
“燕赤霞雲遊四方,聽說好像還去郭北縣當了一陣捕快,他是在兩年後才發現自己的地方被占了,于是和姥姥打了一場,姥姥打不過他,隻好用大陣把他拒之門外。之後燕赤霞時不時就要來破陣,隻是從未攻破。後來姥姥不勝其煩,又打聽清楚了他的底細,就請來黑山老妖,打算殺了燕赤霞,但可惜功虧于潰,被燕赤霞逃走了……”
蘇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算是大緻捋清楚了這其中的彎彎繞。
“小倩姑娘,你可以回去複命了,就說你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做了。”蘇乙道,“隻要他不提前發動他的五鬼印,那他就看不出端倪來。對付木老怪要細心籌謀,不能半點馬虎。你放心,我已有定計。”
“是,多謝韓公子!”聶小倩驚喜感激道。
蘇乙微笑點頭。
聶小倩回去複命的時候,發現姥姥的房間裏居然躺着一個生死不知的凡人書生。
她對此并沒有什麽意外,甚至連神色都沒什麽變化。
木老怪每隔三日便要血祭男性凡人,一來煉化其氣血增加修爲,二來平衡他體内的陰氣。這麽多年來,小倩等四人除了修煉,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幫木老怪尋找凡人供其血祭,被其吸成人幹的無辜亡魂不計其數。
毫不誇張地說,木老怪的修行之路根本就是用白骨鋪就的。越國七大派雖不自诩正派,但對這種魔道邪修的手段一向深惡痛絕,打擊起來不遺餘力。隻是修士們忙着隐居修仙,動辄閉關數年甚至數十年,紅塵滄桑變幻對他們來說就是過往煙雲,根本毫不關心,這才給了黑煞教這種邪惡組織和木老怪這種人性泯滅的邪修生存壯大的土壤。
“姥姥,小倩回來複命。”聶小倩的眼神從那凡人書生臉上一掃而過,心說這人還挺俊俏。隻是比起韓公子,少了陽剛之氣。
“如何了?”木老怪正在布置血祭的法壇,看到小倩立刻放下手中事情,關切問道。
“很順利。”聶小琴微微垂首,“韓立根本無招架之力,中了我的魅術後,我便放出五鬼,現在五鬼已經結印,潛入他的身體裏。”
“他有沒有察覺什麽異常?”木老怪不放心問道。
“毫無察覺。”聶小倩道。
木老怪這才松了口氣,哈哈一笑得意道:“好,這個人已經是我砧闆上的肉了,太好了!”
聶小倩道:“恭喜姥姥又添血食。”
“哈哈,這個韓立可不隻是血食,他的煉體功法,我勢在必得!”木老怪心情很不錯,“小倩,這件事你做得很不錯,這段時間你什麽都不用做了,專心修煉,看好韓立,其餘的事情,都交給小青他們去做就好了。”
“多謝姥姥。”聶小倩微微一福,渾然沒注意到一邊幫姥姥磨墨的小青忌恨瞪着她。
等聶小倩走後,木老怪心情大好道:“你們四個裏還是小倩辦事最爲得力,可惜就是性子冷了些。”
這話徹底點燃了小青的妒火。
有句話說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盡管聶小倩剛才似乎表現得毫無破綻,但小青還是發現了她和以往的一絲不同。
“姥姥,您老人家慧眼如炬,難道就沒看出小倩剛才不對嗎?”小青眼珠一轉道。
“不對?”木老怪一皺眉,“哪裏不對?”
“您是知道的,小倩一直以來都假仁假義,對姥姥您血祭凡人的事情頗有微詞。後來被姥姥您收拾了幾次後雖然老實了許多,但對這件事一直都是不聞不問,不置一詞的。”小青一邊觀察着木老怪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地道,“但剛才,她卻說了一句以前她絕對不會說的話。”
木老怪臉色微微一變,眼神頓時眯了起來:“她剛才恭喜我又添血食……”
“對,就是這句!”見木老怪起疑,小青頓時大喜,“姥姥您想想,小倩什麽時候對您說過這種話?爲什麽今天無緣無故冒出來這麽一句?”
“你說爲什麽?”木老怪看向小青。
“小倩心裏一定有鬼!”小青笃定道,“她之所以恭維姥姥,就是想讓姥姥心裏高興,好蒙蔽您,讓你注意不到她的不對勁!”
“那你說,她心裏有什麽鬼呢?”木老怪這時心裏已相信了大半。
“姥姥,還記得兩年前您差點把小倩打死的那次嗎?”小青嘴角勾起一絲惡毒笑意,“她趁着您和黑山老仙聯手對付燕赤霞的時候,竟偷偷潛入您的房間裏,想要搜查出陰鬼鎖魂咒的破解之法,然後破解了禁制,再遠走高飛!”
“不錯,那次姥姥我無暇分身,幸虧小青你忠心耿耿及時向我告密,我這才阻止了這件事情的發生,要不是你,差點就讓小倩這個賤人跑了!”一想到這件事,木老怪心中就滿是不爽。
小青眼神閃爍:“姥姥,小倩一直都對您有不臣之心,隻是她知道自己對姥姥您來說根本就是一隻蝼蟻,所以才假裝順從,騙取您的信任。但隻要有機會,她一定還是想着要背叛您的!”
“你是說,韓立給了她背叛我的底氣?”木老怪獰笑起來,“她對我陽奉陰違,背地裏卻和韓立勾結,想要對我不利?呵呵,那他就太天真了,區區韓立,縱然有力扛築基修士的實力,但終究是不如的。若非想要利用他,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您不是邀請他對付燕赤霞嗎姥姥?”小青道,“萬一到時候他臨陣反戈,幫燕赤霞對付您……”
木老怪臉色頓時大變。
小青趁熱打鐵道:“而且有小倩這個賤人做内應的話,說不定會把燕赤霞放進大陣來也說不定……”
話音未落,木老怪便勃然變色:“她敢?”
他臉色陰晴不定,來回踱步一周後搖頭道:“五鬼印潛藏起來除非我激發,否則連我都無法感應到其存在,就算面對面都沒用。除非……”
他的目光落在了旁邊昏迷不醒的書生身上,眼神微眯:“除非他發動血祭之力,氣血翻湧震蕩下,我才能趁機窺視五鬼印的狀态……哼哼,便宜他了!小青,帶上這書生,跟我去找韓立!”
“是!”小青急忙躬身應下,一手提起昏迷書生,跟着木老怪急忙出了門。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蘇乙所在的石室,木老怪在門外溫聲笑道:“韓道友,方便進來嗎?”
轟隆……
石門緩緩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