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衆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不是能力不行,而是一盤散沙,各自爲政。
李新民、許大茂和秦淮茹這三個人沒一個是傻子,當李新民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想要利用另外兩個的時候,許大茂開始爲自己準備後路,秦淮茹考慮的最多的也是怎麽能讓自己脫身。
三個人心裏都有鬼,三個人也都知道其他人心裏有鬼,大家都想着死道友不死貧道,最終的結果就是看三個人誰死,還是一起死。
許大茂馬不停蹄地開始安頓後路,他老婆麗麗在家也坐不住了,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動,突然傻柱家的大兒子栓子推開門,把腦袋從門縫中伸了進來。
“栓子,之前的帳還沒跟你算呢,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少在這兒搗蛋!”麗麗一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亂來,我非讓你媽把你屁股打開花不可。”
“你除了會給我媽告狀,你也沒别的本事了。”栓子撇撇嘴,不等麗麗發作,便搶先問道:“許大茂呢?”
“沒禮貌,你媽教你叫大人直呼其名的嗎?”麗麗瞪眼道。
“許大茂除外!我們弟兄倆随我爸,跟許大茂死磕!”栓子道。
“去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麗麗不耐煩開始攆人。
“我有正事兒,有人找你。”栓子道,“你給我拿一毛錢跑路費,我就告訴你她在哪兒。”
“你滾不滾?不滾我打你了啊!”麗麗摸起了笤帚疙瘩,故意闆起臉吓唬他。
“沒勁,不相信人。”栓子撇嘴,“那你自己找去吧,找你的人說她姓李,你得叫她姐。”
“姓李?”麗麗愣住,眼看栓子就要縮回腦袋,她急忙叫住,“哎哎哎你回來!她人在哪兒?”
“兩毛!”
“你剛不說一毛嗎?”
“誰讓你剛不相信我呢?我爸說了,這叫坐地起價。”栓子笑嘻嘻道。
“你就跟你那缺德爸一樣缺德吧你!”麗麗沒好氣從口袋掏出兩毛錢給他,“說,人在哪兒?”
“出院門奔東,修鞋孫大爺他們家院兒裏呢。”栓子說完轉身就跑。
麗麗待在原地面色陰晴不定一會兒,回屋看了眼孩子還睡着,便悄然出門。
到了那大院兒裏,她正在前院中東張西望,就見李蘭掀開西廂房的門簾,在裏面沖她招招手。
“這兒!”
麗麗進去後随手關上門,打量着屋裏的環境道:“這是誰家?”
“甭管,跟你沒關系。”李蘭淡淡道,“帶話那小孩兒我認識,是你們院兒裏跟你男人不對付那家的孩子。我讓他先看你男人在不在,要是不在,你今兒才能見着我。要是在,那咱們今兒也見不到。”
麗麗神色複雜沒有說話。
李蘭呵呵一笑:“你這可真是新人進了房,媒人扔過牆啊。自打你跟許大茂結了婚,你可是一次都再沒來找過我。怎麽?怕我訛你?還是怕我把你的破事兒說給你男人?”
“蘭姐,當初我最難的時候您扶我一把,把我介紹給了許大茂,給我和肚子裏的孩子找了個依靠,我感激您一輩子。”麗麗道,“但當時我把我身上所有錢都給你了,我也沒虧着你吧?”
“跟我算賬?”李蘭笑呵呵道。
“我沒這個意思。”麗麗道,“我這事兒一旦被許大茂知道了,我們娘倆都得喝西北風去,所以我不敢老跟您打交道,您多擔待,真不是我忘恩負義。”
“行吧,這理由我信。”李蘭點點頭,“我這次來,也是看在咱們姐妹兒一場的份兒上,來跟你提個醒,許大茂這條船快沉了,你早做打算吧。”
麗麗呆在原地,怔怔出神。
“你跟他不會真有真感情了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李蘭眼中閃過譏諷之色。
“鬼才跟他有真感情!”麗麗回過神來罵道,“這王八蛋在我大肚子的時候就開始在外面跟别人瞎搞,這兩年他在外面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女人!越往後他越是明目張膽,就差沒把騷娘們兒領回家一塊兒睡了!”
“那你不撓他?”李蘭揶揄道,“以前你也是頑主圈兒裏有一号的大飒蜜,能慣着他?”
“我撓他幹嘛?我又不是真要跟他過日子。”麗麗翻了個白眼,“反正每次被我抓住把柄,他都得給我好處才行,隻要他給錢,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有時候想想他也挺可憐的,看起來風風光光,但卻替别人養着孩子……”
“這孩子不像他,他就沒懷疑過?”李蘭好奇問道。
“懷疑過,怎麽不懷疑?”麗麗道,“孩子生得早,我跟他說是早産,他,還有他那爹媽,一個比一個賊,當時就懷疑孩子不是他的。得虧我早給大夫塞了好處,才把他們騙過去。不過孩子像不像這事兒……看久了他就覺得像了,反正都是倆眼睛一張嘴,我老跟他說孩子眼睛像他,說得久了,他現在自己也逢人就說……”
“孩子越大肯定越不像。”李蘭道,“當時給你琢磨這事兒的時候,本來不就是想着孩子稍微大點兒你就找借口跟他離婚嗎?現在好了,他要倒黴了,你正好……哎?不對勁啊,你怎麽一點兒不吃驚啊?”
“我也看報紙看新聞,我又不聾不瞎。”麗麗翻了個白眼,但很快又無奈一歎,“更何況他今兒自己都跟我說了,跟我交代後路呢……”
李蘭怔了怔,随即啞然失笑:“還以爲他多能折騰呢,鬧半天是驢糞蛋子表面光,淨咋呼人了?怪不得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人家是誰?”麗麗好奇問道。
“跟你沒關系。”李蘭擺擺手。
麗麗和李蘭以前算是玩得不錯的小姐妹兒,這個麗麗家境不好,人又有點姿色,十幾歲就跟着一群混混在街面上瞎混。
兩年前,她突然懷了孕,關鍵是她經常多人運動,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爹是誰,彼時敏感時期,這種事兒是要命的。
她不敢去醫院,于是找“神通廣大”的蘭姐求助。李蘭一來出于仗義,二來麗麗爲了活命拿出了所有積蓄,所以她便接手了這個麻煩。
她沒能力處理,但她認識一個“有力人士”,就是蘇乙。
于是她找到了蘇乙,把這事兒跟蘇乙說了,尋求幫助。
蘇乙那時候剛複起,連又一次橫跳的許大茂都沒工夫搭理,哪兒有時間理會這破事兒?
不過随口的主意出一出還是可以的,畢竟助人爲樂嘛。
就這樣,李蘭和麗麗跟許大茂制造了偶遇,兩人認識第一天就稀裏糊塗滾了床單,還搞了點血冒充第一次……
過了二十天,麗麗就拿着檢驗報告單去找許大茂了,李蘭一通軟硬兼施,許大茂迅速和麗麗結婚,九個月後喜當爹。
孩子出生後,蘇乙還給随了十塊錢禮,當時搞得許大茂一通小感慨,覺得蘇乙這人該說不說真是講究……
“蘭姐,其實按咱們當時的想法,我去年就該跟許大茂鬧離婚了。”麗麗歎了口氣,有些惆怅,“但他是稽查隊隊長,有身份有地位,我當他老婆面子裏子都有,我想着好日子能多過一天是一天,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李蘭點點頭道:“行,我找你就這事兒,你既然自己也知道了,那就最好。麗麗,别犯傻,許大茂倒黴的時候,孩子這事兒你最好嘴閉嚴實了!别被人一吓唬傻了吧唧什麽都往外秃噜,到時候害人害己就不好了。”
麗麗笑了笑,她就知道李蘭這種人不會這麽好心,還特意跑來提醒自己。
警告自己别亂說才是她的目的吧?
“蘭姐,我又不傻,幹嘛要挖坑把自己給埋了?”麗麗眼神閃爍,“孩子必須是許大茂的,就算不像也得是!”
不管是爲了那每個月三十塊錢的生活費,還是爲了她現在住的房子,亦或是那箱可望不可即的金子,這孩子必須都得姓許。
“蘭姐,按許大茂的說法,他這回得坐牢,這是真的嗎?”麗麗問道。
“應該是,怎麽,心疼啦?”李蘭觀察着她的表情。
“我心疼他?别逗了!”麗麗呵呵一笑,眼神一閃,“蘭姐你神通廣大,您能不能給我個确準信兒,這許大茂得坐多久牢?”
“你問這幹嘛?”李蘭反問道。
麗麗想了想,道:“蘭姐,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這兒有許大茂搞出人命的證據,這東西要是交上去,那他是不是就得被槍斃?”
李蘭吓了一跳:“你想他死?不是,有這麽大仇嗎?”
麗麗道:“蘭姐,這忙你能不能幫?但有一點,這東西不能被他知道是從我這兒出去的。”
“這是要人命的事兒,我不幹。”李蘭搖頭。
“得了吧蘭姐,咱倆誰不知道誰呀?”麗麗嗤笑,“再說許大茂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又不是咱們弄死他,是他犯了事兒要吃槍子兒,是國法要弄死他,咱們這是爲民除害!”
“别一口一個咱們的,這事兒我不摻和啊!”李蘭站起來道,“你也别亂來,我告訴你許大茂這事兒水深着呢,最好别瞎摻和。行了,我走了!”
“許大茂有一箱金子……”麗麗幽幽地道。
快走到門口的李蘭頓時止步。
默默呆了一會兒她又走了回來。
“順着金子往下說。”她說。
麗麗笑了。
“昨兒他出門的時候提着一個箱子,箱子死沉死沉的,我問他裏面是什麽他也不說,但今天他才告訴我,裏面全是金子!”麗麗道。
“胡說八道的吧?”李蘭根本不信,“他說是就是啊?你親眼看見了嗎?”
麗麗搖頭:“沒有,但許大茂這些年抄家、敲詐、勒索、貪污,搞了不少錢,那麽多錢去哪兒了?他每個月就給我五十塊錢,但他賺的絕對不止這些!”
“五十塊錢!”李蘭有些吃驚,呵呵笑道,“怪不得這些年不聯系我了,原來是成闊太太了。”
麗麗賠笑道:“跟這沒關系,這錢我也要養家的……再說了,這不有好事兒,我還想着你嗎蘭姐?隻要能找到許大茂那箱金子,蘭姐,這筆錢咱們一人一半!”
李蘭眼中閃過炙熱:“你舍得?”
“白來的幹嘛不舍得?”麗麗笑道,“要是沒你,我屁都撈不着!”
“得,你還挺明白。”李蘭微微皺眉,“但有沒有金子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覺得應該是真有。”麗麗道,“許大茂跟我說,讓我别改嫁,替他養着兒子,他讓他爸每個月給我三十塊錢生活費,等他出來,那箱金子就是我的。”
“這騙鬼的話你也信?”李蘭嗤笑。
“我肯定不信,但有金子我信。”麗麗道,“而且他爸的确得每月給我三十塊錢,隻要我不改嫁,這錢就有。”
“我明白了。”李蘭恍然,“要是許大茂知道自己死定了,他肯定不能讓那箱金子就這麽藏下去,他臨死前肯定得說出來。”
麗麗賠笑道:“最好是讓他死前見不上他爸,隻能見我,這樣他就隻能告訴我了。”
李蘭看着她:“怪不得你這麽好心肯分我一半,這事兒靠你自己根本不可能辦得到。”
“蘭姐,當初您幫我一把,算是救了我一命,這恩情我認!”麗麗道,“這事兒要是成了,您白得半箱金子,這算我報答您。”
李蘭呵呵一笑:“這金子可不好拿。”
“所以才找蘭姐您呀。”麗麗賠笑道,“蘭姐,這事兒……能辦嗎?”
李蘭表情陰晴不定,沉思良久。
突然她開口問道:“要是真有金子,你拿了金子打算幹嘛?”
“替他守寡呀。”麗麗理所當然道,“他爸還得每個月給我三十塊錢呢。”
“你兩頭通吃啊!”李蘭瞪大眼睛,“你不說他爹賊嗎?孩子再大點兒,那跟許大茂一點兒不像的話……”
“到時候再說呗,反正我不承認,他能給多久是多久。”麗麗道。
李蘭對麗麗豎起大拇指:“牛哔!你比我狠。”
麗麗笑呵呵道:“在蘭姐您面前,我隻是小人物,我要想讓您高看我一眼,我就得豁得出去。”
“是,你一直都挺能豁得出去的。”李蘭深以爲然點頭,“這事兒我知道了,我先想想,盡快給你答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