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半路上也想着拐回家去換身衣服拾掇拾掇再來的,但蘇乙攔住沒讓。蘇乙說貴在真實,玩兒的就是原生态。
傻柱嚴重懷疑蘇乙就是懶得陪他回去,但又覺得蘇乙說得有道理。
三大爺一走,他又緊張得跟孫子似的,給手心裏吐唾沫捋頭發。
“援朝,你看我頭發還有乍着的嗎?”他回頭問蘇乙,卻發現蘇乙躲出幾米遠。
“你特麽牙縫兒裏的饅頭渣和菜葉子都抹到頭發上了!吃完飯你都不漱口?你丫真惡心!”蘇乙滿臉嫌棄。
傻柱老臉一紅,道:“你不懂,黏糊點兒更好捋。”
“……”
日!
教學宿舍樓下。
冉秋葉從門裏走出來,疑惑看着在樓下等他的三大爺闫阜貴。
冉秋葉家境不錯,父母都是知識分子,算是書香門第了。
她本人顔值也不錯,紮着雙馬尾,文文靜靜的,看着就是知書達理的小家碧玉。
“闫老師,您找我?”冉秋葉問道。
“是,小冉啊,這事兒說起來有些冒昧,我先提前給你告個罪。”闫阜貴笑呵呵道,“要有得罪之處,你多多包涵。”
“闫老師您哪裏話?”冉秋葉心中更好奇,“您盡管說就是。”
“是這樣的,我們院兒吧,有個年輕小夥兒,是紅星軋鋼廠的廚子。”闫阜貴道,“他今年二十九歲,還沒結婚。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十多年前就去了外地,沒有音訊了,就是他一個人拉扯着他的妹妹長大……”
冉秋葉先是疑惑,但跟着有些意識到闫阜貴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了,有些害羞,但聽得卻很認真。
冉秋葉今年二十八了,以她的歲數放在這年頭,妥妥大齡剩女一個。
她也着急着想找個合适對象嫁出去,但奈何父母給她介紹的那些“門當戶對”的男人她都不喜歡。
後來當她開始放低條件的時候,人家又嫌她年齡大了,久而久之,她的婚事就拖到了現在,她自己心裏也爲這事兒着急,所以有機會,她也不願意錯過。
“這孩子吧,從小就是我看着長大的,人品沒的說,性子耿直,心地很善良。他這工作也穩定,你想嘛,廚子,餓着誰也餓不着他。他呢,就是文化水平有點兒低……”
“什麽文化?”冉秋葉問了句。
“呃——高小,沒畢業。”闫阜貴有些尴尬,“但是這孩子自己努力争氣,該認的字兒都認得。”
冉秋葉的眼神有些黯淡下來。
小學都沒畢業,那不跟文盲也沒什麽區别嗎?
她冉秋葉就算再不濟,也不至于要嫁給一個文盲吧?
“冉老師,這何雨柱爲了見你,人已經來了,就在學校外面。”闫阜貴尴尬道,“要不,你見見他?要是實在不行就算了,但人都來了……多少見一面吧,就當給我個面子,你看……”
其實闫阜貴打心底覺得傻柱配不上冉秋葉。
原劇情裏,他收了傻柱的東西卻不給傻柱辦事,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他覺得冉老師嫁給傻柱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倒是冉老師和蘇乙,他覺得太般配了。
他心裏想着,等冉老師出去見了倆人,隻要冉老師眼睛不瞎,肯定能看上蘇乙,到時候傻柱也沒什麽話說。
“已經來啦……”冉秋葉有些驚訝,她微微沉吟,笑道,“行,那就見一面吧。”
“哎,那你跟我來!”闫阜貴高興地道。
兩人本身就是同事,一路上聊着工作的事兒倒也不尴尬,有說有笑就到了校門口。
讓闫阜貴失望的是,這時候隻有傻柱像個二愣子一樣拘謹站在大門口,蘇乙卻遠遠站在胡同口的槐樹下。
冉秋葉第一眼見到傻柱,心裏就涼半截,心說這是二十九?說是四十多歲都有人信,這長相也太老了吧?
再看他身上打扮,看着髒兮兮的,頭發濕濕的跟狗剛舔過似的,怎麽看怎麽不爽利。
而且一見到她眼神就直了,盯着人的臉使勁看,一點兒也不知道禮貌。
冉秋葉對傻柱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覺得這人在自己的相親對象中雖然算不上最差的,但肯定在中遊水平以下。
“傻……何雨柱,援朝怎麽去那兒了?”闫阜貴指着蘇乙問道。
“哦,援朝讓您也過去,說他跟您還有話說。”傻柱嚴肅道。
闫阜貴似笑非笑點點頭:“他對你可真好……”
嘀咕了一句,他向兩人互相介紹。
“冉老師,這就是剛才跟你說那何雨柱。冉老師,冉秋葉。”
“你好,何雨柱同志。”
“冉老師您好。”
傻柱的手有點兒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闫阜貴看着好笑,道:“那你們先聊聊,我去看看援朝叫我什麽事兒。”
“哎,三大爺您慢走。”傻柱微微鞠躬,很有禮貌的樣子。
闫阜貴樂呵呵走了。
等他離開後,傻柱深吸一口氣,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蘇乙跟他說過的話,對冉秋葉道:“冉老師,我、我叫何雨柱,人家都叫我傻柱。我的缺點是文化水平不高,做事兒好沖動,有時候不太講衛生,這張嘴吧,老愛得罪人。還有,我這模樣兒長得也有點兒着急,可能不太招女孩兒喜歡……”
冉秋葉愣住了。
她相親相了這麽多人,頭一次見到對方一開口就先說自己缺點的。
以往那些相親的男人各個都像是開屏的孔雀,恨不得把自己誇到天上去。
眼前這位倒好,先把自己個兒的毛病先挑個遍。
“冉老師,剛說的這些,就是我這人的缺點,可能還有些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但也差不離兒吧。”傻柱說到這會兒已經不緊張了,他本就有點人來瘋的性子,一旦事情做出來了,他反倒能放得開。
“我吧,是經常聽院兒裏三大爺說起您,也聽秦淮茹說起過,她兒子棒梗兒有個老師,樣貌性格都沒得說,所以我就想跟您認識認識。”傻柱道,“不過我這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缺點一大堆,我覺得我可能有點配不上您。但如果咱倆以後在一塊兒了,我肯定願意爲了您改正。如果您能接受這一點,那咱們就接着往下聊。如果您接受不了的話也沒關系,您就當是白認識我這麽個人。”
冉秋葉重新打量了一下傻柱,問道:“何雨柱同志,我能問您一下,您爲什麽一見面就先說自己的缺點呢?”
還不是蘇援朝說什麽崩潰療法?
傻柱心裏嘀咕着,嘴上也實話實說道:“這是我一哥們兒讓我這麽幹的。他說我這人有什麽毛病都擺在外面兒呢,見了您就别藏着掖着,先說說自己的毛病,要真誠。”
冉秋葉打量着傻柱,突然笑了笑道:“我覺得您的朋友其實是想要你展現你的優點,而不是缺點?”
傻柱愣了愣,撓頭道:“我沒太聽懂。”
冉秋葉抿嘴笑了笑道:“我是說,您最大的優點就是真誠。”
“喲,要不您是文化人呢,這就看出來啦?”傻柱樂了,有些得意,“我這人吧,确實不愛整那些虛頭巴腦的。冉老師,那咱接着往下聊?”
“行。”冉秋葉笑道。
有戲啊!
傻柱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好在他還記得蘇乙的交代,壓抑着興奮接着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麽優點,冉老師,我覺得我就是個普通人。我就給您說說我經曆過的幾件事兒,好讓您對我有了解,您是讀書人,我實話實說,您肯定能判斷出我是個什麽樣的人,您看成嗎?”
“成!”冉秋葉笑着點點頭,他覺得眼前這人雖然有些憨憨的,但真的有些與衆不同呢。
傻柱見冉老師同意,心都差點高興得飛出來,暗地裏把蘇乙已經膜拜到天上了。
本來蘇乙讓他接下來講一件自己的糗事兒,一件傷心事兒,他還有些不樂意,他更覺得自己應該講自己的威風事迹,體現自己的豪爽。但現在,他覺得自己最好還是照着蘇乙教的來。
“我在我們院兒裏有個死對頭,叫許大茂。有一回吧……”傻柱早就想好了說什麽事,略一醞釀,就開口講了起來。
這邊說着話,另一邊,闫阜貴卻撺掇着蘇乙去見見冉秋葉。
“小冉老師人真不錯,雖然比你大幾歲,但各方面真沒得說。援朝,你真不考慮考慮?”闫阜貴道。
“三大爺,那我不是跟柱子哥争女人嗎?我成什麽人了?”蘇乙笑呵呵搖頭,“這事兒您甭提了,我不能這麽幹。”
“不讓你跟傻柱爲難,小冉肯定看不上傻柱!”闫阜貴道,“等傻柱知難而退了你再去呗,你要是不好說,我幫你跟傻柱說。”
“算了吧。”蘇乙指指那邊,“你看,他倆不聊得挺好嗎?”
闫阜貴回頭看了眼,有些詫異道:“還真是,有說有笑的……嘶,他倆不會真對眼兒了吧?不應該呀……”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沒準兒人家冉老師就喜歡柱子哥這一款呢?”蘇乙笑道。
闫阜貴皺着眉,一副想不通的樣子。
蘇乙道:“三大爺,問您個事兒,我聽說咱們那胡同裏有個院兒的自來水已經通到各家各戶了,有這事兒嗎?”
“你說的是胡同口原先的老韓家大院兒吧?”闫阜貴道,“那院子解放前是大戶人家,早年間還是人家家人住的時候,自來水就通進各個屋裏了。後來那家人出事兒了,院兒裏的房也都分了,搬進那院兒的住戶就撿了現成,算是曆史遺留。”
頓了頓,闫阜貴道:“京城像是老韓家大院兒這種情況的不多,大部分都跟咱院兒一樣,中院兒取水。怎麽?你想給家裏通自來水啊?”
“有這想法。”蘇乙點頭。
“沒戲,甭想了。”闫阜貴擺擺手,“自來水管道動工你得經過自來水廠同意,而且通你家得全院兒都同意,有一家兒不願意,這水你都通不成。就算你真把事兒辦成了,我覺得以後麻煩事兒也不少,我看你還是别自找那個麻煩了。”
蘇乙道:“要是通的話,肯定不能隻給我一家通,而是給咱們院兒家家都通,至少是家裏想通水的住戶都通。”
“這事兒……怕是有點兒異想天開。”闫阜貴搖搖頭,“自來水能通家裏,那肯定是家家都想,那多方便,對不對?關鍵是人家自來水廠能同意嗎?人家憑什麽給咱們院兒搞特殊化?”
“那要是自來水廠同意了呢?”蘇乙笑道。
闫阜貴一怔:“你有辦法?你要真有辦法,那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啊!”
蘇乙道:“三大爺,這事兒我研究研究,看能不能給咱院兒辦成了。但這事兒我有點顧慮,我初來乍到,因爲今早的事兒已經大出風頭了,要是再出個風頭就不太合适了。再說我年齡小,就算辦成這事兒也沒人領情。”
“你的意思是……”闫阜貴看着蘇乙,眼中露出期待。
“我是說,這事兒我來辦,但功勞是三大爺您的,您覺得怎麽樣?”蘇乙笑道。
“不是,那你圖什麽呀?”闫阜貴有些不理解,“你要是真能辦成這事兒,大夥兒隻會感激你,就算出點風頭也沒什麽。”
“我呀,就圖個清淨。”蘇乙道,“這事兒三大爺您辦,院裏人都能念你的好。我辦的話,可能是費力不讨好。”
闫阜貴看蘇乙的眼神有些複雜:“援朝,你年紀輕輕,活得太通透了。”
蘇乙的意思闫阜貴懂了。
給全院家裏通自來水,這的确是造福鄰裏的好事兒,但這看誰辦了。
你蘇乙來辦?你有什麽資格來,我們憑什麽領你的情?再說了,誰知道你是不是藏着什麽陰謀?
别覺得做好事就會有好報,就像蘇乙說的,除非别人求你幫他,否則很多時候自以爲是的好事都是費力不讨好。
蘇乙要給自己家裏裝個沖水馬桶,那他就得先給家裏通自來水。
單獨給自己家裏通,既不現實又很顯眼,所以最好給全院兒各家各戶都通,那就顯不出蘇乙特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