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愣看着自己的妹妹滿臉焦急在自己面前嘴巴一張一合,腦瓜子嗡嗡的,愣是聽不見她在說什麽。
他使勁晃晃腦袋,何雨水的聲音才飄進他耳朵裏,但這聲音仿佛被悶在醬菜缸裏。
“哥,現在怎麽辦呀?”
“什麽怎麽辦?”傻柱茫然回了句。
“尚東!尚東怎麽辦?”何雨水問道。
“這小子不地道。”傻柱下意識道。
“他也是被人騙了,他本來也是一片好心,哥,你快想想辦法呀……”何雨水都快急哭了。
傻柱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他使勁搓了搓臉,晃了晃腦袋,但腦子還是暈沉沉的。
旁邊何雨水叽叽咕咕說得他煩躁,他不耐道:“你給我擰條毛巾,讓我先擦把臉行嗎?”
何雨水“哎呀”一跺腳,還是急忙去照做了。
傻柱還沒擦完臉,門外已經響起敲門聲。
“何雨柱同志?何雨柱同志!請你快點!”
“誰呀這大清早的?”傻柱問了句。
“我哥穿衣服呢,您稍等會兒!”何雨水急忙回了句,這才無奈看向哥哥,“合着我剛才說半天,您什麽都沒聽進去?”
不等傻柱說話,何雨水一擺手道:“你快穿衣服,邊穿邊聽我講!”
傻柱點點頭掀被子就要起來,突然面色一囧,對何雨水喝道:“你轉過去!”
“你光着呀?”何雨水瞪大眼睛。
“不是,你、你不懂!讓你轉你就轉,廢什麽話!”傻柱有些羞惱。
何雨水似乎懂了點,臉一紅瞪了傻柱一眼,暗罵一句:“老光棍兒……”
“你說什麽!”傻柱一瞪眼。
但何雨水已轉過身去長話短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這事兒說起來不複雜,很快何雨水就說清楚了。
傻柱聽得有些呆,倒吸一口涼氣道:“乖乖,我這一覺醒來,怎麽感覺天都變了?”
他愣了幾秒,突然一拍大腿。
指着何雨水一臉懊惱叫道:“你這倒黴孩子,你怎麽不早叫我起來呢?你要是早叫我,這事兒根本不可能發生!這事兒我門兒清啊我,昨晚那倆打上門的頑主,我跟援朝一塊兒動的手,這事兒什麽前因後果我再清楚不過了這個……嘿,你們也真成,幫着外人欺負街坊,一個個怎麽想的?仨大爺一個明白人都沒有……”
頓了頓,又問道:“秦淮茹呢?這事兒她沒出來說話?”
“秦姐說本來想找機會私下裏跟一大爺說來着,但沒來得及……”何雨水道。
“這也太寸了!”傻柱無語,“怪我怪我,昨晚上我就該找你把話說清楚的,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呀……”
“那現在怎麽辦?”何雨水焦急道,“蘇援朝住哪兒是尚東告訴他們的,昨天說的時候我也在場,我還給幫忙帶路來着……但是尚東也是好心被利用啊……”
“甭說這個!”傻柱不屑,斜眼瞅她,“我一平頭老百姓都知道磚頭會和小混蛋是幹嘛的,丁尚東是專門管這個的片兒警,他能不知道?他這人是真不地道,也就是我跟援朝能打,換了普通人試試?昨晚說不定都見血了!這人忒陰險,我都後悔同意你找他了!”
“不準你這麽說他!”何雨水氣得跺腳,“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以後咱都是一家人了,現在關鍵時候你可不能見死不救,你得拉尚東一把呀!”
“我、我拉得着嗎我?”傻柱都氣笑了,“丁尚東平常眯着眼瞧人,他看得起我嗎他?他是不是告訴你讓你結婚後跟我少來往,你敢說他沒說這話?”
“你、你怎麽知道?”何雨水不自然問道。
“真當我傻?”傻柱臉色很不好看,不耐煩擺擺手,“行了,我去了也隻能實話實說,我幫不了他。”
“你能的哥,求你了哥!”何雨水抱住傻柱胳膊哀求,“你讓蘇援朝幫他說句話,你跟蘇援朝關系這麽好,他肯定聽你的,哥,你最好了,求你了……”
砰砰砰!
“裏面的,好了沒有?”外面士兵不耐煩催促道。
傻柱推開了何雨水歎氣道:“你這不是讓你哥做壞人嗎?替壞人求情?這事兒我不能幹,缺德!”
“他是你妹夫!”何雨水叫道。
“那我就大義滅親!”傻柱鐵青着臉推門而出。
何雨水拽了一把沒拽住,急忙追了出去。
傻柱正在賠笑着跟門口士兵說話,但這士兵卻闆着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催促他快點走。
前院裏,在士兵們的組織下,該走的人正在走出大院。
何雨水再次拽住何雨柱哀求:“哥,我求你了……”
“甭求我!”傻柱指着前院道,“我的傻妹妹!這麽大陣仗,你覺得援朝說句話頂什麽用?事情鬧大啦,兜不住啦,聽天由命吧!”
說罷他一邊搖頭,一邊丢下失魂落魄的何雨水徑直往前走去。
很快,該走的人都走幹淨了。
院裏剩下的人頓時“呼啦”一下圍到了三大爺闫阜貴周圍。
易忠海和劉海中不在,闫阜貴現在是院兒裏最能拿得住事兒的人了。
人心惶惶之際,大家迫切需要闫阜貴能夠“主持大局”。
“咳、咳!”闫阜貴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道:“這個,大家都别慌,該幹嘛幹嘛,天塌不下來!軍人同志們來隻是因爲有人欺負烈士家屬,給蘇援朝做主來了。一大爺和二大爺雖然被壞人蒙蔽,但并沒有做出什麽事情來,所以他們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的,最多批評教育一下,放心吧……”
闫阜貴這話讓一大媽和二大媽都稍稍松了口氣,但仍十分擔憂。
“他三大爺,真沒事兒嗎?”一大媽抹着眼淚,“忠海一輩子老實巴交與人爲善,什麽壞事兒都沒做過呀!他最在乎的就是名聲,這回這事兒出的,唉,真是上哪兒說理去。”
“都怪蘇援朝這個禍害!要不是他,咱院兒裏能出這亂子嗎?”二大媽咬牙切齒道。
劉光天指了指“光榮烈屬”的牌子道:“媽,都鬧成這樣了,你對着這牌子還敢亂說?您還不吸取我爸的教訓啊?”
二大媽臉色一變,忙道:“我什麽都沒說,我……我什麽話都沒說!”
賈張氏畏懼看着這張鐵牌子,嘀咕道:“敗家子兒還真沒騙我……”
街坊們在前院裏正議論紛紛,就見把外套綁在腰上,低着腦袋腳步匆匆往後院走。
“許大茂!我讓你拉我一把你裝聽不見?你是聾了還是瞎了?我這麽大人你看不到我嗎?”婁曉娥有些氣急敗壞追着許大茂大叫,“你站住!我叫你站住!”
眼看許大茂腳步匆匆隻顧着往前走,婁曉娥追了兩步一把拽住許大茂裹在腰上的外套,把它給拽掉了。
許大茂頓時僵在原地。
他褲裆前面一團濕痕清晰可見。
“許大茂尿褲子啦!”闫解放突然指着許大茂興奮大叫起來。
“哈哈哈……”街坊們哄堂大笑起來。
“這麽大人還尿褲子?”
“準是讓剛才當兵的給吓尿了!”
“還是虧心事做多了……”
大院裏歡笑聲一片,沖淡了之前慌亂的氛圍。
“婁曉娥,你個敗家娘們,我特麽跟你沒完!”許大茂臉漲紅到脖子根上,氣急敗壞叫罵着,捂着褲裆飛快向後院跑去。
他狼狽的背影,又讓大夥兒笑成一團。
婁曉娥尴尬站在原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紅星軋鋼廠。
楊寶瑞一上班就接到大領導的電話。
“您要過來視察?今早?哎呦,歡迎歡迎,就是我這兒也沒什麽準備……我知道我知道,不大張旗鼓……好的好的,我會安排您單獨會見他的。不過這材料名義上撰稿人是李新民……是,昨天我跟他談了,但是他要求……什麽?您跟胡部長已經通過氣了?那就好,我明白該怎麽做了……好,我來安排,您放心!”
楊寶瑞挂了電話,立刻找來秘書,對他吩咐道:“你親自去宣傳科一趟,帶蘇援朝來見我。”
“是,廠長。”秘書領命而去。
另一邊,李新民也接到了領導的電話。
他恭敬站在電話機邊上,弓着腰時不時說句明白,仿佛電話那頭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一樣。
片刻後,李新民小心道:“胡部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名聲給他們,實惠歸我們,高!您實在是太高了!您的智慧真是讓我高山仰止,欽佩欽佩,我真希望能學得您萬一……呵呵,這可不是馬屁,隻是我發自肺腑的一點感慨……呵呵,您放心,這個蘇援朝是我引進的人才,他的鄭志站位絕不會有任何偏差,我向您保證……是是是,我會向他轉達您對他的關懷的,等下次他再立新功,我就帶他去見您,讓他也有機會受您指點……是是是,我明白了,那胡部長您忙,祝您工作順利……”
李新民挂了電話,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露出由衷笑容:“蘇援朝,你還真是一員福将啊……”
正說着,電話就響了。
李新民接起:“喂?哪位……援朝?怎麽還打電話過來……哪兒?軍人事務部?好,我聽着……”
砰!
李新民突然一拍桌子,怒喝道:“簡直無法無天!太嚣張了!欺負人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瞎了他們的狗眼!你等着,我現在就過去!他們沒爲難你吧……那就好那就好,放心,這怎麽能怪你?你有烈屬這層身份,他們出面比咱們廠出面更好一些,再說你這不第一時間就跟我彙報了嗎?不怪你。你等着,我這就過來!”
李新民挂了電話,拿起包就往外走去。
剛一出門,正好碰到楊寶瑞出門倒茶葉。
“老李,正要去找你呢。”楊寶瑞見了李新民跟他招招手道,“早上十點半,大領導要過來視察,到時候咱們倆陪同……他還要見見蘇援朝同志,我已經讓秘書叫他去了,待會兒他來了……”
“廠長,蘇援朝不在廠裏。”李新民面色嚴肅走到楊寶瑞面前,“我也是剛接到蘇援朝的電話彙報,他現在在軍人事務部。”
楊寶瑞皺眉:“上班時間……是去那兒辦什麽事嗎?”
“事情是這樣的。”李新民道,“蘇援朝昨晚下班見義勇爲,解救咱們廠的女工人秦淮茹,這事兒昨天您不在,我親自去跟進的。所有歹徒都被咱們廠保衛科配合警察局全部抓獲,但沒想到蘇援朝從昨晚到今早,一直被騷擾報複,甚至有歹徒持刀入室想要對他行兇……”
“荒唐!這太嚣張了!”楊寶瑞面色大變,“蘇援朝沒事吧?”
李新民擺擺手:“人沒事,他一大早自己去了軍人事務局,以烈屬的身份尋求幫助,那邊已經接案處理了。他剛才給我打電話,一是彙報,二是解釋他爲什麽沒有第一時間找廠裏。我現在就打算親自過去一趟,看看具體是什麽情況。您這邊有什麽指示?”
“我待會兒會給他們領導打電話,表示咱們廠對這件事的重視和關切!”楊寶瑞面色嚴肅道,“老李,必須完好無損把蘇援朝帶回來!他是咱們廠寶貴的人才,絕不能有失!”
“是,您放心!”李新民道。
楊寶瑞點點頭又道:“兩個小時時間,快去快回,跟大領導一起來的還有京城日報社的記者,你是基地的具體負責人,如果采訪的時候你不在場,不像話。”
李新民精神一振道:“放心,我一定準時和蘇援朝一起趕回來。”
“好,我就在辦公室等消息,有什麽問題,随時跟我彙報。”楊寶瑞點點頭。
這邊李新民很快乘車趕往軍人事務局,楊寶瑞不放心,又親自給軍人事務部領導打電話過去詢問情況。
那邊的答複讓他很快放下心來。
“蘇援朝同志的父母是烈士,他現在因爲見義勇爲遭遇打擊報複和騷擾,我們肯定要爲他做主!楊廠長你放心,現在東城區警察局的局長就在我辦公室,我們已經交換過意見了,這件事不管涉及到誰,我們都要追究到底,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