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看這院兒小,我跟你說,這一院子人沒一個簡單的!心眼兒各打個的壞,沒一個好人!”
“這樣,我從前院兒給你往後院兒捋啊,先說前院兒你們家對門子的三大爺一家,哬,這一家子,占便宜沒夠,那叫一個摳,摳到什麽程度呢?你聽我跟你講……”
“再說中院兒秦淮茹一家兒,這一家子誰沾上誰倒黴,那小寡婦跟于海棠一樣,也是個人精……”
“最數這傻柱不是個東西,一肚子壞水,這孫子……”
“還有一大爺,看着道貌岸然,其實就是個僞君子,仗着是一大爺拉偏架,偏袒傻柱,真的,我是不稀的跟他計較,不然我分分鍾整倒他!”
“後院兒二大爺,這不是個什麽好鳥,不過腦子不好使,裝的人五人六的,别搭理他就行……”
“最後就是後院兒的聾老太太,我跟你說,這老太太,離他遠點兒,你惹不起,不敢打也不敢罵,她看你不順眼,倚老賣老,你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不得不說許大茂這一波評價還是比較公允的,雖然在傻柱這兒加了點私貨,不過站在他的立場上來看,傻柱的确就是壞得流膿。
這貨看不慣許大茂,以“抱打不平”的緣由收拾過許大茂太多回了,氣得許大茂分分鍾想弄死他。
還真别覺得傻柱就代表正義,很多時候傻柱就是緣由不分地欺負許大茂,比如有一段兒傻柱把許大茂褲衩兒藏起來,污蔑許大茂亂搞男女關系,這件事成了許大茂兩口子離婚的導火索,還害得婁曉娥挨了打。
這件事傻柱就做得極不地道,且陰狠壞毒。
許大茂這一番解說,讓蘇乙更加确定了這家夥是來拉關系套近乎的,且誠意很足。
這人膽大心細臉皮厚,能力也不錯,是個能辦事、敢辦事的,如果收爲手下的話,倒也不錯。
蘇乙當然知道這貨是個喂不熟的中山狼,隻要有機會,絕對會反噬自己。
但蘇乙不在乎啊。
反噬一次收拾一次不就完了?
這人這麽好用,用他利大于弊啊。
蘇乙笑呵呵道:“大茂,你是我來京城,交的第一個朋友。”
這句話頓時讓許大茂精神一振!
“來自許大茂的喜意+77……”
許大茂坐直了身子。
“咱哥倆先處着,”蘇乙笑呵呵道,“有機會的話,哪天我約李哥一起,咱們仨一起坐坐,吃頓飯。”
“來自許大茂的喜意+99……”
許大茂喜形于色,急忙站起來,半弓着身子伸手握住蘇乙的手,激動道:“蘇幹事,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您就知道我許大茂這人,最講義氣,也最重承諾!我今兒給您撂一句話在這兒,以後您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隻要是您有任何事情,找我許大茂,我說到做到,絕對指哪兒打哪兒!”
這話已經有些露骨了,但許大茂卻說得格外熱血和自然。
蘇乙笑呵呵點點頭。
“來自許大茂的惡意+36……”
也許是覺得蘇乙不把自己當回事兒,許大茂一咬牙,湊上前道:“您别看我是小小放映員,其實我老丈人是咱們廠的董事婁志光!我這人性子剛強,不願意吃軟飯,所以拒絕了我嶽父的幫助,就是想自力更生,打出一片天地來!不過蘇幹事,這背景就算我不用,它也是擺在這兒的,我的意思您明白吧?”
蘇乙似笑非笑:“大茂,你還有這層背景?”
“呵呵,我這人低調,不願意跟人說,也就是跟您……”許大茂謙虛擺擺手。
蘇乙道:“本來我有個事兒不想跟你說,不過你有婁董事這層背景,想來也是不缺錢的主,咱哥倆來日方長,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
“來自許大茂的懼意+89……”
許大茂臉色變了變,預感到了不好。
果然,他的預感很準确,就見蘇乙笑眯眯道:“我最近呢,要辦一件事兒,有點兒資金缺口。你給我倒五百塊錢出來,放心,我給你打欠條,不白借,我給利息。年利兩成怎麽樣?”
“來自許大茂的惡意+100!”
許大茂臉皮抽搐着,嗫嚅半天道:“這……蘇幹事,這怕是、不太好吧?您高看我了,我沒這麽多錢……”
“知道你沒有,但你嶽父有啊。”蘇乙笑呵呵道,“你們自家人嘛,那還不好說話?”
“您不知道我這個嶽父,他……”許大茂還要解釋,蘇乙卻打斷他的話。
“區區五百塊錢他都不借給你,那你這嶽父可能對你多少有些過分了。”蘇乙道,“他是這麽大廠子的董事,五百塊錢對他來說就是九牛一毛,這他都不願意給你,那他把你當什麽了?”
“來自許大茂的惡意+101……”
“不是,蘇幹事,您……怎麽不問李副廠長借?”許大茂眼珠子轉得飛快,“就你們這關系,你要是開口,他不應該不借給你吧?還是說……”
看着許大茂狐疑的眼神,蘇乙笑呵呵一指家裏的東西,道:“我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剛從東北趕來京城,你以爲我這些家具是誰給我買的?”
“是……李副廠長?”許大茂吃驚道。
“不然呢?”蘇乙道,“他給我安排了住處,買了這麽些東西,給了我一大堆票證……”
爲了佐證自己的說法,蘇乙還從口袋裏拿出一沓票來。
許大茂看着最上面的一張自行車票眼皮子直跳。
“總之,我的衣食住行他給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怎麽好意思再跟他張口?”蘇乙道,“本來錢的事兒我打算另想辦法的,但知道大茂你有這麽有錢的一個嶽父,那我就不費心了。隻要你想,你肯定能借的,對不對?呵呵……”
“來自許大茂的惡意+102……來自許大茂的怒意+99……”
許大茂臉色很難看,但還是勉強笑着道:“蘇幹事,這五百塊可不是個小數目,我……”
“要是難爲就算了。”蘇乙笑呵呵擺擺手,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
“我能問問,您要這麽多錢幹嘛嗎?”許大茂問道。
蘇乙看了眼他語氣淡淡道:“大茂啊,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
“來自許大茂的怒意+99……來自許大茂的惡意+103……”
許大茂面色陰晴不定,心裏已經開始罵娘了。
這特麽叫什麽事兒?
本來搞關系來了,但這錢要是不接,關系不但沒搞好,反倒得罪人了!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好好的提什麽嶽父?
不提不就沒事兒了?
這關系算是廢了!
錢肯定是不能借,但也不能直接拒絕,先拖拖再說。
許大茂打定主意,剛要開口,就聽門外傻柱大呼小叫的聲音。
“援朝!援朝!快出來哎!看我給你拉回什麽來了!”
聲音裏透着股興奮。
“傻柱?”許大茂吃了一驚。
蘇乙笑呵呵道:“走,咱們出去看看。”
許大茂驚疑不定,不知道蘇乙什麽時候跟傻柱聯系上了,而且看樣子接觸得不錯……
推門一看,就見傻柱推着闆車,車上拉着一個五層大木架子,大概兩米高、三米寬,很大。
“援朝,這……”傻柱見蘇乙出來,喜滋滋就要表功,但緊跟着許大茂也從屋裏出來,他臉色立刻一變。“許大茂,你怎麽在這兒?”
“我憑什麽不能在這兒?這兒是你家嗎?”許大茂冷哼一聲道,他盯着車上的木架,眼神急劇閃爍,驚疑不定。
傻柱憑什麽給蘇援朝拉這麽大一個木架子?
傻柱一直以來都傻了吧唧的不屑于搞關系,也從不送禮什麽的,爲什麽對一個剛搬進院裏的人送這麽大禮?
這木架子可不便宜,光是用料隻怕就要十多塊錢。
“傻柱,你這木架子從哪兒來的?”許大茂問道。
“你管着嗎?”傻柱翻了個白眼,“我親戚家閑置的,我搬來不行嗎?”
“我怎麽不知道你有親戚?”許大茂冷笑,根本不相信,“你是從廠裏偷的吧?”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傻柱指着許大茂瞪眼睛,“你要是敢胡咧咧污蔑我,我大嘴巴子抽你信不信!”
許大茂吓了一跳,急忙往後躲了幾步。
傻柱已經把他打出條件反射了。
“傻柱,你這木架怎麽來的你自己心裏清楚!”許大茂色厲内荏叫道。
“你滾不滾?”傻柱瞪眼睛,“再不滾我揍你啊!”
“你憑什麽揍我!”許大茂氣得要死,“這兒不是你家!”
“我跟援朝有話說,不想讓你這卑鄙小人聽見,行不行?”傻柱道,“援朝,這許大茂不是個好東西,你離他遠點兒!真的,不信你在這院兒裏打聽打聽,這孫子一肚子壞水兒。”
“傻柱!”許大茂氣得腔調都變尖了,“你當着我面跟人污蔑我,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
“你今天才知道啊?”傻柱冷笑,“我什麽時候把你放在眼裏過?”
“好,你給我等着!”許大茂恨恨地指了指傻柱,咬牙切齒離開了。
“來自許大茂的怒意+101,來自許大茂的惡意+105……”
“等着你能把我怎麽着?”傻柱不屑,“援朝,他怎麽來找你了?這倆雞他送你的?嚯,他這是想求你辦什麽事兒嗎?”
傻柱心直口快,說話不過腦子。
要是真求着辦事,這事兒能跟你說?
蘇乙笑呵呵道:“沒有,就是鄰居同事正常往來。”
“這孫子不是什麽好人!”傻柱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就算他是黃鼠狼,我也不是雞。”蘇乙笑道。
“也對。”傻柱笑呵呵道,“我跟你說,他這雞肯定是敲詐農村老鄉的,來路不正。”
那你這木架子來路就正了?
你倆半斤八兩,大哥别笑二哥。
蘇乙笑呵呵道:“那怎麽着?我給退回去?”
“别别别,你跟他是你跟他,咱倆是咱倆,不挨着。”傻柱擺擺手,“我就是提醒你,你跟這種人打交道留個心眼兒。”
“得,承你情。”蘇乙笑道。
傻柱指着木架子喜滋滋道:“怎麽樣?這不錯吧?給你做個書架,是不是綽綽有餘?”
蘇乙走近看了看,點頭道:“還真不錯,尺寸也差不多,我都不用改,收拾幹淨就能用。”
頓了頓,蘇乙回頭道:“不會有事吧?”
他沒問傻柱這架子是怎麽來的,這不用問,肯定是從廠裏拉出來的。
而且架子上還粘着白菜葉子,這怎麽來的還用說?
“沒事兒,放心吧!”傻柱樂呵呵擺擺手,湊近對蘇乙壓低聲音道,“這是廠裏菜窖裏的菜架子,去年夏天才打的。廚房裏裏外外我說了算,倒出來一個菜架子算什麽?放心,沒事兒,你放心用就成,出了事兒也找不到你頭上。”
“那不成,”蘇乙笑道,“要真出了事兒,你就說是給我的,有事兒也變沒事兒。”
傻柱吃了一驚,詫異看着蘇乙問道:“你這是……廠裏有關系?”
蘇乙指指門口兩隻雞,呵呵笑道:“要不這倆雞能憑空飛過來?”
“來自何雨柱的喜意+99……”
傻柱大喜,一拍蘇乙的肩膀咧着大嘴直樂:“得,我也甭瞎操心了,您門兒清啊!來來來,搭把手,我一手給你拾掇利索了!”
後院。
回到家的許大茂氣得對着被子一頓亂錘,咬牙切齒神情扭曲咒罵:“傻柱,不把你拾掇利索了,我許大茂誓不爲人!”
好半天他才緩過點勁來,但越想這事兒越蹊跷,越不是滋味。
傻柱一個從不巴結人的家夥居然給蘇援朝送禮,這說明什麽?
無論什麽人都喜歡以己度人,許大茂立刻想到隻怕傻柱知道蘇乙有背景,抱着跟他一樣的目的。
他陡然心裏一驚,猛地站起身來。
這可不行!
他搞關系受挫,傻柱也不能成啊!
壞傻柱的事兒?
怎麽壞?
那蘇援朝看着不像善茬,不太好騙的樣子……
那就隻能——
給他借錢?
瑪德,不借錢,好像雞也白送了?
砰!
許大茂一錘床頭,咬牙狠心。
借!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兩成年利也不少,那蘇援朝說打欠條的,他一個大學生,再加上白紙黑字,總不至于賴賬吧?
再者……要是借了錢,拿人手短,這關系是不是也能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