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整個世界都不再認得你是誰,你到底是活着,還是已經死了?
對于袁曉敏來說,她是在瀕臨死亡的前一秒,被蘇乙一聲喚醒,是在墜入萬丈深淵的那一霎,被蘇乙又拉了回來。
生死間有大恐怖,死而複生那一刻,她才明白生命是多麽珍貴,她才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所以她淚雨滂沱。
在袁曉敏絕境逢生之時,另一邊的女記者Cissy正恨鐵不成鋼地罵自己的弟弟小明。
“都說了讓你别多管閑事了,爲什麽伱就是不聽呢?”Cissy大聲道,“你的那幫狐朋狗友沒一個好東西,早讓你别跟他們玩了,你還去?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行?”
小明黑着臉道:“大B突然生病,我隻是去他家看看他,這也不行?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我就是因爲管你管得太少,所以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Cissy一聽更來氣,“年紀輕輕不學好,去吸獨,還玩什麽通靈遊戲!還有那個Rubbish,正常一個人,怎麽會叫自己垃圾呢?叫别的英文名不行嗎?一定要嘩衆取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個垃圾嗎?”
“用不着這樣罵人吧姐?”小明生氣道,“人家已經死了,你稍微尊重一下好不好?”
“尊重?他的名字是我起的嗎?”Cissy冷笑。
“他媽媽是清潔工,他被他媽媽從小撿垃圾養大,爲了紀念他死去的媽媽,所以他才叫自己垃圾!”小明紅着眼睛死死瞪着Cissy。
Cissy愣住,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們姐弟兩個不要一見面就吵架了好不好?”一邊的Cissy男朋友傑克開口打圓場,“小明,你以後不要再嗑藥了,什麽神啊鬼啊的,全是你嗑藥嗑出來的。再說了,你現在才知道關心你的朋友?早幹嘛去了?”
小明沉着臉,冷冷道:“我一向都很關心朋友的!”說罷站起來就往外走去。
“你幹嘛?小明!站住!”Cissy急忙叫他,但小明根本不停。
另一邊一直沒說話的發毛站起來道:“我去看看他。”
說罷便追了出去。
傑克歎了口氣道:“你弟弟真是,你以後真的要多了解了解你弟弟了。”
“他們昨晚玩通靈遊戲,一定是招了不幹淨的東西!”Cissy憂心忡忡道。
傑克一臉無語:“咱們做新聞十多年了,什麽事情沒見過?Cissy,這世上哪裏有鬼?就是嗑藥導緻心髒病發作而死,别想那麽複雜了。”
“那我那天經曆的那件事怎麽解釋?”Cissy反問,“我明明……咦?”
話到嘴邊,Cissy突然有些記不清俞惠琪的臉了,不禁深深皺起眉頭。
傑克笑了,指着她道:“呐,我早就說是你記錯了,你看你,現在連你自己都記不清了。”
“我怎麽可能記錯!”Cissy氣得一跺腳,“算了,不跟你說了,你這個人太固執,我去找發毛,至少他相信我說的。”
傑克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對,找他就對了,看他平日裏就一副鬼上身的樣子。”
“爲什麽你這麽讨厭他?”Cissy皺眉。
“我喜歡他就麻煩了!”傑克聳聳肩。
“跟你說也是白費!我去找他們!”說罷匆匆往外跑去。
街邊。
發毛追上了氣沖沖離去的小明,勸說道:“别生氣了,怎麽說她也是你姐姐。”
“我做什麽都不對!我有一群朋友有錯嗎?”小明激動道。
“她也隻是疼你。”發毛道。
“她疼你更多!”小明沒好氣道。
發毛歎了口氣:“她告訴我,年底要跟傑克結婚。”
小明一怔,聳了聳肩卻沒說話。
發毛勉強笑笑道:“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們的事情吧,我覺得問題出在那瓶屍油裏。”
小明聽他說起正事,頓時也認真起來。
“這隻鬼應該是借助這屍油的煙霧進入你們的腦子裏,從而産生幻覺。”發毛道,“Rubbish應該就是被他看到的幻覺,活活吓死了。”
小明最喜歡發毛的就是這一點,這個人從來都不會輕易反駁你的觀點和你說過的話,總是會試圖站在你的立場來幫你解決問題。
小明有陰陽眼,但時靈時不靈,他偶爾會看到一些鬼在城市各處遊蕩。
這件事他跟誰說誰都不信,就連他姐姐也覺得他是在故意引起别人關注,但發毛卻沒有直接否定他,而是通過他描述鬼的外形,然後去打探死人的信息,從而驗證了他沒有說謊。
也正因此,小明很喜歡和發毛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尤其是一些靈異事件。
“毛老師你說得有道理,但有一點我怎麽也想不通。”小明皺眉道,“如果真是屍油的問題,我也吸入了很多屍油煙霧,爲什麽他們四個看到的是紅衣服的女鬼,但我卻看到的是一隻藍衣服的女鬼?沒理由分别這麽大吧?我剛開始以爲他們是胡扯,但Rubbish出事後,他們三個都說看到的是紅衣服的女鬼,但我很确定我沒有看錯……”
發毛眉頭緊皺,道:“這還真是有些矛盾啊,難道有兩隻女鬼在現場?可爲什麽會有兩隻呢?害死Rubbish的又是哪一隻呢?”
“唉,不管那麽多了,我要去看看大B,”小明道,“他打電話來跟我說,自從Rubbish死後,他就一直覺得渾身發冷,像是整個人泡在水裏,胸口又壓了大石頭一樣……我勸他去醫院他又不肯,我打算親自去勸勸他。”
發毛皺眉道:“但是你姐姐之前說,她問過一個高人,那個高人給你的忠告是少管閑事,少亂跑。”
“這是我朋友的事情,不是閑事,難道要我不講義氣?”小明搖頭,“放心吧,我隻去大B家裏,不會到處亂跑的。”
說罷,小明擺手跟發毛告别,轉身離開。
等Cissy跑來的時候,得知小明不聽勸已經去管閑事了,氣得直跺腳:“你怎麽不攔住他呀?我打電話叫他回來!”
發毛攔住她無奈道:“你覺得小明會乖乖聽話嗎?”
“那怎麽辦?那個灣灣來的黃sir第二個忠告說得清清楚楚,他肯定是個高人了,要是不聽他的話,真出事了怎麽辦?我就這一個弟弟!”Cissy很擔憂。
“我覺得,我們最好去拜訪一下這個黃sir。”發毛看向Cissy,“這件事迷霧重重,但這個黃sir明顯知道很多真相。而且照你的說法,他似乎是個很有本事的人。我們去求他幫忙,最差也從他嘴裏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總好過我們浪費時間猜來猜去。”
Cissy覺得有道理,點點頭:“我沒他的聯系方式,不過我知道他住在哪裏,咱們現在就去找他!”
“可現在天這麽晚了,咱們貿然去找他,會不會很打擾?”發毛猶豫道。
“人命關天啊大佬!”Cissy沒好氣道,“就算他再怪我,也好過我弟弟沒命。”
“這倒也是,我陪你去。”發毛被說服了。
另外一邊,蘇乙驅車載着袁曉敏回家,路上給苗小偉打了個電話,問他要黃耀祖的電話。
“黃sir,是不是有大動作?”誰知苗小偉卻很激動,“我可不可以過來幫手?你放心,我很能幹的!”
“不需要,你還是别來添亂了。”蘇乙無情拒絕,“而且你的獨品案不是到了關鍵時刻了嗎?”
“兩班倒啊黃sir,我已經忙了十幾個消失了,輪也輪到我去休息一會兒了,我決定犧牲休息時間,過去給你幫忙!”苗小偉陪笑道,“黃sir,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你就帶帶我嘛,我不是還有你給的護身符嗎?你放心,到了地方我一定聽你的,求你了黃sir!”
蘇乙想了想,覺得就算苗小偉來也沒什麽危險,在港島收這麽個臨時小弟也算不錯,便道:“好吧,看在你一片誠心的份上,你可以來,但記住,到時候一切都得聽我的,否則就隻此一次,下不爲例了!”
“黃sir,你放心,我一定聽你的話!哈哈,太好了,我愛你!”苗小偉激動得語無倫次。
“黃耀祖的号碼發給我,要快!”蘇乙搖搖頭,搞不明白這年輕人爲毛上杆子來見鬼?
好奇心太重,真不是一件好事。
他轉頭看了眼坐在副駕上的袁曉敏,這姑娘正披着他的外套,渾身哆嗦着,一副很冷的樣子。
“你現在身上全是陰氣,比一般的死人都重得多,所以你才會這麽冷。”蘇乙道,“我之所以現在不驅散你身上的陰氣,是因爲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不然他們直接找上門來,在半路上截住咱們,到時候我沒把握能保住你。”
俞惠琪和袁曉敏這一人一鬼現在建立了一種很奇妙的聯系,像是“一體雙魂”,不過一個生魂,一個陰魂,一個在體内,一個在外飄蕩。
如果沒有蘇乙的幹涉,生魂死魂會互相轉換,俞惠琪鸠占鵲巢,占據這具身體,成爲真正的袁曉敏。而袁曉敏會承擔俞惠琪所有業力,成爲一隻承擔了兩份業力的孤魂野鬼。
若俞惠琪不是第一次還魂,那袁曉敏甚至要承擔三倍業力!
等待袁曉敏的下場,要麽是承受不住業火焚燒,直接魂飛魄散。
要麽是暫時無事,但要在業力反噬發作之前盡快“甩鍋”,再找替身把這些業力甩給下一個倒黴蛋。
蘇乙剛才以續命符暫時保住袁曉敏最後的一縷陽氣生機不滅,又以自身道士血暫時隔絕了袁曉敏和外界的聯系,這樣一來,就使得俞惠琪暫時感應不到袁曉敏的存在了。
可這隻是權益之計,袁曉敏一身陽氣現在全在俞惠琪身上,想要袁曉敏恢複過來,就必須引俞惠琪過來,抓住這隻鬼,才能收回袁曉敏的陽氣。否則無論是滅了俞惠琪還是被俞惠琪跑了,袁曉敏依然是死路一條,跟俞惠琪算是兩敗俱傷的局面,這就并非蘇乙想要看到的了。
所以蘇乙必須把俞惠琪引到家中布置好的法陣中去,這樣才能最大程度保證萬無一失。
“黃sir,麥克……麥克真的已經不是他了?”袁曉敏嘴唇哆嗦着問道。
“我上次見他離開的時候,就覺得他很不對勁。”蘇乙道,“但我才疏學淺,當時沒看出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所以隻是提醒他了兩句。”
“後來我去拜訪了一位高人,從他嘴裏我才清楚你們到底招惹了什麽東西。”蘇乙歎了口氣,接着道,“隻可惜我再回來時,你男朋友已經外出不在了,而你身邊又多了一隻鬼。等你男朋友再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袁曉敏顫抖着,默默流淚,又問道:“那真正的麥克……”
蘇乙沉默片刻,道:“如果這次順利,我會招它的魂來,爲它做場法事超度它,好讓它轉世投胎,不要做孤魂野鬼。但隻怕它也成了惡鬼,去找無辜替身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隻好替天行道了。”
這時手機振動,卻是苗小偉發來了黃耀祖的号碼。
蘇乙沒有避諱,直接撥通了黃耀祖的号碼。
電話接通後,隻聽那邊哭聲震天,很嘈雜吵鬧的樣子。
“誰呀?”黃耀祖沒有存蘇乙的号碼。
“黃火土。”蘇乙道,“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你打聲招呼。”
頓了頓,又道:“你在忙?”
“先等等!”
過了片刻,電話那頭的環境安靜下來。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黃耀祖的聲音重新傳來,語氣有些嚴肅,“其實你不打電話,我也正想找你。又死人了,福山村,距離上次那個很近。這次是個中年女人,用菜刀砍死了她老公,然後自殺了。你覺得,是不是同一隻幹的?”
“我沒親眼見到,不能斷定。”蘇乙雖然猜到大概率這又是楚人美的手筆,但還是很保守地道,“如果是同一隻鬼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道,“我隻想知道它害多少個人才肯罷休。或者有什麽辦法能化解它的怨氣。”
“還是那句話,我得親眼見到,才能做出判斷。”蘇乙道。
“好吧,這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會跟上面申請,請你協助。”黃耀祖道,“我不知道你們灣灣那邊是怎麽處理這種事的,但在港島,我們必須遵循第一誡!”
回來了,抱歉久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