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乙知道這個阿大似乎是以前丐幫的長老,号稱八臂什麽玩意兒來着?
總之這人是個人物,且武功不俗。
關鍵的是這人的确不像是阿二阿三這種很純粹的惡人,他似乎有善良和正義的一面,雖然不算多。
所以蘇乙才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這機會隻有一次,也不多。
阿大沒有珍惜,于是一切結束。
也許他有着很跌宕起伏的過往和血淚交加的苦衷,但有的故事就算再精彩,也沒人感興趣。
張三豐在蘇乙殺了阿大那一刻心裏對此人惋惜了一下,也就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蘇乙身上了。
“蘇掌門,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你見面,老道慚愧啊。”張三豐自嘲笑道,“蘇掌門比我想象得更年輕,更有龍骨鳳姿。”
“真人謬贊。”蘇乙微微一笑,“真人稍作忍耐,容我去了這鐐铐。”
“有勞了。”張三豐道。
這鐵鐐铐可以困住普通人,但若是張三豐完好無損,是決計困不住的,對于蘇乙來說,這東西更是不在話下,運足内力,一扯便斷開了。
脫困後的張三豐卻沒有站起來,因爲他還被圓真以獨特手法點住周身要穴,并且還吃了十香軟筋散。
“蘇掌門,我身上被點住的穴位分别是肩井、膻中、關元、神阙和期門,手法分别是……”
成昆的點穴之法雖獨特,但以張三豐的武學造詣根本不算什麽,隻是苦于提不起内力才沒有沖破。
蘇乙正好也省了進一步查探的時間,立刻依言照做,解開了其身上穴道。
恢複行動後張三豐第一時間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衫,對蘇乙抱拳稽首:“武當張三豐,多謝蘇掌門救命之恩!”
蘇乙扶住他:“張真人何必多禮?就算沒有我,區區魑魅魍魉又如何奈何得了真人?救命一說,不必再提了。”
“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老道一百多歲了,受不得折辱,若是蘇掌門不來,老道怕是真不能堅持到脫困之時,便要以死抗之了。”張三豐歎氣道。
救命之恩當然不是感謝兩句就算完的,不過眼下卻也不必客套個沒完。
張三豐正色問道:“蘇掌門,外界情況如何了?這群賊人爲何占據少林寶刹?他們果真是朝廷鷹犬嗎?”
“這群人是汝陽王府的人,說來張真人也是受我牽連。”蘇乙道,“不過此事說來話長了,容之後再慢慢解釋。張真人,剛爲你解穴,發現你似乎身中毒藥?”
“這毒也奇怪,似乎專克内力,遏制人氣血,讓人筋靡骨軟,提不起勁來。”張三豐皺眉道,“若是老道内力再淺薄些,隻怕還真如砧闆之肉,任人宰割。蘇掌門,老道需要半個時辰,才能化解此毒。”
“那太晚了。”蘇乙搖頭,“不瞞真人,此刻少林仍被這群賊人占據,我還有三位同伴也在寺中,我能脫身救真人是略施小計,但瞞不了多久,恐怕時間久了,他們會有危險。”
“這……”張三豐臉色微微一變,“蘇掌門,老道業已脫險,不如伱先去救助同伴,待我盡快恢複些力氣,就立刻去和你彙合!”
“我的内力有療傷之效,張真人若是信得過,不如讓我來試試?”蘇乙說道。
張三豐立刻道:“蘇掌門盡管放手一試,不必有所顧忌。”
“好!”
讓别人内力入體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但張三豐卻絲毫不懷疑蘇乙,坦然讓蘇乙施爲。
蘇乙也不扭捏,手掌抵在張三豐小腹丹田處,内力緩緩吞吐而出。
他若是此刻有歹心,隻要稍微用力,張三豐這百年修爲就會一朝盡毀。
從這一點來說,蘇乙還是挺佩服張三豐的,要是換了自己,絕對不可能這麽坦蕩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身上。
哪怕這個人救了自己。
蘇乙的内力在張三豐身體裏運行了一個周天,立刻便察覺到了這十香軟筋散的獨特之處。
這玩意兒說白了就類似于鎮定劑再加上麻痹針之類的效果,不但可以延緩血液循環,降低心跳頻率,還能讓人軀體麻痹,綿軟無力。
以内力抗毒,首要條件是你的内力得能運轉起來,但這十香軟筋散霸道就霸道在它會讓人的内力沒辦法運轉起來,自然也就沒辦法行功逼毒了。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如張無忌的九陽神功和張三豐的純陽無極功。兩人内功天然帶有毒抗屬性,内力又非常高深,這樣一來,隻要花點時間,倒也能化解這十香軟筋散。
至于蘇乙的内功就更不用說了,他身負吸星大法和易經洗髓經,豈會畏懼區區十香軟筋散?
尤其是給别人祛毒,那就更無往不利了。
“張真人,半盞茶的工夫,包你恢複如初。”蘇乙道。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張三豐松了口氣笑道。
半盞茶不過是五六分鍾的時間,須臾而過,這點時間比起一個時辰來說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多耗費五分鍾就多出張三豐這麽一個超級助力,對蘇乙來說絕對是很劃算的買賣。
而且張三豐實力不恢複,他留在這裏也是危險,萬一被人偷襲,再次陰溝裏翻船,那就悲劇了。
前山,趙敏、圓真和範遙三人帶着剛剛被說服的剛相回到東院禅房。
負責監視蘇乙的玄冥二老見他們趕來,急忙現身一見。
“郡主!”兩人齊齊行禮。
趙敏卻一擺手道:“蘇乙還在房間嗎?有沒有什麽異動?”
鹿杖客道:“從進去房間後他就沒出來過,沒什麽異動。不過他那個奴仆倒是一直站在郡主的房前,寸步不離。”
趙敏心中微微一松,又問道:“那兩個女的呢?”
“也沒動靜。”鹿杖客道。
趙敏點頭看向剛相,正色道:“蘇乙是個非常聰明謹慎的人,你記得一定要按照之前所說的去做,萬萬不要自作主張多說多做,否則一旦被其識破,你小命不保!”
剛相問道:“郡主,若是我真傷了蘇乙,你說的話……”
“答應你的好處,決不食言!”趙敏道。
“好!富貴險中求,拼一次!”剛相咬牙,“隻要郡主說話算話,小僧就豁出性命了!”
“去吧!”趙敏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
剛相整理了下表情,下一刻便喚作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蹑手蹑腳向蘇乙的房門處跑去。
趙敏一揮手,她和其他人立刻躲了起來。
剛相的到來立刻引起了蘇三七的注意,他還“盡職盡責”地守在趙敏門口,渾然不知道一起來的五個小夥伴如今就隻剩下他一個了。
蘇三七眼見這僧人鬼頭鬼腦的,立刻心生警惕,就要前來。
剛相卻一邊向他使眼色一邊擺手,同時一邊敲響了蘇乙的房門。
蘇三七見剛相隻是敲門,心中稍安,便駐足停在原地觀望。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
漸漸的,剛相和蘇三七兩人臉色都變了。
躲在不遠處的趙敏等人也都面面相觑,心中生出不妙之感。
“鹿師父,你确定蘇乙人在裏面?”趙敏沉聲問道。
“他絕對沒有出來過!”鹿杖客信誓旦旦道,“我一直盯着他的房門,絕對無人進出過,除非……”
“除非什麽?”鶴筆翁下意識問道。
“這禅房後面有窗戶……”鹿杖客臉色變了,有些遲疑地看向趙敏。
趙敏臉色瞬間變得格外難看,一咬牙道:“圓真師傅,你去看看!”
“是!”圓真二話不說向那邊狂奔而去。
此時剛相仍在敲門,一邊敲還一邊呼喊:“蘇掌門?蘇掌門?”
但房間裏依然毫無動靜。
剛相也意識到了不對,猶豫着要不要直接推門。
蘇三七此刻已經确定蘇乙不在房間了,他不清楚蘇乙做什麽去了,但卻下意識決定爲蘇乙遮掩一二,便向那邊快步走去,一邊走一邊擺手道:“這位師傅,我家公子他……”
砰!
下一刻,一道身影自剛相身後一閃而過,越過他一掌将大門拍開。
正是圓真!
圓真竟毫不猶豫直接破門而入。
房間裏自然是空空如也。
蘇三七面色大變,迅速飛奔而來,對圓真厲聲喝道:“圓真大師,你這是幹什麽?這就是你們少林的待客之道嗎?”
圓真臉色森然,面色沉重走了出來,看也不看蘇三七,對着趙敏所在的位置緩緩搖搖頭。
趙敏隻覺一股寒氣自尾椎骨生出,整個人都不好了。
蘇乙不在?
那他去哪兒了?
在這附近?
還是在哪兒?
她臉色瞬息萬變,突然急聲喝道:“快,去看看隔壁!”
話音剛落,玄冥二老已齊齊飛竄出去,幾乎不分先後破開隔壁兩個房間的大門竄了進去。
蘇三七就算反應再遲鈍這時候也知道事情不對了。
他臉色瞬間大變,“倉啷”一聲拔劍舉劍便向圓真刺去。
但人還沒到跟前就被剛相攔了下來。
剛相用的是金剛般若掌,一出手便勢大力沉,虎虎生威。
蘇三七隻好放棄圓真跟剛相纏鬥,眨眼,兩人便你來我往過了幾招,剛相鬥着鬥着表情就起了變化。
本來在他看來蘇三七不過是個守門的奴才,就算有些武藝也粗淺得很,算不得什麽,因此他才主動攔下蘇三七,想要将其擒下。
豈知蘇三七的劍法竟意外非常精妙,剛相竟被其逼得左支右拙,空有一身雄渾内力也發揮不出來。
噗噗……
剛相身上中了兩劍,忍不住驚叫起來。
圓真目光一凝,立刻加入戰團。
蘇三七練武時間太短,劍法根本不夠純熟,内力也很粗淺,哪裏能敵得過圓真和剛相聯手?
不一會兒就被圓真一掌打得吐血,又被剛相趁機點了穴道。
剛相惱恨他讓自己挂了彩,一把奪下他的劍就要向蘇三七手上削去,想要砍斷他的手。
但卻被圓真攔了下來。
“不許傷他!”圓真喝道。
圓真認爲情況不明,這時候盡量不要做節外生枝的事情,因此他才阻止。
剛相不敢反駁圓真,卻忿忿難平,竟舉起手掌來噼裏啪啦連扇了蘇三七十幾個大耳巴子,打得蘇三七眼冒金星,一張臉瞬間腫脹成了豬頭。
“好!不孝子打得好!”蘇三七怒視剛相,竟大聲叫好。
剛相還要再打,卻見趙敏帶着範遙奔了過來,與此同時玄冥二老也分别從小昭和周芷若的房間裏竄了出來。
“人不在!”
“這邊也沒人!”
他們驚疑不定向趙敏彙報道。
“趙敏!”被點住穴道的蘇三七看到趙敏,眼中突然迸射出震驚且驚怒無比的色彩來。
他雖然還沒徹底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卻知道自己被趙敏耍了。
趙敏利用他的心軟,欺騙了他。
“你騙我!你騙我!”蘇三七嘶聲大吼,聲音充滿憤恨和懊悔,“我真傻,我爲什麽要對一個鞑子心軟!蘇三七,你該死!你居然對一個鞑子心軟,你該死啊……”
“别讓他說話!”趙敏冷冷道。
剛相立刻點住蘇三七的啞穴。
蘇三七怒目圓睜,仍死死瞪着趙敏。
趙敏卻沒心情看他,面沉如水。
“該死,一定是哪裏露出馬腳,被他們從後窗跑了!”鹿杖客懊惱跺腳道,“圓真,你作何解釋?”
“還以爲你多厲害呢……”鶴筆翁酸溜溜道。
“郡主,現在追還來得及,他們逃不遠!”剛相急忙道。
“不,他絕對不會跑!”趙敏咬牙語氣确鑿道,“我了解他,他就算跑,也決不會丢下蘇三七!”
“那他去哪兒了?”圓真眉頭緊皺,看向趙敏,“張三豐?”
趙敏臉色頓時大變,急促道:“一定是!快,快去護住張三豐!”
圓真立刻吩咐道:“玄冥二老和苦大師,勞煩你們走一趟。”
“剛相也去!”趙敏指着剛相。
衆人得令,齊齊施展輕功向後山方向縱躍而去。
圓真對趙敏道:“郡主,蘇乙由明轉暗,對你來說這裏已十分危險。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屬下建議,請随我立刻離開少林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