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掙紮或者想要逃走的時候,誰會最先感知到?
當然是獵人。
當一向乖巧好哄的秦羽墨第二次當衆頂撞他的時候,李察德警惕地意識到,秦羽墨今天很不對勁。
以往秦羽墨使小性子或者發再大脾氣,他都覺得情況在自己掌握之中,因爲他很了解秦羽墨爲什麽發脾氣,該怎麽哄好她。
但現在,他突然不知道了。
秦羽墨怎麽了?
他必須搞清楚這個女人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麽。
李察德微微沉默,道:“羽墨,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是心情不好,我隻是突然不想騙自己了。”秦羽墨看着他道,“我不能再騙自己,我的未婚夫一年隻見我五次,隻是因爲他忙工作,沒有時間陪我!也許他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喜歡我。”
“羽墨,也許我們應該先放下一些小情緒,”李察德道,“我不想因爲我們之間的私事而影響到新朋友對我的印象。”
“是嗎?在你心裏,大家對你的印象就這麽重要嗎?重要到你可以放下你患得患失的未婚妻,也要維持你完美的好男人形象?”秦羽墨步步緊逼。
“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李察德深情看着秦羽墨,“在我心中你永遠是第一位的。”
“你撒謊!”秦羽墨突然激動起來,“如果我真的是第一位,你怎麽會一年隻見我五次?”
“那是因爲我工作太忙了……”李察德解釋。
但他剛說半句,又被秦羽墨打斷:“你又撒謊!你工作又不是二十四小時都不挺,就算你白天沒有時間陪我,晚上呢?就算你不能陪我太長時間,那麽一個小時?半個小時?甚至是十分鍾呢?要不五分鍾?五分鍾的時間也沒有嗎?我真的不相信人可以忙到連五分鍾的時間都沒有!”
李察德臉色變了:“羽墨,我們不應該在你的朋友面前争吵。”
“是嗎?你其實是想說,我不應該拆穿這些事情,而是應該繼續像你期望的那樣,以爲你是愛我的,繼續做着自欺欺人的美夢,對嗎?”秦羽墨流下了眼淚,露出哀婉的神色。
“如果我不愛你,怎麽會花三個星期的時間,爲你挑選這枚世間少有的鑽石?”李察德一把抓住秦羽墨的手,把她手上的鑽石展示給大家看。
他從口袋裏又掏出另一個盒子來,緩緩打開,深情地道:“羽墨,不要再耍小性子了。如果我不愛你,我爲什麽要跑遍全世界,也要爲你找到這顆更大、更漂亮的鑽石?”
“哇!”
原本正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的胡一菲和唐悠悠立刻被這顆亮瞎人眼的巨大鑽石給吸引住了,眼睛都挪不開了。
秦羽墨也驚呆了,因爲這個鑽石真的有鴿子蛋那麽大!
“它有個美麗的名字,叫沙漠之星。”李察德深情款款地對秦羽墨道,“羽墨,如果我不愛你,我怎麽會想要把這世上最尊貴迷人的鑽石送給你呢?”
“如果有人送我這樣的鑽石,就算他不愛我我也認了!”唐悠悠眼神都變得迷離起來。
“喂,醒醒!”關谷神奇不滿地用手肘碰了碰她。
秦羽墨的神情又變得複雜起來。
這個男人也許是真的愛她的,否則又怎麽會送她這麽珍貴的鑽石呢?
而且當衆表白、當衆送鑽石這一招,對女人的殺傷力太大了。
是問有哪個女人在這種場景下還能不淪陷?
“李察德,你……你真的愛我嗎?”秦羽墨有些茫然地問道。
“當然,這一點毫無疑問。”李察德語氣肯定地道,“我很抱歉沒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作爲你的未婚夫,這是不稱職的表現,以後我一定會改正的,羽墨,原諒我好嗎?”
“原諒,原諒!我什麽都原諒!”胡一菲都忍不住替秦羽墨着急起來。
“就是羽墨,李察德太好了,要是我的話,我早就什麽都答應他啦!”唐悠悠一副花癡的樣子嚷道。
“呃,羽墨,女生有小性子很正常,但要适可而止。我覺得李察德已經做得很好了,他的耐心真的超乎尋常。”曾小賢也勸解道。
“羽墨,我也覺得,李察德真的很愛你!”關谷神奇道,“起碼他愛你勝過愛鑽石,否則他不會把鑽石當成鵝卵石一樣送給你……嘶!”
關谷神奇又被唐悠悠怼了一肘子。
所有人都在勸秦羽墨,隻有蘇乙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輕輕啜着茶湯,仿佛眼前發生的種種都跟他無關。
偏偏,秦羽墨茫然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身上。
緊跟着,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看我幹嘛?我就是個打醬油的。”蘇乙無奈聳聳肩。
“良辰老師,我到底該怎麽辦?”秦羽墨很迷茫地問道。
“問你自己咯。”蘇乙笑道。
李察德是渣男嗎?
毫無疑問他是的。
但這個渣男肯拿出價值幾十萬塊的鑽戒來渣,這世上有多少女人情願被他一渣再渣?
隻怕太多太多了。
在一顆“沙漠之星”面前,隻怕李察德摟着另一個女人站在面前,很多女人都會裝作看不到。
更何況秦羽墨現在僅僅是覺得李察德不愛她,她甚至都不知道李察德還有别的女人。
她會因爲懷疑一個男人可能不愛她,而拒絕一顆沙漠之星嗎?
無論會不會,蘇乙都不會替她做決定。
這是她自己的事情。
蘇乙其實已經給秦羽墨暗示得相當明顯了。
如果秦羽墨還選擇埋起頭來當鴕鳥,你情我願的事情,蘇乙又何必枉做小人?
不過,如果秦羽墨要是做出反應來,那蘇乙就不會袖手旁觀了。
他看這個李察德不爽很久了!
又送鑽石又裝得跟個情聖似的,還感謝自己批評他?
跟這兒裝什麽大尾巴狼呢?
愛情公寓不允許有這麽惡心的人存在!
“羽墨,你到底怎麽了?”李察德沒想到自己都拿出沙漠之星了,秦羽墨還在猶豫,居然還去征求蘇乙的意見,“爲什麽你會突然懷疑我?到底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
“你……你就是太好了,好得太不真實了!”秦羽墨突然激動起來。
李察德搖頭歎了口氣,有些難過的樣子:“不管怎麽樣,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片心意,戴上這塊鑽石,好嗎?至少它是真的。”
“對不起,我不能要。”秦羽墨突然做出了決定。
她不但沒有要沙漠之星,還把自己手上的鑽石也撸了下來,放在了李察德面前。
“李察德,我現在心裏很亂,在沒想清楚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之前,我什麽都不想要。”秦羽墨失落地說道。
“爲什麽?到底爲什麽?”李察德就算僞裝得再好,這一刻也難免有些失态,“羽墨,就算我死,你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你總得讓我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我才好給你解釋呀!”
“我也想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秦羽墨慘然一笑,“我一直都覺得你沒有任何缺點,是因爲你本來就是一個完美的人。但今天我醒過來了,這世上哪兒有完美的人?隻是我自己不願意看到那些不完美罷了。”
“你是不是聽别人說了什麽?”李察德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聽說了關于我的謠言?或者有人在你我之間挑撥離間?”
“沒有,你别問了!”秦羽墨搖頭。
“一定有!否則你今天不會表現得這麽奇怪!”李察德激動道,“告訴我羽墨,到底是誰?這個人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我說過,你别再問了!”秦羽墨也提高音量。
“你在保護這個人?還是他不敢跟我當面對質?”李察德逼問道。
“我沒……”
“好了羽墨!不必替我遮掩。”蘇乙終于不再吃瓜了。
他笑呵呵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落在了他身上。
“是我告訴你李察德這個人有問題,是我提醒你注意他的言行舉止,這沒什麽可隐瞞的。”蘇乙笑呵呵道。
“蘇乙,爲什麽?”胡一菲不可置信地道。
“真的是你?”李察德臉色複雜,“羽墨對你和别人的态度不一樣,我們之間又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問題,我就猜到這兩者之間有聯系。”
“蘇乙,你和羽墨……”胡一菲的臉色變了。
“李察德!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良辰老師清清白白!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秦羽墨氣憤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李察德看着蘇乙,“甯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良辰老師,您也是個文化人,這個道理您不會不懂吧?我跟您素昧平生,你對我根本就不了解,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你爲什麽要在羽墨面前中傷我呢?别告訴我你隻是閑得無聊。”
“這招先發制人不錯。”蘇乙贊了一句,“不過我沒必要向你澄清什麽,因爲就像你說的,你我素昧平生,過了今天,你我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說完這一句,蘇乙就不再看他,而是看向秦羽墨,微笑道:“你做出了一個很勇敢的選擇,那麽,你準備好迎接事情的真相了嗎?會很殘酷的。”
秦羽墨看着蘇乙,重重點了點頭。
蘇乙也點點頭:“好,那我就先揭曉謎底。你的未婚夫李察德先生,其實是個有婦之夫。”
一語既出,石破天驚!
所有人都面色大變,包括李察德在内。
場面一時竟一片寂靜。
“這怎麽可能!”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胡一菲,她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蘇乙你怎麽知道?你之前認識李察德?”
“不認識。”蘇乙搖搖頭,開始解釋。
“羽墨第一次跟我說起李察德的時候,從她叙述的那些信息裏,就可以看出李察德這個人是很不對勁的。”蘇乙道,他說話很有技巧,說的都是真的,但他知道李察德是渣男當然不是靠分析出來的,而是早就知道正确答案。
“已經訂婚的情侶一年隻見五次面?平日裏除了白天偶爾打個電話,晚上基本從不聯系。”蘇乙笑呵呵道,“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男人了解男人,有羽墨這樣一個大美女做未婚妻,卻平均兩個多月才見一面,怎麽可能忍得住?隻這一點,李察德就太惹人懷疑了。”
“再者,我從來不相信世上存在完美的男人,也從來不相信一對談了三年的情侶,女人還發現不了男人的缺點,羽墨不像是個傻女人,所以我覺得答案隻有一個,李察德在演戲!”
蘇乙說到這裏頓了頓,笑吟吟看向李察德:“今天見到李察德,他身上的一些細微特征,和一些行爲舉止,完全印證了我的這些想法。”
李察德微微色變,用敵視的目光看着蘇乙道:“蘇乙,就算你喜歡羽墨,但也不用這麽卑鄙來中傷我吧?”
“羽墨,難道你甯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愛人?”他看向秦羽墨。
“至少我知道良辰老師從不對人說謊。”秦羽墨道。
“我也相信!”胡一菲立刻表态道,“而且他不是卑鄙的人!李先生,你的鑽石我還給你,禮物太貴重,我不敢收!”
說着,就把剛才收起來的鑽石重新推回到李察德面前。
“那我也不要了!”關谷神奇立刻跟着表态。
“不好意思了李先生,我也不收了。”唐悠悠讪讪一笑,也把鑽石還了回去。
“鑽石雖然好,但這次我站兄弟這邊!”曾小賢灑然一笑,把盒子也還了回去。
李察德的臉色再變!
打死他也沒想到,蘇乙居然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這麽高!
他的挑撥不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弄巧成拙,讓這些人一緻對外了!
爲什麽?
這個蘇乙有什麽魔力,值得這些人這麽信任他?
“李察德,在良辰老師拆穿你之前,我想你自己承認!”秦羽墨臉色慘白,顯然被蘇乙爆出的消息打擊的不輕,隻是咬牙苦撐,想要得到最終的真相。“這樣我可以告訴自己,你至少是敢作敢當的。”
李察德面色陰晴不定,最終沒有接秦羽墨的話,而是看向了蘇乙。
“我倒要聽聽,你能說出個什麽門道來!”他冷冷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