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貝能晉級到第二輪正賽,他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但碰上前田光世,就注定他此次的征程到此結束。
在阿爾貝三次發動攻擊無果後,前田光世用一個很有水平的突兀變化騙過阿爾貝的重心,然後以絞術制敵,死死控制住了阿爾貝。
阿爾貝掙紮半響無果,覺得自己快窒息而死了,最終隻能絕望認輸。
即使是最看不慣前田光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局打得太穩、太漂亮了。
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沒有一次無意義的出手。
三次防守,一次反擊,就直接奠定勝局。
比賽結束後,不知道前田光世握着阿爾貝的手微笑着說了些什麽,這個佛朗西人十分感動的樣子,狠狠擁抱了下前田光世,又學着亞洲人的樣子給前田光世連連作揖鞠躬,這才下台去。
看樣子,前田光世不但赢得了比賽,還用他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對手。
“這個哲彭人是個勁敵。”葉問來到蘇乙身邊,神色嚴肅道,“他可能是哲彭人裏面最厲害的那個。”
葉問看人還是有眼光的,前田光世上台後的幾場比賽打得都很低調,幾乎都是先躲幾下再一招制敵,寥寥幾次出手,很難讓别人注意到他。
但葉問卻敏銳察覺到了前田光世的危險。
“哲彭人崇拜強者,如果沒有兩把刷子,他憑什麽是這次哲彭武術代表團的領隊?”蘇乙道,“如果你和他對敵,記住一定要穩紮穩打,這個人很擅長在擂台上設置陷阱,再利用漏洞反擊制勝。”
葉問頗爲認同地點點頭。
第二輪第三場比賽是哲彭人“内戰”——中村雄次對陣長河村圭,前者甚至沒有上台,後者便上去直接認輸了。
迄今爲止,前三場都是哲彭人晉級。
哲彭武術代表團那邊已經傳來歡呼和唱歌的聲音。
這些少數民族,都有載歌載舞的習俗。
第四場比賽是比爾安德伍德對陣白俄大力士瓦連京。
後者身高一米九五,體重在一百公斤,他比一頭熊還強壯。
這是真正的白俄大力士,身體素質極爲變态。之前瓦連京接受采訪說,他從十四歲的時候就開始抓捕成年狗熊進行摔跤訓練,至今爲止他已經摔死了十六頭成年巨熊。
這個人太皮糙肉厚了,他之前有一場是和南方洪拳高手對決,他站在原地任由洪拳高手拳打腳踢十幾秒,然後他一把提起對手直接把對手摔到了台下,赢得了比賽。
還有一次他對陣一個比國摔跤手,那個八十公斤的摔跤手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都沒讓他移動半步,他重重一拳,就把對手直接打得暈死過去。
這個人簡直是BUG,如果放在現代,他會被劃分到最頂級的重量級級别,和蘇乙這等正常體格的選手相差五個重量等級。
“還記得我教給你的方法嗎?”上台前,蘇乙和比爾安德伍德叮囑,“對付這種對手,不要寄希望于打中他的弱點,他比你更清楚自己的短闆在哪裏,通常他的短闆就是他爲你預設的陷阱。”
“不要繼續找到自己的節奏,先跟着他的節奏走,和他同步,适應他的節奏,然後,把他的節奏,變成你們共同的節奏!最重要的一點是,借助他的力量爲你所用!因爲如果不是這樣,憑你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撼動他!”
比爾安德伍德慎重點頭,記下了蘇乙的話。
他雖然也算是高手,但他缺乏對陣這種重量級選手的經驗,蘇乙教導他的方法,對他來說極其寶貴。
随着裁判一聲令下,比賽正式開始。
瓦連京咧嘴一笑,向比爾安德伍德勾勾手指,示意他來攻擊。
比爾安德伍德體重大約在六十五公斤左右,身高一米八左右,算是看起來很瘦削的洋人了。
兩人站在台上,就像是門闆旁邊放了個扁擔。
面對瓦連京的随意挑釁,比爾安德伍德卻不敢有半分怠慢,他開始晃動身體前行,展開攻擊。
他的身法很明顯是八卦遊身步,十分靈活,飄忽不定。
打法也徹底摒棄了詠春和西方格鬥術那種直來直去的簡潔打法,而是采用遊鬥的方式,一擊即退,無論打中哪裏,有所沒有效果,絕不戀戰。
于是台下觀衆看到的就是比爾安德伍德像是一隻跳蚤一樣繞着瓦連京不斷攻擊,但他的攻擊落在瓦連京身上,後者連半點反應都無。
他身上的肌肉脂肪,就像是天然的護盾,再大的力量打在他身上,也被劇烈顫動的脂肪化解掉了。
如果這家夥真是和狗熊從小打到大的,那也就是說,他甚至已經習慣了狗熊的擊打力量。
何況是人?
雖然是最原始的綜合格鬥,但是比賽還是限制了攻擊“特征要害”的招數,換言之,就是不能踢蛋蛋。
這樣一來,比爾安德伍德幾乎攻擊不到瓦連京的要害。
瓦連京很有耐心,絲毫沒有因爲眼前這隻“小跳蚤”而生出絲毫惱怒的意思。
他已經習慣了對手的“激怒”戰術,因爲他的對手們在發現任何攻擊都無法撼動他的時候,通常都會采用激怒他的辦法,想要讓他失去理智,自亂陣腳。
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勞的。
他保持着自己的節奏,很有耐心跟比爾安德伍德玩着貓抓老鼠的遊戲。
老鼠也許很靈活,他可以九百九十九次從貓爪下逃生。
但貓隻需要抓住老鼠一次,就可以徹底終結遊戲。
瓦連京不着急,他很清楚,他距離勝利隻差一次有效攻擊。
台上的比賽逐漸呈膠着狀态,瓦連京勝券在握不着急,而比爾安德伍德看起來也絲毫不着急的樣子。
他不厭其煩地做着一次次無效攻擊,不厭其煩跳來跳去,躲避瓦連京的步步緊逼。
他似乎打算就這樣在台上耗費時間,直到比賽結束。
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情,他這樣持續不斷跳來跳去,體力消耗非常巨大。
反觀瓦連京,卻是以逸待勞,不緊不慢保持緊逼的節奏。
這就像是捕食的獵豹不慌不忙驅趕着自己的獵物,等待着獵物筋疲力竭跑不動的時候再輕松殺死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算是這場賽事裏耗時最長的一次比賽了。
而且一點也不精彩。
因爲決賽賽制是一回合制,所以比賽是沒有時間限制的。
七分鍾後,比爾安德伍德的速度終于慢下來了。
他似乎意識到了問題,開始嘗試冒險。
他不再追求一擊不中立刻遠遁的節奏,而是開始有選擇地和瓦連京纏鬥,也開始嘗試擊打瓦連京的頭部、頸部和太陽穴等要害部位。
當他嘗試這麽做的時候,因爲身高原因,他必須擡手或者輕微跳躍才能更好更準确地打到對方。
但這樣一來,他的攻擊多出一個動作,無疑就拖延了他的速度。
這也就給了瓦連京反擊的機會。
某一刻,在比爾安德伍德突然跳躍擊打瓦連京左頸的時候,後者發動了!
這種通常能一拳KO對手的攻擊,打在瓦連京身上卻無絲毫反應。
甚至瓦連京就是爲了引誘比爾安德伍德而選擇故意被擊中的。
當比爾安德伍德的拳頭落在瓦連京的脖頸上的同時,瓦連京突然一隻大手如蒲扇般迅速、猛烈地向比爾安德伍德臉上扇過來。
這一巴掌,給人感覺能把人脖子扇斷!
但他的進攻雖突兀迅速,醞釀已久,可比爾安德伍德的反應速度太快了!
像是早有防備,在瓦連京動手的那一刹那比爾安德伍德腳下一滑,整個人順勢就躺倒在了地上。
瓦連京這一擊頓時落了個空。
但比爾安德伍德倉促間的躲閃也未來得及調整身形,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落地後的第一時間,他狼狽翻滾然後一骨碌爬起來就跑,想要和瓦連京拉開距離。
勢在必得的一擊被比爾安德伍德躲過去,瓦連京本就心有不甘,一見敵手狼狽逃竄,他立刻瞥見了機會,精神一振急忙追過來。
他迅速拉近和比爾安德伍德的距離,伸手就向比爾安德伍德的後背拍去。
這巴掌要是拍實了,非把比爾安德伍德拍個大馬趴不可。
但就在這時,原本飛速逃竄的比爾安德伍德突然急停且後退了兩步!
這突兀且違背慣性的動作讓本就反應較慢的瓦連京根本沒反應過來。
結果兩人的身體就這樣貼在了一起。
比爾安德伍德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矮身一側把右肩塞到了瓦連京的右腋之下,同時雙手從前面緊緊抓住了瓦連京的手臂。
瓦連京因爲慣性身子還在往前傾,而比爾安德伍德則彎腰、頂臀、抓進其右臂猛地一記過肩摔!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打死比爾安德伍德也摔不動瓦連京!
但現在等于瓦連京因爲控制不住身體的慣性,自己前傾趴在了比爾安德伍德的背上。
比爾安德伍德是借着瓦連京自己的力量,很輕松就讓後者的身體騰空翻滾了。
轟!
瓦連京被重重砸在地上的時候,整個賽場的地面都仿佛震了震。
這一幕極爲震撼,就像是一頭大狗熊被一隻猴子給扔了出去。
瓦連京雖然抗打,但卻不抗摔。
這一跤摔下去,他感覺五髒六腑都錯位了,腦瓜子嗡嗡的,半響反應不過來,他如離水的魚兒一樣大口呼吸着。
但不等他反應過來,比爾安德伍德已經跪壓在他胸口,雨點般的拳頭不斷落在他的頭上、臉上。
瓦連京被打得四肢攤平,失去了意識。
等裁判急忙拉開比爾安德伍德的時候,整個現場已經變成了嘈雜的海洋。
許多觀衆都在激動狂吼歡呼着,爲剛才那驚天一摔。
比爾安德伍德剛才的那一摔,堪稱是傑作,即使是不懂行的外人都能輕易分辨出他剛才那一摔有多難得,有多漂亮。
原本的比賽有多沉悶,這一摔就有多精彩!
這樣的反轉和突然死亡的勝利,仿佛帶着一種無與倫比的魔力,讓許多人都爲之陶醉和傾倒。
比爾安德伍德自己也十分激動,他振臂狂呼着,在擂台上四下奔走跳躍。
能這麽漂亮地赢了瓦連京,比爾安德伍德對自己的表現也十分滿意。
他覺得自己的發揮十分出色。
熱烈的慶祝持續好久,觀衆才漸漸平息下來,但依然爲剛才比賽的精彩而興奮讨論着。
尤其是看到比爾安德伍德下場後興奮地和蘇乙擁抱,觀衆們甚至忍不住歡呼起來。
這個表現出色的洋人代表着華國,而且是津門大俠耿良辰教出來的徒弟。
這件事是雙層舒爽。
瓦連京被弄醒來後很郁悶地自己走下台去了。
他隻是被打得暈厥過去了,并沒有受傷。
他對自己的期望是取得前三名,但沒想到在第二輪的時候就沉沙折戟,敗在了比爾安德伍德的手裏。
他很不甘心,然而這就是比賽。
比賽來到了今天的第五場——華國南螳螂拳傳人朱進古對陣哲彭柔道傳人小西康裕。
蘇乙結束了和比爾安德伍德的慶祝,收斂起情緒,深吸一口氣對站在他面前的朱進古肅然道:“如果可以打,記得穩住下盤,柔道的絞法很厲害,一旦你失了底盤,就徹底完了!”
“我記住了,耿師傅。”朱進古點頭。
他微微猶豫:“如果……”
“直接認輸。”蘇乙知道他想說什麽,“不管哲彭人是吓唬人還是來真的,你都可以選擇直接認輸。我會和報社記者們打好招呼,說出事實,不會讓他們對你肆意攻擊。”
“我已經派人去核實情況了,如果沒有事情發生最好,但萬一有事,你放心,我不會坐視不管。”
“耿師傅,大恩不言謝!”朱進古十分感動,對蘇乙深深一躬。
“去吧。”蘇乙對他點點頭。
看着朱進古的背影,蘇乙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其實朱進古和小西康裕兩人的實力差不多在伯仲之間,這樣的情況下,哲彭人爲了保險豈能不搞小動作?
朱進古這場比賽打不起來,蘇乙對此不報任何僥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