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門進入穿過一條仄長走廊,首先看到的是廚房。
蘇乙潛入得悄聲無息,在餐廳吃飯的人依然在歡聲笑語,毫無察覺。
蘇乙竄入廚房中,隻見一個老媽子戴着圍裙正在竈台邊煨湯。
蘇乙眼神一閃迅速靠近。
恰好老媽子忙完手裏的事情回頭,一轉頭就看到疾速向她靠近的蘇乙,此人面色大變,第一時間順手抓起一邊案闆上的刀,惡狠狠向蘇乙當頭劈下!
這可一點也不像是個做飯的老媽子的反應!
蘇乙并不驚訝,他對此早有預料,行如鬼魅一閃躲,欺身到其面前,手中已多出一把蝴蝶刀,刀鋒“刷”地一閃而過,已抹斷了老媽子的咽喉。
兩人錯身而過。
老媽子保持動作僵在原地,而蘇乙卻迅速從後面回頭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後另一手持刀狠狠把刀子紮進其心髒,再順勢後退,使其屍體平躺于地面上。
老媽子抽搐幾下便死了,蘇乙起身出了廚房。
嘩啦!
便在此時,前廳玻璃破碎,一線天如風侵入,直奔餐桌而去。
桌上就餐之人兩男兩女,其中兩男一女看起來都四十多歲的樣子,唯有一女年輕貌美,不過二十出頭,一副巧笑嫣然的樣子。
一線天破窗而入的第一時間,餐桌上四人都被吓了一跳,立刻停止說笑循聲望去,但此時一線天距他們已不足三米!
年輕女子最先反應過來,臉色大變之際順手抄起桌上一盤菜向一線天抛了過去,然後一邊起身後退一邊從後腰掏槍。
一線天不及躲閃,伸手把這盤菜撥到一邊,但身上、臉上卻被菜湯淋了個正着。
就是這麽一耽誤,其他兩個男人也都反應過來,一個怒喝一聲就向一線天沖來,另一邊駭然失色下轉身就逃。
一線天突然暴喝一聲,雙肘狠狠砸在沖來的男人胸膛上。
隻聽“咚”地一聲巨響,這男人胸腔塌陷,當下整個人被砸得跌落地面,身體和地闆碰撞,發出巨大的響聲。
一線天毫不停留,順手抄起一把椅子向已經掏出槍的年輕女子砸過去。
那女子很靈活躲了過去,但下一刻一線天已經到了她身邊,一把攥住其握槍的手,同時另一隻手痛擊其腹部。
女人狼狽側身,一線天這一拳打在其左肋下,女人悶哼一聲,卻立刻角度刁鑽豎掌成刀,悄然無息直刺一線天咽喉,顯然是有武藝在身的。
若是尋常人,非中招不可,可她面對的是一線天!
一線天隻是後仰便躲過這緻命一擊,同時一手用力一擰,隻聽“咯嘣”一聲,他直接把這女人的手給擰斷了。
另一手毫無憐香惜玉地一記掌刀砍在其脖子上。
咕咚!
女人重重摔落在地,暈死過去。
“啊……”另一個自始至終被吓得呆若木雞的女人這時突然發出驚恐尖叫。
一線天一個沖刺過去,一肘打在其太陽穴上,将其打暈過去。
等他做完這些回頭時,卻發現那個逃走的男子已經跑出了餐廳,正要向後門跑去。
但他跟蘇乙打了個照面,碰了個正着。
此人面色大變,似乎要喊什麽,可蘇乙沒給他機會,一拳痛擊其腹部,讓他到嘴邊的話不得不咽回去,化作一聲痛苦悶哼,然後蘇乙一拳打在其左頸部,将其打暈過去。
一樓已經“幹淨”了。
“你上樓!”蘇乙吩咐一聲,然後立刻四下搜尋起來。
一線天沒有多問,三步并做兩步向樓上跑去。
不一會兒,樓上就傳來破門的巨響,伴随着一聲戛然而止的絕望驚呼,顯然是一線天又搞定一個。
而樓下的蘇乙也沒閑着,他四處搜尋,掀開地面上所有地毯,并移動所有可疑的家具。
最終他在酒櫃後面發現一條暗道,直通地下。
蘇乙提高警惕,小心拾級而下。
眼看就要拐出樓梯,他聽到地下室裏傳來急促呼吸聲,他頓時心中了然,沉聲開口:“裏面的人聽着,自己走出來,我不殺你!我們隻爲求财,不想傷人性命。”
嘴裏說着話,蘇乙已摸出一把飛刀悄然弓身蹲了下來。
他話音落下沒幾秒,裏面傳來一個男人生硬的口音:“離開,否則,我就開槍……”
蘇乙不等他說完,眼中精光大綻,狸貓般竄出,眼看一個男人舉槍對準這邊正在說話,他手中飛刀脫手而出。
噗!
飛刀徑直沒入這男人的眉心,蘇乙撞牆後立刻也竄了過去,在這男人反應之前一把奪過其手中槍,然後扼住他的喉嚨,使勁一捏。
咯嘣,其喉骨碎裂,死不瞑目地倒下。
蘇乙迅速檢查四周環境,發現這是一間并不算太大的密室。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密室裏有床,有桌椅,有電台,還有一套監聽設備。
另一邊的地上堆着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看起來這裏似乎一直都有住人。而桌上放着紙筆,紙上寫了半頁,全是日文。
蘇乙迅速檢查一周,然後拿着那着那半張寫過的紙出了地下密室,重新回到了一樓。
他回到一樓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線天也一手拎着一個暈死的年輕人,一手拿着一個相框,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我這兒幹淨了。”蘇乙一邊通告情況,一邊向一線天投去疑問眼神。
“我這兒也幹淨了。”一線天說着話已走下樓梯,把手上提着的人往地上一扔,然後把相框遞給蘇乙。
蘇乙接過一看,相框裏明顯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一線天從二樓拎下來這個看樣子是兒子,還有兩口子,其中男的就是想要逃走卻被蘇乙打暈那個,照片裏的女人并不在這棟房子裏。
房間裏一共八個人,蘇乙殺死了三個,一線天殺了一個,剩餘四人全被打暈,集中在餐廳裏。
“我搜身,你綁人!”蘇乙環顧一周,立刻再度下達指令。
一線天聞言二話不說去找繩子了。
蘇乙則開始一個個搜身。
他搜得很仔細,不放過一點細節,尤其是那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他從其嘴裏發現一顆假牙,牙中藏着一顆蠟丸。
蠟丸是什麽,不言自喻。
再就沒搜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了。
等一線天把四個活人一個個綁起來後,除了那個中年女人,蘇乙将剩下三個人全都弄醒。
三人轉醒後反各不同。
中年男子很驚恐,意識到自己的現狀後,吓得渾身顫抖,褲裆裏當場濕了一大片。
年輕女子醒來後迅速冷靜下來,不過當她察覺自己的“假牙”不見了,臉色立刻就變得很難看。
一線天從樓上拎下來的年輕人醒過來後就一副癡呆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吓的。
“你、你是什麽人?”中年男子壯膽顫聲問蘇乙,“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黃濬,對嗎?”蘇乙笑呵呵道,“大才子,行政院機要秘書,常、汪身邊的紅人。這位應該是令郎黃晟吧?怎麽看起來傻傻的?莫非是個弱智?”
黃濬面露恐懼,抖得更厲害,道:“這位好漢,你要是求财,請你不要傷害我們性命,我可以給你錢,你說個數……”
蘇乙伸手阻止他說下去,笑呵呵道:“明人不說暗話,我是沖你這個人來的,不是沖你的錢來的。黃先生,你東窗事發了。”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黃濬驚恐道。
蘇乙笑呵呵拿起之前在地下室裏拿出來的那半張紙,笑呵呵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裝糊塗,就沒什麽意思了。”
他看着這張紙,念出了這上面的文字:“戴通緝劉海清之真相……”
“這份情報,是你打算發給津門的吧?”蘇乙似笑非笑看着面如死灰的黃濬,再饒有深意地看了眼同樣絕望的年輕女子,最後目光落在依然呆若木雞的黃晟身上。
“既然是傻子,那就沒用了。”他淡淡地道,“殺了他!”
一線天獰笑一聲,持刀前來。
黃晟突然面露無比驚恐之色,殺豬般慘嚎起來:“别殺我!别殺我!跟我無關,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冤枉啊……”
一線天看了蘇乙一眼,發現蘇乙毫無反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二話不說上前一刀抹了黃晟的脖子。
“我兒啊!”黃濬慘叫一聲,白眼一翻,暈死過去。
蘇乙沒有管他,歎了口氣道:“一個老漢奸,一個小漢奸,賣國的事情做都做了,還喊什麽冤啊?”
“你說對嗎?這位小姐?”蘇乙笑呵呵看着年輕女人,“還未請教小姐芳名?”
“我是金陵女子中學的學生,廖雅泉,今年十九歲。”女人眼泛淚光,慘然一笑道,“殺了我吧,從姓黃的脅迫我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會有今天的下場的!”
“你是說黃濬脅迫你?”蘇乙似笑非笑,“你嘴裏的毒牙也是他給你裝的?”
“他用我父母的生死威脅我,他信不過我,就給我裝了毒牙,讓我遇到危險随時自殺,免得牽連到他……”女人泣不成聲道,“我知道我有今天罪有應得,盡管我什麽都沒做……但我畢竟已經站在漢奸的一方了。”
蘇乙回頭看了眼一線天,見其目露憐憫之色,忍不住搖搖頭。
“南造雲子小姐,你這朵帝國之花還真是名不虛傳。”蘇乙直接挑明她的身份,“我朋友都相信你說的話了。”
一線天渾身一震,錯愕不已。
而南造雲子卻面露疑惑,楚楚可憐道:“這位壯士,您一定是搞錯了,我不是你說的這個人,我是土生土長的國人,阿拉似桑海甯……”
她還飚了句魔都話。
蘇乙平靜看着她道:“南造雲子,如果我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你的身份,确定黃濬父子的身份,我和我的朋友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抵賴的步驟省略掉吧,讓我們說些實際一點的話題。除了黃濬父子,你們在果府高層還發展了哪些人?”
南造雲子此時已經明白,蘇乙是真的很笃定她的身份。
所以她很疑惑,她的身份即使是在哲彭軍部都是最高機密,即使是很多哲彭上将都隻知道她的代号,而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但面前這個華國人,是怎麽知道?
“你是誰?”她問出了她的疑惑。
“抗日的。”蘇乙笑了笑,“雲子小姐,你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嗎?”
南造雲子沉默,道:“我會活下去嗎?”
“抱歉,不能。”蘇乙笑了笑,“我沒有騙女人的習慣,即使是像你這種女人。”
南造雲子的眼神很奇怪:“我知道很多秘密,這些秘密甚至可以左右兩國的戰争。”
“所以我在嘗試問出這些秘密。”蘇乙聳聳肩,“不過我從不強迫女人,如果你不願意說也沒關系,你的秘密剛好可以和你一起陪葬。”
“你到底是什麽人?”南造雲子再次忍不住問道,“複興社的?還是勵進社的?或者是地下黨的人?”
蘇乙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們來玩個遊戲,我們互相回答對方的問題,并保證自己說的是真話。遊戲的規則是——如果我發現你騙我,我會立刻殺了你,絕不給你重新講一次的機會,如何?”
“既然你沒打算讓我活下去,我爲什麽要跟你玩這個遊戲?”南造雲子咬牙道,“你幹脆給我個痛快,讓我盡快爲天皇盡忠!”
“也好。”蘇乙對一線天擺擺手,“殺了她!”
一線天面無表情持刀上前。
“慢着!”南造雲子猛地叫道,“我要見你的上級!我有重要情報!”
一線天回頭看向蘇乙。
蘇乙盯着南造雲子看了一會兒,搖頭歎氣道:“看得出來,你打算跟我說謊了,你還是爲你的天皇玉碎吧。”
南造雲子臉色一變再變,最終目露怨毒:“至那人,你一定會得到報應的!天皇萬歲!大哲彭帝國……”
噗!
一線天一刀捅進了她的心髒。
南造雲子不甘倒在血泊之中,這位日後臭名昭著的哲彭傳奇女間諜,就這樣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耿爺,女人都這麽擅長騙人嗎?”一線天悶聲問道。
“對,越是漂亮,越會騙人!”蘇乙鄭重告誡他,“以後找媳婦兒千萬不能找漂亮的,明白嗎?”
“知道了。”一線天鄭重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