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明哲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死死鎖定在蘇乙臉上,想要從蘇乙的表情變化中看出點什麽來。
但讓他失望的是,蘇乙的表情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仿佛他之前說的,跟蘇乙完全無關。
“呂sir,如果你們有證據,就盡管抓我。”蘇乙笑着說道,“但關于這件事,我真的不想再讨論了。過去的四十八個小時,我都快被問吐了。”
呂明哲在心裏歎了口氣,道:“平仔,再好看的魔術,也總有被拆穿的一天。魔術隻是騙人的把戲,見不得光的。”
“那就隻在晚上變,不就好咯?”蘇乙笑眯眯道,“呂sir,之前酒店女屍案,你給了我三天時間去查,你告訴我,三天之内要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讓我放手。那麽這次,你給你自己幾天時間?”
呂明哲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他死死盯着蘇乙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是一隻僞裝成警犬的惡狼!隻要我還沒退休,我就會一直盯着你!”
蘇乙歎了口氣,道:“呂sir,我猜,七天,最多十天,這件事就會結束。”
“你真以爲警隊會爲了遮醜而不了了之?”呂明哲道,“那你就錯了平仔!我上次的确告訴過你,有時候爲了破案率我們不能不放手一些案子,但絕不包括你這一件!因爲警隊絕不能容忍有害群之馬的存在!”
“我不是害群之馬。”蘇乙看着呂明哲,認真地說,“我隻是說出皇帝沒穿衣服的那個小孩。”
呂明哲因爲蘇乙認真的眼神和這句話而動容。
他愣了良久,突然态度緩和下來,誠懇道:“平仔,收手吧!”
“這是你第二次勸我放手了,呂sir。”蘇乙感慨一笑,“其實你這人很矛盾,你根本都不明白你想要什麽。”
“我要的很簡單,正義,公正!”呂明哲道。
蘇乙笑着攤攤手:“這就是我爲什麽說你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麽的原因,因爲你追求的是這世上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平仔,你太極端了!你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呂明哲突然激動起來,“你是個警察!連你都不相信正義,還怎麽保護市民?”
“我有槍。”蘇乙道,“我有憐憫的心,我有敢于面對的勇氣,我還有懲治犯罪的身份,這就足夠了。”
呂明哲張了張嘴,竟無言以對。
蘇乙笑了笑,轉身就要離去,但就在這時,他愣住了。
他看到一個女人。
一個嘴很大的女人。
一個失魂落魄,猶如行屍走肉般的女人。
呂明哲也看到了這個女人,他愣了愣,對蘇乙道:“看來你認得她。”
蘇乙沒有說話。
“一夜之間,他失去了男朋友和弟弟。”呂明哲看着蘇乙道,“如果說陶成邦是罪有應得,那麽羅傑呢?他真的就該死嗎?”
蘇乙面無表情看了呂明哲一眼,轉身就走。
“你是不是根本沒臉面對她!”呂明哲忍不住大聲道,“平仔,你害死了這個女人最親的兩個人,你的良心真的一點也不會痛嗎!”
蘇乙腳步頓住。
過了會兒,他回過頭來,對呂明哲展顔一笑。
“我不是沒臉面對她。”他說,“不走到她面前去,這是我最後的仁慈。”
看着蘇乙滿臉燦爛的笑容,這一刻呂明哲竟遍體生寒。
十分鍾後,警監會林sir的辦公室。
呂明哲坐在沙發上,使勁揉着太陽穴,搖頭歎息道:“我敢肯定,他一定有問題!一定!我幹了二十多年的警察,我見過太多殺過人的歹徒,他們身上都有一種一樣的味道,蘇平身上也有!他一定故意殺了羅傑,殺了曹楠和呂梁!”
林sir把一杯沖好的咖啡放在呂明哲面前,無奈道:“呂師兄,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根本一點證據都沒有!羅傑的确死于哮喘,呂梁第二次開車離開别墅後,開出元朗,拐到鄉下就不見了,我已經派人找了兩天了,根本就找不到那輛車到底去了哪兒!”
“現在呂梁和曹楠是生是死,我們根本都沒辦法确定,甚至他們也沒什麽家屬,連報失蹤都沒人報!”他接着道,“而且你懷疑蘇平殺了他們,這一點你也根本沒辦法解釋——呂梁的确在十點二十的時候開車離開了,蘇平怎麽殺他?雖然監控沒拍到曹楠,但如果他也坐在車上呢?那就是曹楠和呂梁真的走了,蘇乙說的是實話,他的确撲了個空,對不對?”
“你别告訴我你看不出來蘇平在說謊!”呂明哲焦躁地道,“我看過你的審訊記錄,你問了他那麽多遍,他每一次的回答幾乎都一字不差,他說的明顯是他提前準備好的答案!”
“喂,再大點聲,給你個喇叭出去喊,說我給你一個看倉庫的看警監會的審訊記錄!”林sir沒好氣道,“現在我的手下一半跑去鄉下找那輛車,一半在上花山找曹楠的屍體,你還要我怎樣?呂師兄,要不是看在你我同一屆師兄弟的份上,我才不會這麽幫你呢!”
“好了好了,知道你夠義氣。”呂明哲無奈道,“但是蘇平真的在撒謊,他真的有問題。”
“我也知道他有問題。”林sir道,“但證據呢?總不能因爲他的态度,和他回答問題太死闆,就定他的罪吧?而且除非他親口承認,否則羅傑的死一定算不到他身上,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證據!”
“至于曹楠和呂梁,能找到他們再說吧!”
呂明哲歎了口氣,他也知道,找不到曹楠和呂梁的屍體,什麽都是白搭。
但關鍵是,他真的猜不到蘇乙到底變了個什麽樣的魔術。
他不知道蘇乙把曹楠和呂梁變到那裏去了。
他一點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竅。
“監控拍到兩次呂梁外出,确定都是他本人嗎?”呂明哲再次不死心地問道。
“确定。”林sir道,“雖然沒拍到呂梁的正臉,但他右手腕上的紋身拍得一清二楚,确定是他本人沒錯。”
“呂梁第一次外出,他去荃灣海壩街的金玉樓賓館,開了一個房間,呆了二十分鍾,”呂明哲皺着眉冥思苦想,“離開的時候他還打了一個客房服務員一巴掌,他到底去幹什麽了?目的是什麽?”
林sir聳聳肩:“誰知道他發什麽神經?我手下去查過那個房間了,也在賓館附近都看了看,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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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