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夕,詹佑成回到新加坡,把我和浩浩接回海市。
重新踏足這個城市,我的感慨良多。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回到海邊的别墅時,迎接我和寶寶的是李姨。她看着我,雙眼微紅:“少爺、少爺,你們終于回來了。”
詹佑成回頭看着我,淺笑着解釋說:“李姨照顧小孩子很有經驗,以後會幫忙照顧浩浩。”
我把熟睡中的浩浩遞給李姨,環顧了一眼四周,發現這裏的擺設與我當日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浩浩的房間也準備好了,要上去看看嗎?”詹佑成牽着我的手,提議說。
我輕輕點頭,回頭看了浩浩一眼,小家夥正睡得香甜。如果他醒過來,一定也會很喜歡這個新家吧。
嬰兒室就在主人房的隔壁,詹佑成帶我走進去的瞬間,我感覺自己就像進入了童話王國。海盜船主題的嬰兒床,以及堆積如山的玩具,看得我眼花缭亂。
“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我已經讓人着手準備了。”詹佑成摟住我的腰,輕聲解釋說:“以後浩浩和保姆睡這裏,我們睡隔壁。”
我忍不住捏了詹佑成的胳膊一把,責備說:“浩浩還小,晚上應該跟着媽媽睡。”
“男孩子應該早點學會獨立。”詹佑成嚴聲解釋說:“我們應該從小培養他的獨立性格。”
詹佑成的小心思,我又怎會猜不透。“你該不會還在吃兒子的醋吧?”
“我像這麽小氣的男人嗎?”詹佑成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
這家夥就是嘴硬,從兒子出生到現在,總會時不時抱怨我們相處的時間太少。或許年紀越大,他的性格也變得幼稚起來。
“你已經跟你爸說過我和浩浩的事嗎?”我攬住詹佑成的腰,心情也變得忐忑起來。“雖說現在已經生下浩浩,可是總惹他老人家生氣,好像不太好。”
詹佑成搖搖頭,嘲弄說:“他們還不知道你和浩浩的事,不過沒關系,明天晚上就會知道了,我要給老頭子一個驚喜。”
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吓,那就不得而知了。
“對了,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房間。”詹佑成說着,牽起我的手往隔壁的主卧走去。
“有什麽好看的,還不是以前那個樣子嗎?”我小聲嚷說,可是當詹佑成推開門的瞬間,我還是驚呆了。
原本放書櫃和辦公桌的地方,已經改建成爲衣帽間,裏面挂滿了最新款的時裝和各式手袋、鞋子和配飾。
“都是你準備的嗎?”我走進了衣帽間,發現衣服都是我現在的尺碼,全都是最新的款式,吊牌還沒剪下。
“嗯,不是有句話是這麽說的嗎?我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詹佑成扶住我的肩膀,摁坐在梳妝桌前,輕聲問道:“還有這份禮物,看看喜歡不?”
我這才發現,梳妝桌上擺放着一個深藍色的絨布盒。
“送給我的禮物?今天是什麽日子?”我握着盒子,心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我猜……是獎勵我爲你生下浩浩的禮物。”
詹佑成輕輕搖頭,哄說:“想要哄你開心,難道還需要理由嗎?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發現裏面是一條藍寶石項鏈,中間還擺放着一條車鑰匙。
“項鏈是我出差南非的時候買的,覺得與你的膚色挺配。”詹佑成拿起項鏈在我的頸脖比劃了幾下,滿意地笑說:“嗯,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我把車鑰匙拿出來,在詹佑成的面前揚了揚說:“這個呢?”
“你生浩浩之前,我到德國出差覺得這款新車不錯,安全性能高,就想着給你訂一輛。兒童座椅都安裝好了,以後我沒空的時候,方便你帶上李姨和浩浩逛街。”
想不到詹佑成變成了購物狂,與他的氣質一點兒也不搭呀。
“你出差看到什麽順眼,就給我買嗎?”我笑着問道。
詹佑成點了點頭,低頭在我的頸窩上吻了一下,暧昧地笑說:“浩浩有李姨照顧,今晚我們可以輕松一下了。”
我知道每次詹佑成到新加坡的時候,浩浩總是半夜起來喝奶哭鬧,所以睡不好。可是當我提出分房睡的時候,他卻會拒絕。
“孩子還小,哭鬧很正常。每天看着浩浩長大,會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我倚靠在詹佑成的身上,胸口就像塞滿了蜜糖。
詹佑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提議說:“那周末的時候跟李姨睡,總可以了吧?”
“好。”我轉過身,捧住詹佑成的臉頰親了幾口,提議說:“那今天晚上,先讓浩浩跟李姨睡,習慣一下吧。”
詹佑成笑了笑,彎身抱起我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因爲剖腹産的緣故,加上我和詹佑成這半年來長期分居兩地。所以這次見面,他終于忍不住了,非要纏住我折騰到深夜才罷休。
當激情退去,詹佑成才滿足地摟住我,耳語說着情話。我伏在他的胸口處,感覺心跳聲熟悉而有安全感。
“萬利的事已經解決啦嗎?”詹佑成問道。
“嗯,秦展鵬上周已經回國了。離開新加坡之前,我去見過他,該說的也已經說了。”我抱緊詹佑成,額頭輕輕摩挲他的下巴說:“我想,他現在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走了。”
詹佑成想了想,安慰我說:“你現在别想太多,好好待在我的身邊,陪浩浩長大已經足夠。”
“嗯,現在對于我來說,沒有什麽比你和浩浩更重要了。”我在詹佑成的懷中扭了扭,惹來他的不滿。
“别動,很容易走火的。”詹佑成搭在我腰間的手突然一緊,小聲暧昧地說。“除非你還想再來一次。”
“來就來,誰怕誰?”我咬牙挑釁說。
詹佑成低頭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調侃說:“好,等會兒千萬别求我停下來。”
說完,他翻身壓了過來。剛要攻略城池的時候,隔壁突然傳來哭鬧聲。
我頓時掙紮爬起來,推開詹佑成問道:“是浩浩在哭嗎?”
詹佑成把我摁回去,不滿地說:“有李姨在,不用擔心。”
“可是他哭得很厲害,可能陌生地方不習慣。”我用力推開了詹佑成,爬下床開始穿衣服。
身後傳來某人哀怨的聲音:“小孩子哭幾下就好了。”
我回頭狠狠瞪了詹佑成一眼,教訓說:“我不管,兒子哭鬧我什麽心情都沒有了。你在這裏等着,我過去看看。”
穿好衣服走到隔壁房間,打開門的瞬間浩浩響亮的哭聲迎面而來。李姨抱住他,手中還拿着奶瓶。
可是浩浩吸了幾口,又開始哭了,看得我心肝兒顫。
“怎麽了?”我上前從李姨的懷中接過浩浩,輕聲哄說:“别哭了……媽媽在這裏。”
“睡醒了看不到媽媽,就一直哭。”李姨握着奶瓶,憂心地問道:“也不肯喝奶粉,要不你喂他吧。”
我在小床邊坐下來,笑着對李姨說:“你先回去休息吧,有我帶浩浩就行。”
“可是……”李姨看着我,欲言又止。
“沒事,我在新加坡的時候習慣了。”我解開衣服的扣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小家夥聞到熟悉的奶香,歡快地湊過來,吃得一臉滿足。
李姨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走出了卧室。很快門被推開了,詹佑成走了進來,在我的身旁坐下來。
“你先去睡吧,我今晚陪浩浩在這裏睡。”我擡起頭,發現詹佑成的臉色不太好。
“沒關系,一起睡。”詹佑成黑着臉,握住浩浩的腳掌教訓說:“混小子,這麽小就懂得與親爹争寵。”
我無奈地推開詹佑成,苦笑說:“你幼不幼稚?”
“說你呢?”詹佑成故作生氣地輕拍浩浩的腳丫,重複說:“你幼不幼稚?”
浩浩吃飽了,我小心把他抱起來拍了拍後背,直到打了奶嗝才放回床上。回頭再看詹佑成,發現他也正看着我。
“回去睡吧。”我催促說。
他打了個哈欠,在浩浩的身旁躺下去,聲音越來越小。“嗯,睡吧。”
看着并排躺在床上,五官神似的父子倆,我發現自己拿他們沒辦法。别人常說男人升級當了爸爸以後,性格會變得幼稚,大概就是說詹佑成現在的樣子吧。
***
第二天晚上,我在詹佑成的陪同下,帶着浩浩回到了詹宅。
說到底,想起第一次到詹宅被詹明博嫌棄的情景,我的心底仍然有幾分不自在。可是詹佑成卻自信滿滿,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踏進詹宅的四合院,我看到詹馨悅已經站在門口處等候。她看到我,臉上浮起了詫異的神色,許久才反應過來問道:“你們……佑成你說今晚帶回來的女人,難道是指小夢?”
詹佑成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驕傲地回應說:“嗯,順便介紹一下這是我和小夢的兒子,詹正浩。”
“兒子?”詹馨悅的嘴巴張大老大,盯着我看了又看,才最終發現懷中的浩浩。“什麽?你們孩子都有了?”
詹佑成果然沒說謊,我和浩浩的事一直瞞着家裏。***,多尴尬!
詹馨悅好不容易才從驚訝的狀态中回過神來,走到我的身旁,盯着浩浩許久才吐出一句話:“果然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你……哎呀,佑成你真是的,小夢都把孩子生了,你都不告訴家裏,存心想氣死你爹嗎?哦,對了……你上次帶回家的那個男人該不會是故意氣老頭子吧?”
上次帶回家的男人?
我聽得一頭冒水,剛想要問清楚原因,已經被詹佑成摟住肩膀往屋裏推。“走吧,我們進去跟爺爺打聲招呼。”
剛踏進大門口,詹馨悅高八度的聲音随即響起。“爸,媽,爺爺你們快看,佑成的新女朋友來了。”
衆人回頭看過來,目光觸及的那刻,表情何謂複雜之極。
詹母的是驚訝,詹爺爺的是意外,而詹明博卻是赤|裸裸的震怒。
“她就是你說的新女朋友?”詹明博氣得拍桌而起,對我怒目而視。“我不同意,這個女人身家不清白,而且還跟秦萬江扯上關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你們的婚事。”
詹佑成不慌不忙地在詹明博的對面坐下來,冷聲說:“上次你當着所有人的面前,說隻要我帶回家的是女人,都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不能言而無信。”
“你……”詹明博捂住胸口的位置,氣得臉色泛白。“混小子,你存心想要氣死我嗎?”
詹馨悅有些哭笑不得,看了詹佑成一眼,小心翼翼地說:“爸,佑成說得沒錯,上次他把那個男人帶回家的時候,你是說過隻要是女人,都不會反對。”
這下子,詹明博的臉色徹底變黑,氣憤地拍桌子罵道:“可是也不能把這個女人帶回家……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了嗎?”
大概詹明博的聲音太大了,浩浩吓得“哇”一聲叫了出來。這麽一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詹爺爺,他眯起眼往我的懷裏看了看,小聲問詹馨悅:“悅悅,怎麽會有一個小寶寶?”
“爺爺,這是佑成和小夢的兒子,差不多半歲了。”詹馨悅從我的懷中抱起浩浩,走到詹爺爺身旁坐下來,小聲解釋說:“爸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所以生了孩子都不跟家裏報喜,你說……這孩子多可憐呀。”
詹爺爺“哎呦”了一聲,戴上老花眼鏡湊到浩浩的跟前一看,頓時眉開眼笑:“真的跟佑成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怎麽孩子都生了也不跟家裏說一聲。”
詹母臉上的驚訝,一點也不輸給詹明博。她連忙起身走到詹馨悅的身旁,仔細打量好好許久,才回頭瞪了詹佑成一眼,教訓說:“佑成,你……你這混小子,回頭再跟你算,都是當爸的人了,怎麽還……哎……”
詹佑成笑而不語,挑釁地看了詹明博一眼,冷笑說:“爸,都是當爺爺的人了,别那麽激動了,小心血壓。”
“你……”詹明博的臉色複雜之極,嘴唇抽了抽,最終沒有繼續說些什麽。大概他也被我的出現吓呆了,當然浩浩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看着衆人驚訝而又興奮地逗着浩浩玩,詹明博大手一揮,臉色陰沉地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我拉了拉詹佑成的衣角,小聲問道:“你爸……真的沒關系嗎?”
“沒事,現在爺爺都站在我們這邊,他嘚瑟什麽?”詹佑成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笑着問詹爺爺說:“爺爺,曾孫子可愛不?”
詹爺爺頭也不擡,笑盈盈地說:“比你小時候可愛多了。”
吃飯的時候,詹明博都沒有出現。衆人逗着浩浩玩,氣氛變得活躍起來。
尤其是詹馨悅,問了很多關于我在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才恍然大悟道:“概不得佑成經常出差,原來是飛去新加坡探望你們了?”
最高興的莫過于詹母,抱住浩浩舍不得放手,雙眼泛着淚光。她一邊責備詹佑成,一邊對浩浩說:“你千萬别學你親爸,把爺爺氣得半死……”
我不明所以,扯住詹馨悅小聲問道:“你剛才說詹佑成把什麽男人往家裏帶了?”
詹馨悅聽罷,“哈哈”大笑起來,還差點被湯嗆到了。“上個月初,佑成帶了一個娘娘腔回家,說是他的女朋友。那天氣得我爸當場掀桌子,兩父子吵了起來,然後翻舊賬。結果我爸放下狠話,說隻要是女人都能進詹家的家門,唯獨那個娘娘腔不可以。”
“娘娘腔?”我疑惑地問道:“他什麽時候換了口味。”
詹馨悅笑得眼淚都飙出來了,摟住我的肩膀說:“對,穿得比我還鮮豔……好像叫Gary還是Kery……”
Gary?
我差點沒把一口老血吐在詹馨悅的臉上,該不會是我認識的那個Gary吧?
回頭看了詹佑成一眼,發現他正在偷聽我們說話,輕輕點頭肯定地說:“對,是Gary出的主意,說這叫置諸死地而後生。老頭子當晚許下的承諾我已經錄音了,他可不能反悔。”
天呀,好歹他也是你的親爹,這麽做真的好麽?
最後,詹母忍不住伸手在詹佑成的後腦勺上敲了一下,怒罵道:“你在這裏等着,我進去看看你爸。”
說着,她轉身朝我懷中的浩浩伸出了雙手,笑着說:“來,乖孫兒,我們進去看看你爺爺。”
很奇怪,浩浩向來怕生,卻一點兒也不抗拒詹母。他的雙眼瞪得老大,好奇地看着詹母發出了“哦哦”的聲音,逗得老人家“哈哈”大笑起來。
“真的沒關系嗎?”我緊張地抓住了詹佑成的手,心情變得忐忑起來。
倒是詹馨悅搶先答話:“沒關系,沒什麽比兒媳是男人更糟糕了。”
想到這裏,我也忍不住樂了,貼住詹佑成的耳邊笑說:“真有你的。”
不到半小時,詹母抱住浩浩出來了,提醒詹佑成說:“進去跟你爸道歉,态度誠懇一點,好歹他是你親爹,怎麽也得給個台階下來。”
詹佑成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淺笑,站起來捏了捏浩浩的臉頰,然後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我接過浩浩,卻意外發現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個玉佩。沒等我問清楚,詹母已經笑着解釋說:“明博說小孩子帶玉佩,可以壓驚。拿着吧,雖然他的脾氣暴躁又固執,可是浩浩是他的親孫子,咽下了這口氣就沒事。”
“謝謝。”我抱着浩浩,因爲詹母的一番說話心裏頓時變得輕松起來。
詹佑成很久也沒有從書房裏出來,詹母看時間也不早了,提議說:“很晚了,現在回去多折騰,幹脆今晚在這裏住下吧。佑成的房間一直都有人打理,換一床新被單就行了。”
盛意難卻,我看着懷中熟睡的小家夥,小聲應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