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當年跟着我在公園長椅上散步的落魄小青年,現在已經成長成這幅樣子了!确實是人模狗樣的……”
“痛……”林海捂着被江植掐了好幾把的臉,看着眼前一副笑吟吟樣子盯着自己的兩人,皺眉道,“有這麽誇人還附帶損人的嗎,你這樣可不受歡迎……”
“呸,”江植眉頭一擰,“當年追求我的小妹妹,可是比現在追求你的多得海了去了!”
田印椎笑道,“你知不知道現在關于你的事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了,新伊甸大祭司首次親來前線,卻擱置了一切各國王公貴族的觐見請求,而是直接點名道姓了和你會面。這已經是一種信号,外面都傳,大祭司此舉是選定了支持的對象。可是這個對象既不是此時盟軍總指揮官龍馬,也不是格蘭美元帥毛奇,而竟然是你。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多招人恨呐。”
“大祭司隻是對黑袖章感興趣吧。”林海道,“他想追究竊取了新伊甸封存科技的人的責任。同時以彌補新伊甸所造成的纰漏。”
田胖子道,“總之你在這裏,記得多一個心眼!”
林海點點頭,看着兩人,嚴格來說,他們都是自己成長過程中的導師,他仍然記得在江植的地下室學習古代騎士操演動作一遍遍的失敗重來,隻是想要變得更強的狀态。仍然記得在清遠學院,田胖子駕駛機甲把自己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樣子。可是這些都變成了回想起來就頗有意義甚至懷念的回憶。若非兩人,他或許還隻是那個在河畔星的青年,也不會有命運的轉折。
他心頭一軟,道,“就不能不走?”
“不要像個沒長大的毛頭小子一樣,要學會面對分離。我們在這裏起到的作用,沒有在國内的大。”江植皺起了眉頭。
林海道,“一場大規模的決戰即将開始,難道不想狠狠痛打蘇薩人?”
田胖子道,“那已經不是我們登場的舞台了……那是你的舞台!在大兵團作戰的時候,你該知道機甲戰神所能起到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你要相信你自己。而我們畢竟是聖殿騎士,在女王的身邊,會更踏實一些。”
“我們會在鷹國,等待你勝利的消息!”
“老江頭,田胖子……”
江植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和祭司大人見面吧,你小子不知道是多麽大的運道!接下來給與你指導的,就是新伊甸的大祭司了!到時候,别把我們這些老骨頭給忘掉了才是!”
“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這是在吃醋?”林海笑道。
“讨打!你别以爲跟着我學了幾天騎士操演技巧,就能到處說是我的徒弟了。雖然你這個王國英雄跟我學了一段時間本事,但本事倒還沒大到被徹底驗證的時刻……你要是能夠把軸心國蘇薩那個皇帝薩菲摩斯給收拾了,我就算承認你有點本領……我隻是當初随便教導了你一下,可别到處宣揚……”
林海認真看着他,“明明是你自己恨不得滿世界廣播了。”
大聖職者安度南已經來到了鷹國區的門口,他将作爲引導者引領林海進入馬肯森所在的區域。
“行了,你去吧。我們接着就将乘坐專用艦返回鷹國,你可别婆婆媽媽誤了我們的行程!”江植呿道。
林海笑着搖搖頭,向兩人揮手道别,然後走向安度南。在安度南和鷹國方面的随行儀仗員在兩旁前行的引領下,徑直離去。
看着林海的背影,江植這才回過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皺巴巴的老軍服,一隻手去拉行李箱。
田胖子在一旁道,“是不是有種爲他人做嫁衣的不甘心……”
“廢話,擱你身上你能灑脫啊!”江植扭過頭來,臉都快皺在了一起,“人是你發掘的,也是你教的,你爲他引進學院,還拜托受了蘭德家族托付幫他們培養唯一繼承人機甲武學的好友在學院順帶捎上開小竈。說到底,我們也是在培養我們的繼承人,終于,他成爲了聖殿騎士,也不辱這個名頭,他做到了常人無法辦到的事,直至走到了如今的時刻。但是引領他走向榮譽殿堂的,給予他最高榮譽,最後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卻并不是我們……擱你身上你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樣?”田胖子搖搖頭。
“對啊,恨不得沖過去,把那家夥搶回來……但卻又知道,那條路是通往榮譽之路啊。”江植拆開随身攜帶的煙盒,從中磕出一支咬進嘴裏,道,“看到他往那裏走去,又忍不住的感到自豪和驕傲……怎麽能把他擋回來呢,甚至,還願意張望着他走進榮光裏。”
田印椎在他旁邊坐下來,有些發福的身體和一個幹瘦的身體挨着,在光影中很是顯眼,“從巢裏爬出來的鳥,總有一天不再需要你給他捉蟲,他羽翼漸豐,他将飛上我們年輕時也不曾觸及的高度,而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目視他的身影了。”
“舞台已經交給他了,是時候該我們謝幕了。”
兩位聖殿騎士,一邊看着林海被聖職者拱衛而去,一邊則等待着下一班載他們離開歸國的航船。
但卻是滿臉的驕傲。
***
随着安度南長老的引領,經過世界方舟号的各個區域,林海發現自己成爲了焦點。在走道長廊上,一些其他國家區域的盟軍軍官紛紛向他點頭緻意,也有部分人表示出淡漠而不以爲然的态度,有的人卻在以他爲話題讨論着争議着,竊竊私語。
通過周圍有四層樓落差的中央花園區,能夠分明看到那些各層的露台上面,人頭攢動,其中不乏許多女性軍官,米瑪王國的女軍官藍白色相間的制服承托出米瑪的女人特有的窈窕多姿,格蘭美的紅黑搭配更顯女性的熱情,卡加王國淡藍色的制服最是飄逸,那些平時最是崇敬英雄的女軍官們對于此時走過的林海則是明顯露出欣賞甚至花癡之态……
林海确切的能夠感受到這種莫大的榮譽,還有一種心底莫名生出的虛榮。
這是世界方舟号盟軍的總指揮部,在這裏彙集着宇宙各國的精銳将領軍官,而他們都代表着各自的國家和民族,他們每一個人,背後都代表着無數人,他們議論他,宇宙各國,上到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普通民衆,都會将他作爲宴席和餐桌閑談時的焦點。
當年他隻是在五十二号行星棚戶區和母親相依爲命的時候,又何曾想到過有今天?
安度南将他引進馬肯森所在的區域,來到了一處房間面前,他眉間環繞的通訊裝置如光環亮起,道,“大祭司,林海将軍已經到來了。”
林海曾在鷹國就見過這種大聖職者使用的通訊裝置,被稱之爲“智環”,這是一種類似于一些火種機甲上搭載的腦波超控器,但又有所不同,這隻有心無雜念的大聖職者,經過漫長的冥想才可以使用。
“智環”能夠以特有的方式向聖職者傳送信息,雖然隻是單向的輸入功能,不過也已經非常的神奇。
安度南智環發亮,似乎得到了回應,微笑,“大祭司已經準備好了,請進。”
其實在進入之前,林海仍然是有那麽一絲緊張的,房間裏的人,可是整個人類星盟的最高智者,那不知存在了多少年,認爲是現今人類大宇宙時代引領者的新伊甸聖堂的現任祭司大人。
兩位祭司其中之一,是曾經收養了那個牧羊女,變相改變了他母親命運的人。他曾經在母親留下記憶的全息景象中,以她的視角看到過新伊甸宏大的聖堂,見過兩位大祭司,“看到”自己母親在那裏生活,學習,求知……新伊甸對他而言,也有一種莫名的親切,現在,他竟然有一些近鄉情怯。
走入世界方舟号專門爲大祭司準備的房間,是有着一整幕觀景玻璃穹的房間,宇宙的天體之光通過玻璃投灑入這裏。
大祭司馬肯森就沐浴在這些光景中,他和林海在母親的記憶全息圖中看過的一樣,雙目如秋水泓澈,内蘊着溫暖,慈祥,智慧。所不同的是他原本濃密的頭發,也已經多了許多的斑白,眼角邊緣,也生出了細紋。對林海而言,就像是一位已經熟識了很久,亦很親切的長輩。
馬肯森向他招了招手,林海走過去,來到他的面前。兩人之間的行爲舉動,似自然而然,沒有任何拘謹和約束。
馬肯森仔細的打量着他,點頭,“你符合我所有的預想,你本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大祭司……”看着這位有如活化石般聖堂大祭司的存在,林海一時也不知該怎樣回應。
倒是馬肯森先行道,“宇宙戰争的爆發,和我們新伊甸的調停失職有莫大關系!都是我的失察,蘇薩那些人才有機可趁,對卡芙蘭大祭司下手,取得了新伊甸許多隐秘而強大的技術!”
“蘇薩人謀害卡芙蘭大祭司,又如何能夠得到提升武力的科技?”林海問道。
馬肯森緩緩道,“蘇薩人的大庇特,那個被蘇薩皇帝倚重,奉爲國教之首的人物,叫做烏托邦。”
“曾經是卡芙蘭大祭司最看重的大聖職者。”
林海知道,關鍵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