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确過來了,正朝天京星挺進!”
面對着部下傳來的這些報告,布雷恩臉色晦暗,“曹師道他還真的敢對陛下舉兵!這是赤裸裸的反叛行爲!讓聖象艦群擺開攻擊陣勢,不允許再向前挺進一步,向對方艦群廣播,發出警告,現在投降的,可以不計前過,然而若是鐵了心要跟着曹師道蠻幹……那麽等待他們的,就隻有毀滅的命運!”
黑默丁病逝,蘇克泰即位,原本被他冊封爲本土聯合防禦司令的布雷恩,也從毫無權柄,開始掌握了部分軍隊,至少他此時手上的三個近衛軍,都由曹秋道死亡後過渡到了他的手上。
但現在所要面臨的最大麻煩,就是殺過來的曹師道。前線總司令王下爾德遇刺,忠誠于曹師道的艦隊和編組倒戈反叛,跟随曹師道向内腹進軍,現在曹師道率領着大約三萬人的部隊和上百艘戰艦殺向天京星。
布雷恩手裏有着三個近衛軍十二萬人的兵力,但他也并不是傻子,知道曹師道兄弟二人在軍中擁有很大名望,而且今趟在皇宮和天京星裏發生的那些變故,也讓局勢變得更加複雜。難保沒有對曹師道兄弟二人同情的勢力,對他們施以援手。同時黑默丁時代制造的大量清洗慘案,其中涉及的高級軍官,也在軍隊裏很傷人氣,黑默丁現在病逝,蘇克泰執政基礎不穩,如果再加上曹師道這麽突如其來的變數,會不會導緻更加惡劣的後果?
當務之急,就是要阻止曹師道這支部隊繼續向天京星的前進!
負責攔截的虎贲衛禁衛軍也是上下心情複雜,曹秋道是他們的前上級總司令,因爲遭遇刺殺,近衛軍群龍無首,現在被安排在布雷恩這麽一個人物手上,又要反過來對付自己前總司令的哥哥,有軍神之稱的曹師道,而且起因是皇室涉嫌謀害了他的弟弟曹秋道。
部署在這支軍隊前進路線上的近衛軍團,此時也在盡職對前進的編隊進行密集的通訊,要求他們立即停止進軍。兩支艦隊越來越近,似乎已經可以從望遠鏡上,看到彼此的艦艏。
然後,那從頭到尾都極緻沉默的曹師道艦隊,如奔馬般毫不停歇,插入近衛軍團的艦隊陣容,毫不猶豫開火!
其實近衛軍團無論從艦船數量還是火力上面,應該都是超越曹師道這支組織起來艦隊的,一方面攝于對方的威名,一方面近衛軍團認爲隻需要擺出陣勢,亮明武裝,或許就可以喝阻對方的前進,再則曹師道畢竟是他們前司令的兄長,曹秋道在近衛軍團留下來的餘威和影響力,仍然是存在的,從内心而言,近衛軍對曹師道仍然懷有一絲敬畏和親近。
但是那支殺過來的艦隊,卻絲毫沒有半點障礙,他們沒有半點延遲的開火,如同一群紅了眼要殺人的蠻族,戰艦上面的鐳射炮台,不停的在軌道上面回退射擊,發射孔中的導彈魚雷密集脫膛,灑出一個個火團,而這些火團彙集起來,以潑天之勢,轟向措手不及的近衛艦隊。
大量的艦船中炮陷入火海,擋在這支艦隊前方的戰艦,被彈火攔腰截斷,一瞬間,隻是擺出阻懾陣勢,根本沒有想到會迎來這種打擊的近衛艦隊幾乎遭到了滅頂之災。
“我的天呐……”
在布雷恩旁邊的一個将領看着屏幕上出現的場面,震驚到聲音顫抖沙啞。
畢竟雙方都不是真正的敵人,大家都是西龐人,而且在可能導緻内戰開端的結果面前,哪怕是守護着背後的帝都星圖的近衛軍,也不敢輕言開火。至少雙方也得進行對峙,談判。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不顧任何後果,對近衛軍團發起緻命打擊。
布雷恩看着眼前一切,感覺有些令人驚悸的恐懼沿着脊椎滲透進自己的四肢百骸。
曹秋道橫死,黑默丁病逝,蘇克泰登位,權力一步步集中在自己這幫大皇子派的人手裏,布雷恩開始感覺到自己無所不能,他認爲即便對于鷹國人,自己都有信心讓他們有來無回。他認爲很多年後,布雷恩這個名字或許會濃墨重彩的抒寫在曆史中,成爲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但是此時,看着那根本不講任何談判和道理,沒有顧慮任何同袍之義同胞之情,就直接對近衛軍團展開決然殺戮的人,他感覺到寒冷。這究竟是一個什麽人?和這樣的人爲敵,是不是自己所做過的最愚蠢的事情?
布雷恩從未擔心過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是看到眼前這一幕,他開始生出命懸一線的危機感。由此他開始無比的痛恨那個殺死曹秋道的人和他背後的勢力,對方的行動,引發了連番裂變,如果這一切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那麽這樣的人和勢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了,近衛軍團前列損失慘重,布雷恩大喊着,咆哮着,對近衛軍團,對軍方連番發布指令,他知道如今分秒必争,必須盡快的調集更多的部隊,去擋住曹師道對天京星的接近!
他不知道能不能擋得住。
如果擋不住,那麽後果會怎樣?
***
被軟禁在皇宮後庭的蘇克因和何塞絲已經度過了很多天,他們失去了所有和外界聯絡取得信息的可能,憲兵取走了他們身上的呼叫器和所有個人智能設備,在他們所活動範圍内的所有電視線路都被截斷了,固定的通訊設備也被拆除,除了回各自的房間外,他們無論在内廷何處,都會有人跟随。
何塞絲坐在自己的卧室中發呆,她不知道蘇克泰究竟會如何處置他們,現在的西龐究竟是什麽樣子。
“父皇……爲什麽會變成了這樣……”作爲黑默丁最喜愛的公主,黑默丁經常會跟她講述傳輸一些治國的理念和個人的思想,這讓何塞絲多少會受到他的影響,雖然也同樣不追捧戰争,但仍然贊同黑默丁的某些理念……但此時此刻,西龐的下場,讓她第一次感覺到,如果一條路走錯了,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
在窗戶咚咚的敲擊聲中,何塞絲擡起頭來,赫然看到自己那個二哥此時正穿着那身寬大的衣袍,眼鏡架在鼻梁邊,一隻手顫巍巍扣着窗檐支撐着身體,在五層樓的高度上,站在窗沿不足半個腳掌的橫截面上,另一隻手則輕輕拍打着玻璃窗。這幅模樣委實有些滑稽。
何塞絲趕忙前去打開窗戶,把蘇克因拉了進來,這個時候一隊巡邏的憲兵剛好從下方差之毫厘轉過來。
“你從旁邊爬過來的?”兩人的臨時居所就在内廷的這座宮殿内,兩個房間緊挨着,也是便于對他們的監管。
蘇克因伸出一根指頭噓聲,此時就有人站在門外,一旦有任何動靜,就會開門視察。不過好在仍然保持了皇室的尊嚴,兩人的房間内都沒有監視器這類設施,蘇克因可是提前測試過。
“記得我們小時候經常爬嗎……現在久不活動還有些生疏了。”
何塞絲有些意外,“那現在你過來幹什麽,他們要知道你爬過來,恐怕明天外面就會被封了。”
蘇克因搖搖頭神秘道,“他們未必再找得到我們了,跟我來。”
何塞絲愕然看到蘇克因來到房間的一個角落,輕輕拍了拍牆面,然後在那裏滑開露出的一塊小光屏上觸摸着什麽。
一陣輕盈的機械開合聲傳來,這個靠近床邊的牆面,突然向下延伸出一個圓形的通道,可容一人通過,蘇克因弓身,對她招了招手,然後進入,瞬間沒有了蹤影。
何塞絲愣了片刻後,趕忙上前緊随而入,手一松,她抑制住失重的驚愕,整個人就順着這條管道滑了下去,随後這個靠近通風口的牆面滑道門合葉自動關閉,金屬蓋闆掩住了這處區域,兩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身體在滑道中旋轉着,穿梭着,然後在腳下出現的亮口出脫出,何塞絲跌入了一個倉庫之中,這裏是後宮殿廚房的倉庫,蘇克因已經在前面起身,繼續在牆邊鼓搗着什麽,何塞絲回過頭,身後的滑道門已然關閉,嚴縫合絲,看不出半點異常。
她知道宮殿裏會有一些追求複古設置的暗道,小的時候她和蘇克因找到過一些,卻沒有想到,這座内廷的宮殿裏他們居住的房間裏也有,他們正是從五層樓那處房間,來到了最底層的廚房倉庫。
“幫我一把!”蘇克因搬運着牆邊對方的貨物,又指揮何塞絲将這些貨物堆在外圍,擋住這個牆面。
他在牆壁邊以某種節奏輕輕叩了幾下,那塊看上去就是天然石闆的牆面突然變成了光屏,浮現出了一個密碼鎖的圖案。
蘇克因在上面摁動一連串的數字,何塞絲看出那是自己的生日。
牆壁機械暗門打開,露出了裏面一部狹窄的金屬電梯。
兩人進去,電梯門關閉的同時,他們看到外部的牆面也關上了。
電梯帶着兩人朝着地底降下,速度很快,大概深入地下一百米左右,電梯停了下來,門朝兩旁分開,蘇克因率先一腳邁出,黑暗房間裏的光源亮起來,一處延續着宮殿内輝煌的地下宮廷出現在兩人面前。
“這是……”何塞絲愕然看着這些布局,眼前是一個走廊,地面是花崗岩地磚,頂面是浮雕,周邊的牆面都是有花紋的磚石,通向内部,看樣子朝裏面走會有更廣闊的空間。
“是父皇告訴我密碼,還有内廷真正的樣子。這才是真正的内廷,這個地下的避難所,隻有曆代皇帝,才知道這個秘密,并且出入這裏……蘇克泰不知道進入的方法,就算掘地三尺,短時間也找不到這裏面來。這裏原本是爲了抵禦能夠侵入皇宮的外敵所準備的,也是爲了皇帝突發意外時的緩沖地……隻是父皇沒想過蘇克泰會向他動手,否則誰都沒有辦法謀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