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擁有的雷達和各種偵查系統,已經将莊園可能面臨的形勢全盤呈現了出來。畢竟面對的林海是林字軍的統帥,他背後擁有一整支軍隊,陳宓陡然和他面對面,仍然不敢輕視小觑,要将周圍的一切探查個清清楚楚才算知己知彼。
隻是現在的結果多少讓他有些大跌眼鏡。
“一艘水面艦艇?不是戰艦?”
“并不是戰艦,隻像是一艘遊船,已經派遣了小型探測器過去,但無一例外受到電磁攻擊,無法近身探查掃描。”
“無法探查也無所謂……”
莊園就是一個軍事堡壘,哪怕對方的艦船就是裝載了武器,陳宓也根本不會擔心這一艘艦船,一旦打起來,基于岸基的武器,戰機,還有機甲可以迅速将其摧毀。
隻是讓陳宓疑慮重重的是對方原本擁有很強大的武力,現在卻近乎于單槍匹馬而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林海絕不可能以身犯險,就是他同意,他的下屬也不會認可。然而他偏偏就是如此來了,就連莊園的偵測力量也顯示安全範圍内除了一艘艦艇外沒有林海林字軍,還有林字營的一兵一卒。當然可能埋伏在更不易察覺的地方,然而那同樣意味着如果發生什麽突發事件,他們也無法第一時間趕到。
這是不合常理的,偏偏就這麽發生了。
一輛林海自己乘坐的轎車正飛馳而來,甚至在房間裏的陳宓和騰格爾已經聽到了那與衆不同的引擎劇烈嗡鳴的聲音,像是有千軍萬馬正排山倒海壓過來。
騰格爾仰起頭來,他臉上浮現出一種驕傲的微笑,“陳宓,你會害怕嗎?他來了,這位在卡奇諾擊殺了拓跋圭的男人,即将正面和你見面了?”
“你不要跟我開玩笑,”陳宓神情陰沉,“拓跋圭是被他一個人殺死的嗎?那是卡奇諾衆多機甲師群起攻之,林海不過是占了最後一擊的優勢罷了!隻有隻聽官方宣傳,不經大腦的那些普通民衆會相信……而現在但凡是帝國任何一個消息靈通的勢力和個人,并不認爲林海真的有可以和拓跋圭匹敵的能耐,不過是讨了群而攻之拓跋圭強弩之末的便宜。”
“既然如此,那麽你在害怕什麽?”騰格爾緊盯着他。
陳宓轉過頭來,嘴角咧開,“害怕?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陳宓這輩子從來沒有恐懼過任何事……因爲我就是恐懼本身。我隻是在想,他敢到來,我該如何讓他付出些代價?”
陳宓露出了一個仿佛頓悟了的詭秘的笑容,“我想明白了。我明白他爲什麽敢這麽托大……那是因爲他太自大。”
“看我的四周……”陳宓展開手,在他身旁,四名以一當百的強者負手而立,眼睛睨視着房門的位置,嘴角挂着輕慢的笑意。而在房間窗戶之外,可以從那些樹林中若隐若現的看到黑色的機甲和武裝衛兵,正在部署。
可以知道,莊園整個已經成銅牆鐵壁,将看似如入無人之境的林海那輛轎車給團團圍困了起來。
“他這是在跟我心理戰。”
陳宓冷冷道,“身爲林字軍統帥,卻不帶一兵一卒,沒有森嚴保護,竟然單槍匹馬到來,他故意制造這種不合常理的态勢,就是爲了對我攻心。他越是保護森嚴,越是兵戎相見,我們阿薩斯家族也未必就會懼怕,這個莊園的武裝力量,足以打得起一場正面戰争。但他一個兵也不帶,就可以讓我猜疑,讓我懷疑這種不合理,從而産生心理的壓力,疑神疑鬼,從而真的不敢動他!”
“這是在跟我玩空城計呢……”陳宓陰森得笑了起來,“……試想如果他單槍匹馬進來從我手裏,今天把外界很多人想要解救的你騰格爾,安然無恙的帶走了離開……他恐怕真的會達成目的……因爲這意味着我們阿薩斯家族在他面前的退讓!他把我們踩在腳下了。”
“隻可惜……”陳宓緩緩道,“他今天運氣很不好,遇上的是我陳宓。”
***
“以前有位将軍能征善戰,結果一次後方空虛,敵人來犯,他一個人獨坐壁壘之上,遠遠的讓敵人所看到,于是敵人便懷疑他有戰術上的設伏和安排,不敢輕舉妄動,最終耽擱了進攻的時機。”
“這個戰術很好,我也試試這個辦法,”林海低頭撥弄着戴着的手表,道,“不知道會不會讓陳宓知難而退?”
“這真的有用嗎?”艾琪絲表示狐疑。
林海擡起頭來,道,“有用當然好。如果不太管用,一會你自己知道先跑吧?”
艾琪絲哭笑不得,“大人……你真的是有把握嗎?”
黑色轎車在犁出了身後一道橫貫莊園的軌迹線之後,在大樓前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林海邁步走出。
在他走出的這一刻,這棟樓房四周的叢林,傳來飒飒的聲響,樹叢之間,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森嚴的安排。
門口卻隻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穿着白襯衫,外罩短黑背心,領口打了個領結,對林海俯身做了個“請進”的動作。
“老爺已經在裏面等着您了。”
林海踏足那些大理石台階,然後一步步走入前方高大而隙開的大門内。
***
林海走入,瞳孔倏然一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遍體鱗傷綁在椅子上的騰格爾。然後才是将椅子調轉了角度面朝進門,似乎專程要給林海看到的陳宓。
陳宓臉稍嫌長,雙目比較起那張長臉來又略顯狹窄。
他的皮膚很白,但卻白得森冷。
在林海進門的側面,就有一個散發着十足威脅力的黑衣男子,右側角落也站着一個,雙手交叉放在身前。
在陳宓的身後房間兩個角落,還站着兩個人。
這四個人,似乎就讓陳宓絲毫不擔心林海進來和他面談會出現什麽意外。
而四個人見到林海,都流露出輕慢之色。
看到林海隻是單獨一個人到來,騰格爾有些激動道,“他們有布置,有機甲,還有很多衛兵,荷槍實彈……”
話未說完,陳宓反手一耳光打斷了他對林海的提醒。
陳宓冷狠道,“現在還輪不到你說話的時候!給我把他嘴巴堵上!”
随着陳宓一句話,身後的男子拿出一卷膠帶走了上來。
林海卻徑直上前,對那人擺了擺手。
竟然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四面危機的神态。
這反倒讓拿膠帶的男子有些發怔,陳宓也同時揮了揮手,帶着一絲“有趣”的表情,歪着頭盯着林海。
林海來到騰格爾面前,手指探出,直接勾斷了捆綁他的尼龍繩。
騰格爾身體一松,全身四肢都傳來被勒着肉的繩子解脫後的發麻和輕松。
“停手!”一個男子爆喝道。
陳宓再次揮手打斷了護衛的聲音,打量着林海,“既然是諾丁山伯爵親自到來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講講道理?你就這樣要把人帶走,不好吧?”
“剛才撞破了我的大門,更在我們阿薩斯家族的地盤沖馳,作爲一名貴族來說,也不好吧?”
“當然,我忘記了你隻是一個私生子……但就算私生子,教養天生有問題……難道目前誤打誤撞的有幸成了伯爵,還改不過來這些沒娘教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