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在這陌生的星域陌生的行星,總是可以回想起過去的種種。林海腦海浮光掠影般閃回過這些事情的時候,有時候會忍不住失笑。
這些大抵都是寶貴的回憶了吧。
他此刻距離鷹國和家族有百萬光年的距離。這對于人類而言,是難以想象遙遠浩渺的時空。如果沒有被稱之爲“造世主遺産”蛛網般在第四維宇宙密布的空間通道,兩個星域之間的文明,也隻會是各自封閉老死直至毀滅都不往來的孤島。
當然,現在宇宙學者們更傾向于另一種說法,正是因爲空間通道的存在,人類從萬年以前,就自發源地,輸送到了宇宙各處,開枝散葉,卻又因爲距離,而彼此産生了差異、隔閡和對立。
但無論是哪一種,距離都是永恒的阻滞。是歸家者的沼澤森林和險灘。是探險者的荊棘猛虎和巨龍。
執政府上,因爲少昊出現,内部也産生了化學效應,逐漸與拓跋圭的矛盾日趨明面化,白熱化。在這段過程中,林海知道少昊已經遭遇了很多次秘而難宣的生死危機,如果不是奧吉布家族的全力保護,恐怕已經遭遇不測。
他也在那邊,用他的方式,艱難的戰鬥着,希望扭轉局勢。
如果少昊有什麽不測,他們沒有了回去的空間坐标數據,很可能因爲馬關星域對他們的全面追剿,而使得回歸的過程困難重重,而他們是絕不會妥協的,就算在這片星辰下化爲灰燼,也會拼死突圍。
換一種情況,就算他們能成功從馬關星域離開,冬雪号通過穿梭那一個個節點已知的空間通道返回帝國,也需要漫長的時間。
六年。這是保守的估計。
數年的時間,少年已生華發,容顔也镌刻上了痕迹,他們甚至不知道鷹國的戰争的結局,六年之後,帝國是在堅守,還是已經淪陷?
在動蕩的年代下,每個人的命運都如同浮萍,于泛着白沫冰冷的海水中,受洶湧暗流,深淵漩渦,澎湃海嘯的卷襲,再難以預料。
在這樣清冷的夜裏收起浮散的思維。
林海在廂車的工作室内,用手上的設備,尋到了那條線路,一系列轉化成訊息代碼的數列從他的手指于光屏輕彈中溢出,發向天空,和那道訊息的頻段相接駁。
他将通過這個頻段,和那邊的那個世界重建聯系。
回複了信息,廂車傳來拍門的聲音。
林海将通訊框關上,拉開廂車門。
藍特身子像是滑溜的魚,揪準空隙“唰!”得擠了進來,找到逼仄空間裏的一張小凳子,将自己甩了上去,道,“太過瘾了!林達,你不知道現在會場裏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老爺們兒和此前壓根不會把我們這種身份人放在眼裏的千金貴女們,現在都在私下議論打聽你!”
“千葉原城的什铎富人區有“霞莉女王”之稱的千金名媛,據說對友人說你,“清俊是清俊,但他這種身份,艾琪絲又怎麽會看上,更多的是看中他制表的能力吧,畢竟LD表确實很讨喜!””藍特身子朝前仰了仰,不屑道,“原話這麽說,她居然還說,艾琪絲手下有工程部門,正缺人手,就是準備把你塞進去充個數的!嗤!”
林海微笑道,“沒準真是這樣打算的也說不定。”
“難道艾琪絲真說過是沖着你技術來的?”藍特愕然問。
“這倒是沒有……”林海搖搖頭。
“不就是了!”藍特仿佛軀殼裏重注入了靈魂,忙不疊問,“到底艾琪絲和你共處一室要求了什麽?她是否真如傳說中那麽火辣?”
話末,面對林海的目光,他抹了抹嘴角因爲遐思不小心溢出的口水。
意識到自己此刻好像确實不太穩重,畢竟如今也是依托林達的制表月入百萬的人了,在千葉原城這個收入,能成爲跻身城市金字塔那百分之十收入的高層,怎麽着也能過上喝賓果酒頓頓上等餐食的日子了。
于是收拾了神色,擺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也知道你怎麽可能那麽沒原則就範!?王騎也好,就是天王拓跋圭又如何,要是在我面前,不願做的事情,一樣給他頂回去!……不過你确實非常清醒,藍禮對艾琪絲志在必得,若是你今天當面和她産生關系,後面可就是一堆麻煩上身!七世家那樣的勢力,我們再能多賺十倍的錢……也是不好招惹的!”
而後又幽怨道,“但艾琪絲既然對你有意思,你或許算首個敢拒絕她的人,她如果惱羞成怒,這下以後可就有些麻煩了。”
說着他望着林海,在這看似很危險将他們卷入的漩渦中,沒心沒肺道,“呵!不過你這個人真不可思議,遇到你之前,我哪裏會想到,竟然有一天爲這樣的事情操心,盡管是擔驚受怕,但這樣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又是怎麽回事?……哈,你一個黑钛區的青年,我不過是千葉原城一個小雜工,竟然有朝一日和那樣的大人物牽扯到一起。外面有無數人議論我們的事迹,當然主要是你……我還在厚積薄發的待成名狀态!不過不用怕的,這就是我們兩的組合騰飛的第一步,你有技術,我有頭腦,等我們以後發達了,成爲了大人物,呵,到時候要這幫子家夥全部在旁邊恭迎我們賞臉啊!”
林海忍俊不禁,伸過手去,攬了攬他的脖子,隻覺得在他用作宿舍的這個廂車小空間裏,眼前卡奇諾行星的青年,竟然讓他産生了一些肝膽相照的溫暖。
藍特還準備說些什麽,林海突然凝重道,“别說話!”
還未等藍特從驚詫中反應,林海手在腕表上一觸,整個廂車内的燈光漸漸關閉。
藍特看到林海在黑暗裏一雙如隼一樣的眼神,盯着此刻工作台上外部隐蔽攝像機捕獲到的圖案。
監控視頻中,一行人正走到這個羅蘭會場的後院來,而那群正是以藍禮爲首的七大家衆人,他們一出現,身邊的警衛立即就散了出去,其中有兩個到了廂車這邊來,敲了敲門,又警惕的用耳朵貼着車門窺聽内裏動靜。
從外部監控看到這一幕的藍特正被林海捂着嘴巴,屏住呼吸。廂車工作間内一片黑暗,隻有内部的黑暗中泛着淡淡熒光的光屏微弱的亮着。
兩個探查這邊的警衛回過身,做了個手勢。然後靜立在不遠處的陰影裏,作爲護衛那七世家一衆人的安保力量散布開來。
藍特來得及深吸一口氣,心裏感歎大人物出行就是這樣,務必保證絕對的安全。所謂千金之體坐不垂堂。
看來在他們未離開之時,現在也出不去了。否則還不把他當成是另有目的的人來審查?
就在他搖頭感慨之時,卻愕然看到林海手在投影鍵盤上連續滑動,很快工作台前的一個監視屏幕,瞬間變成了十來個從不同角度,遠近,各個方位,觀察那衆七世家的視界。
藍特瞠目。
一般的攝像頭早就已經被這些警衛們給處理了,但現在“林達”工作台顯出的那些攝像的方位,竟然絲毫沒有被察覺。是微型攝像頭!藍特驚異的盯着林海,一個會在自己的住處附近埋下這麽多微型攝像頭的……他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機械師嗎?
林海拿了一副耳機,戴在了頭上,外面藍禮等人的話音立即從耳塞裏傳來,藍特也湊過頭來聽。
“艾琪絲那個賤人!竟然敢當衆如此忤我面子!等到“天王”大勢一成,六大王騎一個個再無威脅,我保證會讓她嘗到我們在莊園玩過的那些各種****手段!讓她臨死之時,後悔自己是女人!”
藍特猛地感覺到自己心如鉛墜,他知道自己聽到,并接下來還會聽到更加了不得了的東西了!
“呵!六大王騎中,墨凝和琉璃公然和“天王”作對,聞名于世的紅海洋王騎和他的著名機甲三千月,被天王直接碾殺!天王是擔心墨凝此人素來低調,但實際影響力在六王騎中非常大,德克和艾琪絲暗中将他當成是兄長,就是一向誰都不服的索羅門和瓦特,對其也是敬重有加。”
藍禮身邊說話的是一個披着鬥篷,罩面,看上去是很不起眼跟随的幕僚般男子,然而他面罩露出的修長雙目,和袖口露出雙手颀長的五指,随意散落的黑發,都顯示出他整個人有種特異的氣質,而他說話時,藍禮周圍的七世家人都靜靜聆聽,把他放在了和藍禮同等的地位上。
那人一把陰柔的聲音繼續道,“墨凝一死,他的破壞力在死後才會彰顯出來,首先“天王”要一舉擊殺他,并不輕易,也付出了代價。天王機甲受到了損傷,正在加緊修複,關鍵是天王機甲是極爲特殊的材料和高端工藝制造,不是一時三刻可以維修如初的。天王拓跋圭最賴以威懾的武器受了損,不得不說墨凝的垂死反擊非常棘手。其次,懷疑墨凝自己求死,借着一死,将自己的信念散播出去。剩下的五大王騎,以及看好王騎的勢力,說不定會爲他傳達的理念所動,聯合起來!這才是最可怕的事!”
那人森森然道,““天王”也是殺了墨凝之後,才明白過來這個道理,這家夥,用自己的死亡,給天王設了一個套,要讓我們在卡奇諾行星,乃至馬關星域離心離德!因爲現在拓跋圭最名正言順的就是當年和唐璜的金蘭之義,作爲偉人的唯一扛旗者,“天王”若是失去了這塊旗幟,将會在星域引發連番崩塌的多米諾骨牌效應。早知道如此,天王定然不會讓那墨凝以死求仁這條路得逞!這個墨凝,真是可怕且堅狠,連我也給瞞過了!”
“紅海洋王騎墨凝死了!?”廂車黑暗空間内,藍特突然怔住,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看他的模樣,林海大緻能夠明白,這位名叫墨凝的王騎在卡奇諾行星的影響力。
事實上,墨凝雖然低調,但卻是六王騎中最有魅力的一位,不光是一名謀略和勇武都兼具的名将,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唯一一個親手編繪了許多涉及醫科,軍事,哲學,食譜,遊記的王騎……他所著的書大俗大雅皆備,有的甚至是兒童睡前讀物,也會攥寫食譜教家庭主婦如何做一餐美味。同時能夠因爲一本回憶錄,而讓在一個閑憩時讀完的大老爺們兒涕淚滂沱。
藍特最喜歡的是他的《追繁星去》和《論土豆的十種炖法》。讀着書的時候,他隻看到一個憂郁的詩人和吃貨,哪裏能想到對方竟然是一位王騎大人?
無數少女在幽夜裏捧着他的詩句恸泣,無數男人爲他的征戰熱血沸騰,無數女人愛他愛得深沉。
恨不得自己就是他的愛人琉璃。好能在最近的距離,看他如刀削的側顔,****夜夜神魂迷醉。
然而,他卻死了!
拓跋圭就是那個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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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四川省網絡作家協會成立,每天開會累得像狗……回來碼字完全沒有狀态,有時候直接趴鍵盤上睡着了。
好在大會結束了,更新恢複。接下來的,我會努力寫得好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