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後台,衆圍觀者暗道藍巴錫老辣。
藍巴錫開口,率先發動就是打因果牌,因爲這是顯而易見的結果,正是林字營殺死了藤棘,導緻馬關星擁有了襲擊帝國的借口,這是無論如何也推脫不掉的。
面對藍巴錫灼灼目光,雷迪爾從鼻腔裏沉哼一聲,雖然明知道這是雷迪爾的應有反應,但藍巴錫仍然心髒一跳,因爲雷迪爾的眼神,讓他這樣在政壇身經百戰的人居然也生出了生理上的畏意,他立即克制下去,這是他這樣在政場征伐之輩本不該有的情緒。
“翎衛在帝國盡職盡責,保護的是帝國大人物們,這更像是宣傳詞上面的内容……誰又知道,這幫看似盡職盡責的翎衛,他們背後在做着什麽,他們曾經篡奪了多少個政權?現在埋伏在大鷹帝國内,就能保證他們真的忠誠真心?将自身的安全和隐私打包給這些外人,究竟是看中他們護衛的質量,還是因爲帝都那浮華風氣的攀比?擁有堪稱可以因爲簽訂契約而爲雇主去死的翎衛,顯得比尋常高人一等的感覺,而去尋求這種保安服務,從而忽略了可能的危機?”
雷迪爾用一種鄙棄的表情看着藍巴錫,“還是說,你們甚至不相信議會的安保,不相信自己人,甯願去相信外人?原來這就是現在的帝國精英們的想法嗎……我該爲你們聰明過人的小心謹慎鼓掌嗎?這樣的彼此堤防,幸好你們不是軍隊的指揮官,否則面對西龐人,早就敗了吧!”
藍巴錫搖了搖頭,“你的說法真的是毫無根據,而且,如果說不信任外面人的話,雷迪爾,你先搞清楚,你本來就不是鷹國人!”
“我的确不是鷹國人,但大鷹帝國庇護了我,并給予了我安身立命之所,至今爲止,我的玩偶還在很多小朋友的房間裏,成爲他們時不時用來曆險的角色……也因此,我也願意幫助帝國軍方,這就是我爲什麽現在成爲一名帝國上尉的原因!我願意爲這個國度持續的貢獻力量!”
“我承認,林字營很強,你們很厲害,”藍巴錫道,“你們林字營的林海少校,面對黑幫的阻截,著名殺手的圍獵,能夠反擊出來,并依照你們的方式,讓他們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我承認,林字營是一支很“硬”的隊伍……”
雷迪爾注視着藍巴錫,不明白他爲什麽會突然話語一轉,語氣對林字營态度大變,但他很清楚,對方不會無的放矢,所以眼珠裏掠過戒備。
“但你們錯誤的濫用了你們的力量!”果不其然,藍巴錫緊接發難,同時爲了配合他這番話的效果,他用力一揮,這一舉動也不知道讓他在民衆面前留下了多麽深刻的印象,“我不知道你是否意識到,你們太過強勢的捍衛自身的尊嚴,從而導緻因爲和藤棘的争鋒吃醋,不甘和對方沖突中落入下風,從而暴起殺人的事實……這是一種過分的剛愎自用!”
嘩!節目後台,就連制片人也不得不佩服這個藍巴錫的厲害。他看到收視率伴随着他這番話漲了零點五個百分點。
雷迪爾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藍巴錫,他很想知道,在這樣的政客面前,他究竟知不知道什麽是無恥?
“請你告訴我,當翎衛埋伏在皇家青年騎士團内,準備暗殺你,并在這之後,多次對你進行過暗殺行動……那麽我很想知道,面對對方肆無忌憚層出不窮的暗殺行動,除了以更強力的力量反擊回去,你還會怎麽做?跟對方講道理?付諸法律?倒是帝國法律公正的回應了這件事……将這幫匪徒,驅逐出了帝國!對我而言,這就是公正!”
節目後台,制片方衆人,都流露出一絲感同身受,鷹國人其實骨子裏就有一種驕傲,這種驕傲來自于曾經的鐵血曆史,法律,道義,公正,都不足以迫在眉睫的解決一場來自匪徒的一再挑釁和威脅,隻有鐵與血鑄就的劍劈在對方的身上,方能讓挑釁者明白什麽是他們承受不起的惡果。
在這上面,林字營的做法,得到了他們的認同。
停頓了一下,雷迪爾一字一頓道,“在這種時候,林字營的尊嚴,就是帝國的尊嚴!”
啪啪啪!
鼓起掌來。
竟然是藍巴錫,他雙掌交替拍合,毫不吝啬的投以雷迪爾以掌聲,“說的很好,林字營的尊嚴,就是帝國的尊嚴!非常的了不起……但是,我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當馬關星人被仇恨和暴戾所支配,對我們國土發動這樣無差别的襲擊的時候……那你們作爲戰士的林字營……又在哪裏?”
“你們……現在又做了什麽?”
“抱歉……你們……”
“什麽都沒有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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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論劍》的交鋒結束。雷迪爾最後是轟然起身,轉身而去,丢給了藍巴錫一個背影。而那些前來收拾現場的工作人員,竟駭然發現,雷迪爾的座椅硬木制成的扶手,竟然被他的十指,拉出了十道劃開了外漆,露出内部乳白色木茬的傷痕。
顯然在剛才,他究竟多麽的克制,才沒有對眼前的這個政客轟出拳去。
藍巴錫喉嚨有些幹澀,整了整領結,他對節目組這些工作人員的眼神盯視下感覺糁得慌,因爲那樣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個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的人。
自己堂堂一個下院的上官級别議員,竟然被一個區區上尉逼到這樣的程度,藍巴錫非常不滿,進到後台休息室還狠狠摔了桌上的一盞台燈。
他的助理皺了皺眉,“其實,雖然我們不懼這個林字營……但和他們結仇,并非什麽好事……”
藍巴錫擺了擺手,意味深長道,“看看我的支持率統計數字現在如何。”
助理打開網頁,爲高漲的數據目瞪口呆。
“這就是爲什麽這個時候要借着林字營露一露頭。襲擊發生,民衆的情緒緊繃着,他們需要宣洩口。試想一個人家裏失了火,他處于極度糟糕的狀态下,對萬事都非常絕望,開始埋怨周圍人,哪怕他的鄰居和失火無關,他也會找到鄰居昨天來他家裏做客讓他分神的理由進行埋怨……”
“現在就是這樣……我出言攻擊林字營和此事有關,無論他們和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系,都能讓民衆這方面的情緒得以發洩……而我,自然也就成了可以代他們發言的人……”
“你當我真的無緣無故,去招惹那個林海手下的林字營……隻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世間很多事不必深究其中的道理。誰讓他們現在成爲風口浪尖,隻要指站在他們對立面,聲望就能攀附高漲……明年我要競選戰時首相,這些都是非常有必要的“活動”……”
藍巴錫給自己倒了一杯褐色酒液,靠在一張躺椅上,任由那辛辣的液體入口散開,淺酌品嘗。
“至于他們林字營,現在在做什麽,和我又有什麽關系?我隻知道,當馬關星人的破壞力越來越大,帝國越來越難以承擔之後,他們終會看到,我和林字營對峙的身影,将越來越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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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馬關星人的襲擊仍然在繼續,面對帝國集結起來的防衛艦隊,倒是并不以硬碰硬,而是針對一些貿易商船的線路進行獵殺。
雖然再沒有西瑪軌道圈那樣三十萬平民的傷亡發生,但馬關星人的策略似乎是以打擊鷹國運輸線路爲主。
帝國的戰艦要确保那些貿易航道,就必須前往護航,護航艦隊一旦稀少,哪怕是軍艦,也會被湧出來的馬關星埋伏艦群吃掉。如果鷹國戰艦數量多,馬關星人就轉移到其他航道,總之一直在鷹國物資通道航線進行接連不斷的襲擊……
李晴冬曾經來見過林海,對他表示堅定不移的支持,“馬關星翎衛兇殘,他們就是一幫盜匪……盜取别人的政權,從中寄生成現在醜陋的樣子……林海,西瑪的慘劇,不是你的錯。不必太過自責。”
相比起李晴冬的貼心,林薇的勸慰更多的是代表家族伯爵林威等人的意見,也直接得多,“林海,别天真了,你殺了藤棘,不至于讓拓跋圭如此瘋狂……真正讓他瘋狂的是帝國在西龐戰場的膠着……他們發現他們逮到了機會,妄圖在這場戰争中,站在西龐人一方,戰後,獲得最大的投機性戰果,瓜分我們的國土!帝國的戰艦船塢正在加班加點趕造戰争用的戰艦,我們韋恩公司也是生産力全開,戰艦用裝甲源源不斷供應幾個大船塢,類似我們韋恩公司這樣的軍工企業還有很多,全部開足了馬力應付這場戰争……相信不久之後,帝國會形成一批新生艦隊戰力,那時,兵力或許就不會如現在這樣捉襟見肘。”
“你不知道,馬關星人的行徑,引發了帝國普遍的巨大憤怒,帝國征兵處,人滿爲患。甚至我們的伯爵父親,都給軍務處遞交了服役申請,希望率領一支騎兵團登上戰艦讨伐馬關星人……隻是他年齡太大,帝都軍務處将這份申請否決了!”
“但西瑪軌道圈的仇……我們必然是要報的!”
馬關星人的行爲,激起了帝國巨大的憤慨。鷹帝國人是這樣的笃定,他們不會任由得翎衛艦隊在帝國境内肆意屠殺商船襲擊物資生命線,不會讓對方永遠這樣嚣張。
他們總會報一箭之仇,隻是時候未到。
在這樣的環境下,林海,接到了夏盈晚餐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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