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如此,那麽林海不說是不妙,至少前路将布滿荊棘,畢竟誰都知道翎衛出了名的難纏。
然而從頭到尾,看這個青年絲毫沒有流露出驚畏之色,就讓人生出一絲欽佩。但想到他刺殺米蘭議長的過往,似乎這也就是理所當然了。他清俊的外貌下,隐藏着的是一柄鋒銳的尖刀。似乎沒有什麽事能讓他畏懼。
陸曼娜輕吟的笑聲響起,引得人人朝她望來,但這一刻,藤棘皺起了眉頭,因爲這個女孩發出笑聲正是他這番威脅的話之後,這讓他的這番威脅像是一個笑話,雖然這威脅本身并不是笑話,而是現實的凜冽,足以讓周圍人表情沉重肅然。而這個女孩十分沒有禮貌。
“太好笑了,米蘭哥哥,這大概就是……”陸曼娜笑着朝陸銘看來,“賊喊捉賊吧!”
事實上所有人都盯着此時顯眼而俏麗的陸曼娜,聽她當着藤棘等人這麽一說,人們便不免露出各種各樣的神情。
誰都明白翎衛此番是不占理,但所有人都礙于他們的強勢,或者對自己本無利的情況,不會點破這一點。
而眼下這個女孩,便毫不避諱直指要害。
藤棘的臉色再度連續變了幾變,迅速垮了下來,但泰格家三少爺及時低聲示意陸曼娜的身份。藤棘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嘴角裂開一笑,“我當是誰,原來是有“小魔女”稱号的陸小姐,您這麽說,我是絲毫沒有意見的,我們這些翎衛爲帝國要人出生入死,屢犯險境,卻不被理解,受人辱罵的情況還少了嗎?”
“是嗎,那我罵你,你很不高興?”陸曼娜胸脯輕挺,窈窕的身姿展露無遺。
“小魔女要是願意罵在下,那是我的榮幸,再讓你罵多少次,無論白天黑夜,什麽時候想罵都随時恭候呢!”
藤棘受她身材一惑,這番話看似退縮,但語氣裏的猥瑣,甚至那雙眼睛不住在黑裙的陸曼娜身上來回掃視,話語裏的雙關,處處是冒犯。
陸曼娜淺淺一笑,但卻有寒氣上浮,“真的什麽時候想罵都可以?”
藤棘眼光一亮,正要順勢而上,陸曼娜手陡然一揚。
周圍席間一片驚呼聲中,破風聲斂滅,藤棘右手食指和拇指已經撚着一枚銀光閃閃的事物。那是一把刀。一把銀制的餐刀。
衆人駭然發現陸曼娜盤子前的餐刀已經消失了。她居然是打算直接飛刀刺瞎藤棘的眼睛?僅僅是因爲他猥瑣話語下眼睛的不老實。
小魔女的名号,果然名不虛傳。
陸曼娜眉頭輕揚,她自诩百發百中的飛刀,竟然被這家夥徒手就給接住了,這還是首次失手,于是她蹙起眉頭沖林海道,“……好像這家夥的确是個高手,真是可惜了,本想取他一隻眼睛,給你出出氣的。”
林海微愣愕然,原來她剛才故意以身相誘藤棘不端而出手……竟然是因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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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姐贈我信物,我藤棘卻之不恭收下了。”藤棘一笑,就那麽将餐刀真貼身收藏起來,他當然不敢還手,且背心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反應迅速,及時抓住那把餐刀……而且這飛刀力度并不小,他兩根指頭撚住刀脊,竟然都移了半寸,險些捏空。他的一隻眼睛可謂是他極險之中搶救回來的。當下收起刀,卻再不敢輕易挑惹這個斑斓的小毒蛇了。
隻是望向林海的眼神,卻越加怨毒。誰會想到,帝都小魔女,竟然會爲他出頭?他們是什麽關系?
而從頭到尾,陸銘都抱着不置可否的姿态,似乎并不妨礙自己這位堂妹的一切行爲言語。
眼看連陸曼娜都站了出來,而且竟然爲林海說話。安娜蘇雖不知個中情勢,但蘭德家可以不顧其他爲這個林海和藤棘對峙,同樣不怕得罪翎衛,說不得這個林海家族的後台就是蘭德家族。
想到這裏,安娜蘇秀眉一揚,怒斥出聲,“藤棘,你太放肆了。”
藤棘高聲朝安娜蘇拱手,“是藤棘冒犯!還望安娜蘇小姐息怒!若是難平小姐憤意,藤棘這就告辭!”
這場宴席到這裏,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和代表蘭德家族的陸曼娜和陸銘硬杠絕對不智。還不如随後去準備對林海進行的報複,給星圈那些人樹個榜樣。
藤棘要走,在場幾乎沒有人有異議。他本就不受歡迎。
然而就在此時,似乎又有賓客前來赴宴。
管家來到安娜蘇旁附聲道,“李逸風少校來了。”
“是那位名将後代的李少校到了?”
聽到來人,宴席中人紛紛振神,剛剛因爲林海和藤棘的沖突的陰霾也暫時一掃而空。李逸風的李家在帝國也算是名将之家,最重要的是,李逸風是帝國那位陳家大少陳星睿的左右手,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李逸風的父親李揚可是陳家在軍方的得力拱衛。若沒有李揚,陳家在帝國艦隊的影響力不會這麽大。
如今安娜蘇晚宴,李逸風到來,說不準還有可能是代替陳星睿而來出席這場宴席的。
現在局勢上陳家是四面結盟,作爲高文洛特家族在首都影響力頗大的安娜蘇舉辦宴席,陳家怎麽可能不派個代表過來。
聽到李逸風,人們就隐隐興奮。想要見見這位名将李家後代的風采。
“喂,你怎麽了?”陸曼娜歪着腦袋,看着從剛才開始就沒怎麽開口的林海。
林海這才從遙遠的回憶中反應過來……片刻自嘲的笑了笑,這算是禍不單行嗎?
今晚正是各種不順,什麽事都一股腦紮堆而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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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曼娜和陸銘再不關注林海的異樣,那頭宴會廳打開,一名即便穿着西服,也掩不住因爲長時間的軍旅鍛煉而将西服撐得鼓鼓囊囊的上身,腰背如标槍般筆挺的青年男子,令全場驟亮的踱步而入。
李家名将後代,李逸風。
連準備告辭走到門邊的藤棘,面對他都行了個點頭禮,“李少校!”
李逸風朝藤棘看來,也同樣點頭緻意,“藤棘先生!貴屬的翎衛很好用,在一些安保工作上幫了大忙,訓練提供這些素質過人的衛士,藤棘先生是首要功臣,辛苦了。”
“能爲帝國服務,藤棘不辛苦。”藤棘淡淡道。
李逸風繼續而行,來到安娜蘇面前,微笑道,“安娜蘇小姐,因爲有些要務要處理,所以來遲了,還請見諒。”
安娜蘇淺笑,“知道你李少校是騎士團黎明營的大忙人,哪裏敢敦促你處理軍務……見諒就不必了,你能來參加安娜蘇的宴會,就已經讓這裏添光了。”
“小姐說笑了,您的雅名誰不知曉,帝都誰都爲能受小姐所邀而慶幸欣喜……隻是安娜小姐,最想邀請的是江将軍吧……将軍雖然繁務壓身……但若是小姐有請,哪怕将軍的俗務是李逸風十倍……他也會義不容辭到來的!”
周圍人洋溢起來會心而笑之間。安娜蘇面容微紅,風華萬種的嗔然道,“說什麽義不容辭,好像來我這裏赴宴,像是要你們大男人赴湯蹈火?如今帝國戰事正緊,江将軍有許多情報處理,所以我這次的宴席,沒有邀請他呢。而且我知道他不喜熱鬧,日後有時間,安娜蘇會備好一桌家宴,特别邀請賠罪吧。”
就旁人看來,安娜蘇當得上天姿國色,颦笑之間,哪怕是關系到她所喜歡的江上哲,都處理得非常到位,讓人心折。
那頭的泰魏因咳嗽了一聲,故作不滿的笑起,“李少校一來就隻顧着和安娜蘇小姐說話,是否根本沒把我們這些小子放在眼裏?”
梅瑞德也适時道,“李少晚到多時,要先飲三杯才行,否則日後跟你這位名人喝酒吃肉的日子都要少了!興許有朝一日,我還會跟旁人炫耀,曾經跟你李少校在街道邊勾肩搭背喝過酒呢!”
場面因爲李逸風的到來,而立刻熱絡許多。泰格家三少和梅林二少之前因爲鬥嘴不愉快,加之藤棘對林海的發難也讓氣氛不對。此時爲避免尴尬,終于來了個可以打破僵局的人物,他們當然立即紛紛出言,而至于兩人剛才的不快,則像是根本沒發生過般被抛之腦後。
李逸風則看着兩人露出一個苦笑,“你們兩人是越來越不靠譜了,這樣折殺我有意思嗎?”
一時氛圍融和。
人們則是暗暗打量這位帝國上将之子。從小就和這些圓桌家族的子嗣們勾肩搭背,可謂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而圓桌家族和他如此親近,未嘗不是因爲他那位在帝國軍方頗有威信的上将父親李揚的緣故。
“聽說這次是蘭德家族的大少親臨了首都星,安娜蘇小姐,定然要爲我好好引薦。”李逸風随手解開了一顆紐扣,目光環視四周。
安娜蘇便看向了陸銘,“呐,我說吧。今天你是主角呢。”
“這位是陸銘,這位是他的堂妹,想必你也有所耳聞的陸曼娜……至于他們旁邊那位,則是他們的朋友林海,河畔星伯爵林威之子……米蘭星區那位十惡不赦的前議長加納森,就是授首在他的手上。”
一瞬間,萬籁俱寂。
人們看到李逸風面對陸銘時面帶笑容,看向陸曼娜時唇角微揚,十分有魅力和風度。但當他的目光再往旁移動一位,落在那個青年身上的時候。李逸風的笑容。就那麽陡然間凝住了。
人們也立時從這種下降到冰點的氛圍,感受到了不同。
明明此時宴席上有很多人,但李逸風目光所朝之處,就像是生生分割出了一個空間,這個空間裏隻有他,以及他對面那個青年。
四周的光影和人們錯愕疑惑訝異的目光,隻是魑魅魍魉般的影影綽綽。
這一瞬間,人們隻聽到,有什麽咔咔作響。那是李逸風的拳頭。
李逸風的拳頭急遽握拳收緊,竟然給人一種海港的粗大纜繩正在拖回一艘萬噸巨船般的力道凝重萬鈞。
然後是李逸風的聲音響起,“你……怎麽會在這裏?”
一席話出。衆人沉寂。
衆人們這才從帝國少校李逸風的神情察言觀色了解到,這個叫林海的青年的不簡單……原來并不僅僅隻是殺死了加納森,撞飛了三級議員張炬熊,直斥藤棘翎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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