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的來了……”
此時朱元玉正在給家裏回信,戚翺站在一旁給他磨墨,他頭也不擡的說:“你祖父的壽宴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你有空來找我還不如把時間花在給你祖父找壽禮的事上……之前你不是說原本看好的一幅畫被人搶先買走了嗎?”
翠兒給耿直少年斟了杯茶,他道聲謝接過來啜了一口,注意到書桌上有一個看起來很特别的鴿子在來回踱步,昂首挺胸的樣子讓他不得不多看了幾眼。
聽見朱元玉說不去,耿直少年看上去挺失望的,但聽到提到祖父的壽禮,不知道他想到什麽,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得意說道:“祖父的壽禮我準備好了!”
“哦?”朱元玉放下筆,拿起信吹了吹氣,悠悠道:“是什麽禮物呀?”
耿直少年眼睛亮亮的說:“是《春居》!”
朱元玉把信放在一旁,疑惑道:“你不是說被人買走了嗎?”
“是呀,可是後來我從友人之手又把那副畫以高價買了回來。”
耿直少年露出一臉肉痛的表情,想來那個“高價”是真的挺高的。
别的朱元玉不清楚,但是從那天耿直少年對賣身葬父女的出手大方可以判斷,這也是個富家少爺,而且還是個對錢沒什麽概念的闊綽少爺。能讓闊綽少爺露出肉痛的表情,肯定是被人狠狠宰了一筆。
朱元玉走到耿直少年對面坐下,翠兒馬上遞過來一杯斟好的茶,他摸了摸,是溫熱的。他不喜歡喝涼了的茶,因爲涼了的茶大多數一入口第一感覺都是苦味,完全破壞了享受茶香的樂趣。關于這點,他身邊的人都熟知。
“也快到中午了,你吃了沒?沒吃的話就一起吧。”
朱元玉對耿直少年發出邀請,才說完,李壯壯就雙手提着兩個同樣是三層的雕花食盒進來了。他大着嗓門說:“少爺,俺跑了幾家,可算給俺找到一間會做您愛吃的糖醋魚了!”
朱元玉已經可以聞到食物特有的香甜味道了,等翠兒把飯菜一一擺好,他不由眼睛一亮。
除了糖醋魚,李壯壯這個貼心小棉襖居然還帶了糖醋排骨,朱元玉給了個贊賞的眼神他。
“都坐下吧,在外面規矩沒那麽多。況且人多吃飯才熱鬧,我自己一個人吃也怪沒意思的。”
見自己三個屬下都乖乖聽話坐下了,朱元玉滿意點點頭,把視線轉向耿直少年,他說:“不介意的話,一起?”
耿直少年其實是吃過飯才來的,但他看着這一桌看着就有胃口的飯菜,突然覺得他還可以再吃幾碗飯,于是他點點頭說道:“那……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朱元玉始終覺得,米飯搭菜才是最好的,所以在他的餐桌上,晶瑩的白米飯是少不了的。
此刻他嘴裏已經含了一口熱熱的米飯,再夾一筷子酸酸甜甜的魚肉塞進嘴裏,和着米飯嚼了嚼,一臉的滿足。
因爲有客人在,平時吃飯豪邁的李壯壯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動作,最能體現的就是他吃飯由大聲吧唧嘴改爲了小聲吧唧嘴了。
戚翺保持了一貫的速度,三兩下就解決了一碗米飯;而翠兒還是依舊的細嚼慢咽,似乎在仔細品味。
吃得差不多了,原本一整條的糖醋魚隻剩下了一個魚頭,魚頭上還有兩個瞪圓了的白色魚目,見沒人吃,耿直少年就把魚頭夾進了自己的碗裏。
“你喜歡吃魚頭?”朱元玉吞下嘴裏最後一口飯菜,看了他一眼說。
耿直少年點頭,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平時他自己一個人吃飯才敢把魚頭吃了,換作是和家裏人、朋友們吃飯時,他是絕對不會碰魚頭這個部位的。
“哦,魚頭的肉挺鮮嫩的,就是少了點,看來你挺會吃的。”
耿直少年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一個知己,他高興說道:“難道你也吃過魚頭?”
朱元玉自己斟了杯茶漱口,完了說道:“說得好像就你吃過一樣,啧。”
“不……我隻是有點……嘿嘿……”耿直少年摸摸腦袋傻笑道。
“行了,吃你的吧。”
朱元玉站了起來走到書桌,把墨迹已經幹透的信仔細折疊起來,塞進特制的小竹筒裏,綁在了路路的腿上。
同樣吃飽喝足休息夠的路路用它的稍彎的喙輕輕地啄了朱元玉手背一下,似乎在作告别,然後撲棱着翅膀朝着打開的窗口飛了出去。
在确定恩人不會去祖父壽宴後,耿直少年隻好垂頭喪氣地回家了,臨走前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他看着朱元玉說:“恩人……我都忘記問您叫什麽名字了……還有……我叫童寶。”
朱元玉爽快的把自己的名字說給他聽。
耿直少年心滿意足的走了。
過了兩天,正當朱元玉已經把這個城鎮玩了一遍打算走人去下一站的時候,童寶又來了,身後還跟着個鬼。
朱元玉皺眉看着童寶,發現他眼下一圈黑暈,面色發青,與之前的樣子大相徑庭;之前的樣子雖然說不上十分好,但起碼也是面色紅潤有光澤,一看就知道身體健康。
現在這副鬼樣子是怎麽回事?還有背後那個鬼是怎麽招惹的?
童寶背後是一隻女鬼,見朱元玉看她,居然回視一笑,說不出的詭異。
朱元玉直截了當的問:“你得罪誰了?”
童寶一愣,迷迷糊糊地說:“沒有啊……”
“這就怪了……”朱元玉之前看過童寶的氣息,很幹淨,不可能會主動招惹髒東西。一般隻有做過壞事、心存惡念的人才容易招惹髒東西,這麽一個傻裏傻氣的耿直少年對素不相識的賣身葬父女都要慷慨解囊,還差點被人當作冤大頭,又怎麽可能會做出傷害人的事……所以他背後的那隻女鬼肯定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有人要害童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