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灰色僧袍的和尚默默的在清掃着落葉。
朱元玉用過早飯,把從玉佩裏取出來的一張治愈形的符箓藏在腰間,然後去了三皇子的病房。
今天是最後的期限,依舊是沒有找到其他解蠱毒的辦法,隻能按照朱元玉說的辦法來給三皇子醫治了。
其他人都在了,連悟了大師也來了。
“元玉,現在就開始吧,由你操刀。”
畢晖對朱元玉點了點頭說道,一切的工具他都已經讓人安排好了,就連朱元玉要求的“很薄很薄的刀子”也讓刀匠連夜趕工做出來了。
“這是你要的刀子,你看看合不合适。”
畢晖拿過一個匣子,打開遞給了朱元玉。
朱元玉接過,拈住刀子柄拎起來細細端詳——刀子三寸長,刀刃薄如蟬翼,做工很精細。
他用手指頭輕輕觸碰了下,瞬間被劃破了皮膚,溢出了一點鮮血,圓圓的,小小的。
“這刀很鋒利,你小心……”
畢晖抓着朱元玉的手,蹙着眉頭看着那一點紅色。
“沒事。”
朱元玉笑着抽回手,把手指塞進嘴裏吸吮了一下,拔出手指來時血迹已經沒有了。
畢晖呆呆的看着朱元玉的嘴唇,那裏沾上了一點鮮血,點綴得朱元玉的唇瓣更加紅豔了。
“這刀不錯,完了後給我吧,平時拿來切個水果皮什麽的挺方便的。”
朱元玉微微一笑,刀子在他手裏靈活的轉動了幾圈。
畢晖怔愣一下,然後笑了,帶着點寵溺的溫柔。
大概畢晖和李總管說過什麽了,這次倒是沒有再出來陰陽怪氣的說話,不過一樣還是一臉傲慢的樣子就是了。
張禦醫面帶笑容,隻有他知道他心底是抱着幸災樂禍的态度旁觀着的,他巴不得朱元玉出差錯才好呢!到時要是皇上怪罪下來,他起碼不是首罪。
皇上派來的三人隻有陳禦醫是真心的爲三皇子着想,也爲朱元玉擔心。朱元玉年紀輕輕的,恐怕不知道這關乎着他的身家性命。
不管别人怎麽想,朱元玉脫下大氅放在了椅子上,挽起了衣袖直到瑩白的小臂完全暴露出來,然後用準備好的襻膊固定住衣袖不讓滑落。
他看了看四周,見到窗戶都關閉了,走到床邊一把掀開了蓋住三皇子的被子。
“哎你——真是粗魯……”
李總管眉頭一挑,輕蔑的瞄了一眼朱元玉,尖銳的嗓音充滿了鄙視。
這就不滿了,那接下來恐怕他這個太監還真是不宜繼續觀看。
“畢大哥,我給三皇子取出三屍蠱時需要十分專注,我不想有人在旁邊一驚一乍的影響到注意力。”
朱元玉擺弄着刀子,薄薄的刀刃閃着鋒利的寒光。
畢晖無奈笑笑,對李總管做了個請的姿勢。
“李總管,實在不好意思,救三皇子要緊,請你先出去一下吧。”
“你們——好啊!哼!”
李總管氣結,青着臉狠狠的一甩袖掉頭走了出去。
“無相關的人走了,那我們開始吧。”朱元玉對陳禦醫說道:“麻煩您老給三皇子紮幾針,讓他睡得更沉些,待會可能有點疼,我不希望他被痛醒。”
陳禦醫了然的點點頭,之前他和朱元玉商議過了,此時沒有一絲耽擱的從銀針套取出銀針,冷靜的給三皇子身上幾處穴位紮針。
三皇子的衣服早就被朱元玉掀開被子後順手就給解開了,剝得幹幹淨淨的,連褲衩也沒留。反正經過上次的剝衣事件,三皇子的清白在衆人眼裏早就沒有了。
張禦醫面無表情的在一邊看着,完全沒有插手的餘地。
等陳禦醫收回手,朱元玉執起刀,快速的在一個蟲形鼓包劃過,連血都沒有流出來就迅速的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插了進去,一勾,挖出了一條黑漆漆的蟲形物體。
朱元玉事先就用靈力把食指和中指包裹住,所以才敢直接接觸到三屍蠱。
那個黑漆漆的蟲形物體就是三屍蠱,大概還受朱元玉之前的靈力影響,所以被取出來時還是僵硬的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
朱元玉挖出一條三屍蠱後,理也沒理,直接扔進了準備的一個瓦罐裏,然後繼續劃破第二個蟲形鼓包,□□一勾,第二條黑漆漆的三屍蠱也夾在兩指間被挖了出來,同樣被丢進了瓦罐。
陳禦醫在一邊把準備好的止血草藥敷在了三皇子的傷口上,雖然傷口也沒流多少血就是了。
兩人配合,很快就把三皇子體内的三屍蠱取了出來。
“體内不會還有吧?”
畢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朱元玉把刀擱在盤子上,放下了衣袖,趁沒人注意的時候,用寬大的衣袖擋住自己的手,悄悄地把治愈形的符箓貼在了三皇子的身上,符箓閃過輕微不易覺察的綠光,然後消失了。
“體内沒有了。”
朱元玉很肯定的說道,之前他可以在三皇子的體内清楚的看到蟲形鼓包散發着黑氣,取出的三屍蠱也是冒着黑氣,而被取出三屍蠱的地方已經沒有黑氣了,證明那黑氣就是三屍蠱發出的,現在三皇子的體内已經沒有黑氣團,說明他體内的三屍蠱已經全部被取出了。
“你怎麽知道?如果萬一有漏,那罪責你可擔當不起的!”張禦醫眯縫着眼,眼裏精光閃現。
“那我們拭目以待。”
朱元玉輕輕地瞥了一眼張禦醫,無所謂道。
張禦醫一噎,他沒想到朱元玉會如此态度,簡直就是漠然。
陳禦醫給三皇子包紮好傷口,蓋上一層薄薄透氣的毯子,把了脈後,擦了把額間的汗,道:“三皇子的氣息平穩多了,想必蠱毒已除……看!毒瘡也漸漸消退了!”
可不是,三皇子□□的頸間肌膚原本長出的幾個毒瘡已經變得像是米粒大小,顔色也逐漸接近尋常膚色,這足以證明三屍蠱已經從他體内全部取出了,蠱毒在消散。
“好好調養些時日,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朱元玉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無視一臉傲慢的李總管,進了隔壁的客房。
……
中午,一個小和尚給朱元玉送了午飯過來。
“小和尚,你們寺裏有沒有澡堂?”
小和尚一愣,反應過來後随即道:“有的……施主可是要沐浴?”
朱元玉扯了扯嘴角,廢話,他都兩夜沒洗澡了,快受不了。
“那有沒有合适我的幹淨衣服?”
小和尚猶豫道:“這個……貧僧可以給施主借來一套幹淨的衣服……”
朱元玉點點頭,說:“那就麻煩小和尚你了,随便一套幹淨合适的就可以,我沒有那麽講究。”
“請施主稍等。”
小和尚說着就要退下。
“嗯,不急,我先吃完午飯再說。你吃過沒?”
“沒有。”
“那一起吃?”
“不了,貧僧還是去食堂和師兄弟一起吃。”
“哦。”
朱元玉吃過午飯歇息了沒多久,小和尚帶着一套尋常百姓穿的短褐過來了。
小和尚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施主,貧僧隻借到這個,僧服倒是有,隻不過……”
“嗯,就這樣吧。”朱元玉笑笑,接過短褐說道:“現在帶路吧,中午應該沒人會在澡堂吧?”
小和尚颔首道:“澡堂隻有晚上有人,施主請跟貧僧來。”
大概是三皇子蠱毒解除了,所以戒備也沒之前那麽森嚴了,隻有兩個勁裝男子守在病房門外,看見朱元玉走過還點頭示意一下。
那個李總管應該也回去皇宮向皇帝禀告情況了,沒了礙眼的人存在,朱元玉就覺得空氣好像一下子就清新了許多。
跟着小和尚兜兜轉轉,終于到了所謂的澡堂——露天的空地,空地上有一口水井,水井旁邊放着幾個系着長長的麻繩子的木桶,往木桶裏面一看,還有幾個褐色的木瓢。
“這裏就是寺内洗澡沐浴的地方。”
小和尚光秃秃的腦殼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讓朱元玉很想随手拿起一個木瓢給他那圓圓的腦袋瓜上來上那麽一下,好讓他清醒清醒。
這是什麽鬼澡堂!完全和想象的不一樣嘛!小騙子!小秃驢!
小和尚完全沒有注意到朱元玉是黑着臉的,自顧自介紹下去。
“寺内的人不管是夏天、冬天,都是洗得井水澡。師父說,堅持洗冷水澡可以強身健體,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不間歇的洗,洗着洗着就會習慣了……貧僧小的時候被送上山,一開始也是不習慣洗冷水的,特别是冬天,那個冷啊……可是現在已經适應了,如果貿貿然換了熱水還會不習慣呢……”
見朱元玉面無表情沉默不語,小和尚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說道:“施主别擔心,這個時候沒人會來的……還是說施主不習慣冷水洗澡?别怕,一點也不冷的!”
看着小和尚一臉“我都懂我都明白你要相信我”的表情,朱元玉恨不得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
哪裏來的小和尚這麽能說!
簡直神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