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節因這一天祭奠先亡之人,謂之送寒衣,又稱爲寒衣節。
朱元玉一大早就被毛頭給舔醒了,看了下它的小短腿,也不知道它是怎麽爬到床上的。
拍了拍毛頭的小屁股,朱元玉下床穿好衣服,用丫鬟打來的水洗了個臉,被毛頭舔過黏膩膩的地方瞬間舒服多了。
看到丫鬟端着一整套新棉衣進來,他有些疑惑,這還沒到冬天,怎麽就拿棉衣出來了。
“這棉衣……”
丫鬟行禮然後把棉衣放在床上,回道:“回少爺,這是夫人吩咐的,請您務必穿上。”
朱元玉走到床邊捏了捏棉衣,還挺厚的,現在才入秋,穿大氅還可以,棉衣就過分了,他是怕冷也不到這個程度。
“夫人有說什麽嗎?”朱元玉單手穿過毛頭的肚皮,把他攬起放在了地上,這毛頭會上床居然不會下床,急得在床上轉圈。
才下地,毛頭沖出門去,看樣子憋了有一陣子了。
丫鬟小心避開毛頭,她似乎有些怕狗。
“回少爺,夫人說今個寒衣節,棉衣是夫人親手縫制的,少爺穿上了換季。”丫鬟頓了頓,補充道:“隻需要穿一下就可以了,穿完就可以脫下了。”
這麽一說朱元玉就懂了,的确在民間的農曆十月一日,生者不僅要爲亡人送寒衣過冬,自己也要進行一些象征過冬的傳統活動——婦女們在這一天将之前做好的棉衣拿出來,讓兒女、丈夫穿上換季。如果此時天氣仍然暖和,不适宜穿棉,也要督促兒女、丈夫試穿一下,圖個吉利。
這個習俗朱元玉也是第一次嘗試,之所以知道也是原身記憶裏每年都會有這個場面。
“我知道了。”
他脫下大氅,套上了棉衣,才一會兒,就覺得悶熱了。
趁着還沒有出汗,他趕緊脫下了,意思意思也就行了,真要弄到出汗還要洗澡換衣服多麻煩。
“行了,把衣服收好。”
扔下這句話,朱元玉走了出去,毛頭去拉屎的時間有點久,他過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丫鬟福了個身,把棉衣疊好放進了衣櫥裏。
毛頭想到橘子樹苗下噓噓,誰知道一個大黑影投下,它警惕的回望,李壯壯一把抓住了它。
毛頭撲騰着掙紮着,它也知道這個是認識的人,所以也沒有用乳牙咬李壯壯,隻是它實在内急,小短腿使勁蹬着。
李壯壯兩隻大手牢牢的抓住毛頭,粗聲粗氣道:“可不能再在這撒尿了,萬一臭着少爺可咋辦?你個小東西,還是俺給你找個地方吧!”
他才提着毛頭要走,就感覺到自己的臂彎濕了。
李壯壯:!!!
毛頭憋不住,終于尿開了,噓噓完,還是一臉神秘莫測,隻是尿騷味太臭了,它掙紮着更厲害,想逃離這個已經被自己玷污了的地方。
李壯壯瞪大眼,手不覺的松開了,毛頭抓住機會迅速逃離作案現場。
好大一片的地圖,濕漉漉的還滴着水。
他木愣愣的,完全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看着毛頭奔跑起來随風飄揚的絨毛,大喊:“站住——”
喊完拔腿就追。
朱元玉才走到書房前院,就見毛頭在前李壯壯在後互相追逐着。
“汪!”
看見主人,毛頭跑得更快了。
“這是怎麽了?”朱元玉蹲下身,毛頭機靈的跳起來鑽進他懷裏。
李壯壯原本還兇狠的臉在看到朱元玉的時候就變成小委屈了,他指着毛頭,控訴道:“少爺,它把俺的衣服給尿了!這麽一大片!”說着把尿濕的地方給朱元玉看。
朱元玉被李壯壯的小媳婦語氣給逗樂了,拍了拍毛頭的腦袋瓜,笑道:“我說怎麽這麽久呢,原來是……壯壯你先去換身幹淨的衣服吧。”
李壯壯摸摸後腦勺,悄悄瞪了一眼毛頭,毛頭把小屁股對着他,他郁悶的去換衣服了。
等李壯壯走了,朱元玉才戳着毛頭的腦袋笑罵了一句:“再有下次看我不教訓你。”
毛頭好像也知道朱元玉在說自己,仰頭伸出舌頭想舔他。
朱元玉一臉嫌棄的側過頭,哧的笑道:“現在想讨好,遲了。”
說完放下毛頭,走進書房。
想了想,又對站立在書房的下人說:“早膳就在書房用。”
下人行禮,去了廚房。
等用過早飯,看了一會兒書,太陽已經升起了。
“什麽時候了?”朱元玉活動活動一下身子問道。
沒人回答。
朱元玉轉過頭一瞧,李壯壯正和毛頭眼對眼呢!
他無奈一笑,加大聲音道:“壯壯,什麽時候了?”
李壯壯驚醒,連忙道:“少爺,巳時了!”愧疚的低下頭,他居然走神了,這樣怎麽保護好少爺,他的職責就是護衛啊!
想着想着李壯壯越是羞愧,突然就單膝跪下對朱元玉道歉。
“少爺,俺走神了!俺這樣不好!俺錯了!沒有下一次!”
朱元玉笑笑,沒有計較的意思,“起來吧。”
李壯壯咧開嘴憨笑,十分利索的站起來,這次他倒是沒有再開小差。
朱元玉也站起來,今天要祭祖,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
朱家祖先的牌位,除了在家鄉供奉着,在京城的朱府也有供奉,因爲路途遙遠,朱元玉他們就沒有回去家鄉,這次的祭祖就在朱府。
祭祖要準備的東西很多,身份地位不同的階層所采取的規格也是不同的。祭祖的同時,有的地方也祭祀天神、土地神,還有的地方還叩拜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朱元玉他們家就沒有這個習俗,隻需要把家譜、祖先牌位供于家中上廳,安放供桌,擺好香爐、供品。
朱府準備的供品有羊、五碗菜、五色點心、五碗飯、一對棗糕和一個大馍馍,這些俗稱”天地供”。
流程是由家長主祭,也就是朱大富,先燒三炷香,叩拜後祈求豐收,讀祝文;最後是燒紙,也就是”送錢糧”,在焚帛燒錢紙時,朱大富要在神前獻上一杯酒。
祭祀過程的重要環節,還要幾次鳴鑼擊鼓或弦樂伴奏,爲祭禮增添熱烈。祭禮結束後,還要将豬肉、羊肉等祭品分給參祭代表,這樣就算是完成了祭祀了。
在祭祀的時候一家子都要盛裝,否則就是對祖先的不敬。
朱元玉難得穿上盛裝,一身莊重肅穆,他身邊的朱大富也是一身盛裝,比朱元玉的更加繁華。
祭祖的隻有父子倆,按照祖宗規矩,婦女是不能參加的,所以王春梅在後院忙着其他瑣事。
父子倆忙活大半天後,總算是完成了祭祀過程,終于可以歇息了。
朱元玉二話沒說,馬上去換了一身舒适簡便的袍服。
在祭祖的時候,怕毛頭會打擾到,所以朱元玉把它交給了李壯壯看管。
回到書房,果然一人一狗相互對持着,毛頭也乖,朱元玉吩咐它不能走出書房,它還真的執行了,相當聰明,仿佛會聽懂人話一般。
遠遠瞅見主人的身影,毛頭就在原地開始蹦跶,卻始終不曾越過門檻。
李壯壯還以爲它要出去搗亂,一臉緊張的盯着,沒想到是見着主人了所以高興了。
“辛苦你了壯壯,這裏不用你守了,午飯應該準備好了,你先去吃飯吧。”
朱元玉任由毛頭追咬着自己袍服的下擺,笑着說。
……
戚翺在院子裏聽着鳴鑼擊鼓或弦樂伴奏聲,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回去大山給養父掃墓,想必現在墳前應該長了雜草了吧。
他也是問過翠兒才知道今天是祭祖節,以往都是大山的村民開始祭祖了他才跟着參加,他一個孤兒記得這些個習俗還真爲難了。
其實朱元玉也沒有逼着他留下,賣身契他自己也燒了,現在是個自由身,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就是不想離開,可是他又找不到留下的理由——朱元玉既不缺錢,也不缺人。
戚翺有想過給朱元玉當個護衛,就像那天他看到的李壯壯一樣,可以随時跟在朱元玉的身邊。
他悄悄的向翠兒打探了下,了解到李壯壯似乎是練過的,有真功夫的人,而他一個靠打獵爲生隻有一身蠻力可使的野小子,又憑什麽可以當上朱元玉的貼身護衛?
想的越多,他就是越喪氣。
這幾天每晚他都會夢見朱元玉,那場面令他實在尴尬羞愧又從心中渴望着,有時候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對勁了,爲什麽一個男人的腦海裏想着的不是女人,而是惦記着同樣是男人的人?
他承認朱元玉的樣子是俊美的,給他的感覺更是神秘莫測,深深的吸引着自己,難道這就是他每晚夢見對方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的原因?
戚翺迷戀這種似乎是堕落的感覺,就像是中毒了一樣,同時他又在提醒自己,這樣是對朱元玉的一種玷污和不敬。
他實在矛盾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