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警告過了,人家不聽他還能有什麽法子?
到底是一條生命,他還是惋惜的喟歎了一聲。
“一切都是命……”
既然都醒了,朱元玉也不想睡了,他打算去看一下朱氏。
才推開門,就瞧見李壯壯像是個門神一樣站着,看樣子挺能唬人的。
“表少爺怎麽樣了?”
李壯壯轉過身對着朱元玉,撓撓腦袋瓜,憨笑道:“俺去到的時候表少爺已經不在了,問了人,說是和另外的公子一起走的。”
“嗯。”朱元玉猜另外的公子指的應該是習瑾博。
“少爺你去哪兒?”李壯壯跟在他的身後。
朱元玉沒有停下腳步,“去看一下姑婆。”
“哦……”
朱氏房間外有一個小丫鬟守着,看見朱元玉走過來,立刻行了個禮,“少爺。”
擺擺手,朱元玉走了進去,還沒到裏間,就聽見郭花兒那大嗓門。
“娘——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我可都是爲了你好,你怎麽就不領情呢!”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快别想了,如果再有下次我頂逐你出家門!”
“娘!我可是你女兒啊!大哥死了,爹不見了,你就剩我一個了,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待我?”
朱元玉不想再聽了,大概也不是什麽好事,如果現在進去說不定還會使姑婆難堪,那個腦進水的郭花兒還可能給自己找麻煩。
他靜靜的轉身走了出去。
在門守着的小丫鬟雖然疑惑少爺爲什麽才進去就又出來了,但是她也不敢多問,做下人的,要做到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管好自己的事盡到自己的責任就好了。
“少爺慢走。”她目送朱元玉走遠。
朱元玉回到書房,拿起還沒看完的書繼續看。
現在是午時,陽光還是很猛烈,萬裏無雲的蔚藍天空高高的挂着大大的金色太陽,小院裏的小樹苗顯得蔫蔫的,無精打采。
這小樹苗是前些天才栽下的,是橘子樹。
這是朱大富的吩咐,因爲之前朱元玉無意提起過想吃橘子,于是他就派人去南方購買了小樹苗。
原本是要栽在花園的,朱元玉知道了,就說了句“種在我書房前的小院吧”,然後就真的在他的書房小院落地生根了。
朱大富不知道的是,朱元玉想起了這麽一句富含哲理的話——橘生淮南則爲橘,生于淮北則爲枳。
哎,到時種出不好吃的果實恐怕朱大富就要失望了。
“壯壯,院子的小樹苗是誰負責照顧的?讓他多澆點水,最近太陽有點大。”朱元玉看書久了,正想看一下綠色的景色緩解一下眼疲勞,就發現了小樹苗的狀況不是很好。
“知道了少爺。”李壯壯也注意到了院子的小樹苗有些委頓,這可是老爺特地讓人從南方運過來的呢,說是種好了結橘子給少爺吃,容不得有什麽閃失。
朱元玉低下頭繼續看書。
忽然,他又放下了書,把腰間的玉佩拿了上來放在書桌上。
掏出有異動的花瓶,他皺了皺眉。
花瓶肉眼可見的抖動着,似乎有什麽在裏面打滾碰撞。
朱元玉右手結印,花瓶突然冒出一個大腦袋,卡在花瓶裏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哎喲喂,快幫我弄出來啊!這個樣子好難看啊!”
女鬼小曼動了動腦袋,花瓶也跟着晃動。
朱元玉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用了,就這樣吧。”
小曼柳眉倒豎,兇狠狠的道:“那你就别想知道到底是誰把花瓶放在将軍府了!”
“你恢複了記憶?”
“是又怎樣?反正我不會告訴你的。”
小曼翻了個白眼。
“知道你恢複記憶那我就放心了。”朱元玉還是笑眯眯的。
小曼心裏打了一個突,意識到不妙,她大幅度的掙紮,似乎想躲進花瓶裏。
可是遲了。
在知道女鬼小曼恢複了記憶,朱元玉心裏就有了主意,他變換了一個手勢,強行催眠了女鬼小曼。
人有人的催眠法,鬼有鬼的催眠法,殊途同歸。
小曼的眼睛漸漸失去神采,最後她終于被朱元玉控制了。
“你叫什麽名字?”
“小曼。”
“是哪裏人?”
“桐城人。”
“生前做什麽的?”
問到這裏小曼出現掙紮的神情,似乎很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她沒有反抗的力氣,猶猶豫豫的說:“……我……我是青樓女子……”
朱元玉停下了追問,沉默。
屋子裏靜悄悄的。
半晌後,他才繼續。
“你是怎麽到了将軍府的?誰把你禁锢在花瓶?”
小曼眉頭緊皺,“我……不知道……好黑,好痛苦……是誰……”
朱元玉再問了下,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把女鬼小曼塞回花瓶,朱元玉靠在椅背閉目沉思。
這邊的線索中斷了,要查清案件的真相就隻能靠将軍那邊的線索,也不知道畢晖他們有沒有查到有用的線索。
……
朱府花園。
祝如美悶悶不樂的,用鮮花汁塗在指甲上的粉紅色已經掉了大半,她似乎也沒有留意,手不停的在折斷随手可觸的鮮花。
被摧殘的鮮花掉落在地上,沾染上泥土。
她所經之處,鮮花掉落大半,身後的朱府丫鬟看着着急,可是又不能說什麽。
陽光直射在祝如美的臉上,她立刻皺起眉頭,回頭對身後打傘的丫鬟斥道:“離我那麽遠還怎麽幫我遮太陽,你是故意的?”
丫鬟低下頭連忙道歉,把紙傘又移回了祝如美的頭頂。
看着丫鬟清麗的容顔,祝如美有些嫉妒,不依不饒道:“是不是我不是你的主子你就不認真伺候我了?”
丫鬟連連搖頭,否認道:“不是的……不是的……”
“那就是你沒把我這個貴客放在眼裏!”
祝如美手指一伸,來到朱府後才蓄起的指甲差點戳到丫鬟的眼睛。
丫鬟腦袋後仰了下,突然就有些害怕。
她今年才十二歲,以前隻是個粗使丫頭,因爲有次偶然得了夫人的青眼,就被升做了二等丫鬟,之後朱氏一家來了,便被指派了服侍祝如美。
見她好像害怕自己了,祝如美心裏就湧起一股得意之情,長得好看又怎麽樣,還不是個下人。
祝如美餘光瞧見地上的鮮花,忽然有了個主意,她笑了起來。
“這樣吧,給你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喏——看見地上的花沒?你把它們都拾起來,送到我的房間。好了,把傘給我吧,你現在就去,我下午要用到這些花。”祝如美手指着地上的花。
丫鬟喏喏的應了聲,把紙傘遞過去。
祝如美一把奪過紙傘,驕傲的轉身走了。
丫鬟擡頭仰望了下烈日,歎了口氣蹲下身拾起鮮花來,因爲沒有籃子,她隻能用手帕兜着。
一個。
兩個。
三個。
……十七個。
丫鬟覺得自己頭好像有點暈,看着已經裝不下的手帕,她用手背抹了把汗,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遠遠的,有個人走了過來。
……
朱元玉突然覺得有些渴,茶水也喝膩了,他想了想,說道:“來人,去冰庫取些荔枝來,其他水果也拿些,再從我規定的位置挖一塊五碗大小的冰搗碎拿來。”
“少爺,你是要做那個‘沙冰’嗎?”李壯壯眼前一亮。
“嗯。”朱元玉點點頭,之前也做過一次,李壯壯非常喜歡,所以做法他記得很牢,才一說他就知道要做什麽了,“待會做好了你給老爺和夫人送過去。”
李壯壯高興的答應一聲。
很快,水果沙冰就做好了。
朱元玉要下人去冰庫取的冰是他在冬天用幹淨的泉水凍結後放在裏面的,是可以食用的冰塊。
“先送去給老爺和夫人再回來吃吧,你腳程快。”
李壯壯點點頭,心裏記挂着沙冰,大手抄起裝着兩碗沙冰的籃子,嗖的一下人就沒影了。
經過花園時,他看見一個丫鬟蹲在地上拾花,他看一眼就過去了。
等給老爺和夫人送完沙冰,回來再經過花園的時候,那丫鬟倒是沒有在拾花了,卻是躺在地上。
李壯壯走了過去,蹲下探了探鼻息,還有氣沒死。
他舒了口氣,打橫抱起小丫鬟,飛奔回去,沙冰放久了可是會融化的。
于是朱元玉就看見出去一趟的李壯壯回來就帶回了一個人。
“少爺,她昏倒在花園。”李壯壯眼緊緊盯着沙冰說道。
朱元玉嘴角抽了抽,對外面的下人說:“去請個大夫。”
然後又指着李壯壯,“你,把她帶到隔壁廂房。行了别看了,沙冰等一會也不會融了的。”
李壯壯咽了下口水,“是!”
然後急急忙忙的抱着人小跑到隔壁廂房。
“真是……”
朱元玉看着他背影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