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師婆這麽說,刑部尚書夫人陳氏看來也是個可憐可恨之人。
三十幾年前,因爲王妃的出生,導緻了親生母親的難産,母親去世後,陳氏就恨上了王妃這個妹妹。
可是家裏的父兄沒有怪罪王妃這個無辜的嬰兒,反而越加疼惜、呵護,陳氏就更是産生了嫉恨。
王妃自小就被父兄教育的很好,也保護的很好,幾乎沒有接觸過任何陰暗污穢的一面,長大後就順順利利的出嫁了,成爲賢王寵愛有加的唯一王妃,二人的恩愛一度成爲佳話。
對比刑部尚書的通房愛妾,賢王隻有王妃一個,陳氏就更是心裏不平衡了。
但是以上都不是導緻陳氏心靈扭曲出手殘害的原因,當時的她雖然充滿負面情緒,但還是個雙手不曾沾滿血腥的人,這一切直到習瑾博的出生,習瑾博的出生催化了她的負面情緒。
陳氏嫁入黃家後,至今爲止隻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傍身的她底氣不足,深感不安。聽說自己的妹妹生了個兒子,她更恨了,于是就開始不斷在腦海裏幻想着王妃的各種慘死,等到王妃又懷了第二胎,她最希望的就是王妃難産而死。
聽下人禀報,王妃生的第二個還是個男孩,陳氏徹底瘋魔了,她覺得不能再讓王妃繼續活着,她不能接受這個害了自己母親的兇手能這麽幸福的活在這個世上,她不配。
一切的仇恨在遇到師婆的時候,終于可以得到報複。
陳氏讓人綁了王妃奶娘的獨子,借此威脅奶娘暗中給王妃下咒,她向師婆求的毒咒正是可以讓人查不出病因無聲無息死去的“半月眠”。
隻是王妃命不該絕,幸運的躲過了這一劫難,最後還有朱元玉出手給救了回來。
王妃病好的事隻有賢王和習瑾博兄妹三人,還有幾個貼身丫鬟知道,賢王控制的很好,沒有傳出府外,所以陳氏還在暗暗自喜王妃将命不久矣,卻完全不知道賢王已經追查到她的頭上,隻是看在王妃剛好不宜勞神,才打算先壓下來,以後再算總賬。
朱元玉湖邊遇到的那個小鬼,他的死也和陳氏有關聯。
小鬼正是刑部尚書一個愛妾所生的,可惜小妾命薄,在小鬼五歲的時候就得急病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陳氏暗中下的手。
刑部尚書有幾個庶子,所以小鬼的姨娘死後,人走茶涼,也就沒有人管他了,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要不是他奶娘護着,可能更小的時候就遭了毒手。
不過最後還是逃不過,早已瘋魔的陳氏向他下手了,殘害一個無辜的稚子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了。
陳氏讓自己的心腹把小鬼騙到湖邊,然後殺害沉屍湖底。
王府的馬夫就是目睹了這一幕,才會被陳氏□□滅口的,然後嫁禍王府。
這陳氏罪孽深重,也不知道她晚上睡得安心不。
……
朱元玉回到朱府,來到偏僻小院。此時天色已黑,夜深人靜,隻有知了的聲音偶爾響起。小院沒有點燈,幸好月色還算明亮,李壯壯守在門口,看見朱元玉回來了,振奮精神。
“辛苦你了,回去歇息吧。”
這麽吩咐完李壯壯,朱元玉踏進房間。
唐蒿靠在牆根,睜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留意到朱元玉進來了,擡起頭,蔫蔫的。
事到如今,他也不抱什麽希望了。
朱元玉也辛苦一天了,想困覺了,進來瞧見喪氣的唐蒿,他一時也想不到要怎麽處理他,加上今天師婆透露的事要需要和舅舅他們商量,明天舅舅休沐,他想想還是明天走一趟王府再做決定。
然後唐蒿又眼睜睜的看着朱元玉走了。
這算什麽?隻是進來看看他還活沒活着?
施個小法在門鎖加固,朱元玉才施施然的走了。
翌日,朱大富正好得空,一家三口就一起去王府。
給姥爺姥姥請了安,得知舅舅在書房,朱元玉尋了過去。
經過花園的時候,碰見了王淑棉。
剛剛解禁的王淑棉出來花園散心,沒想到就遇到害得自己被罰的罪魁禍首,原本的好心情立馬消失殆盡,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起來。
“表哥。”王淑棉不敢得罪他,客氣的招呼了一聲。
朱元玉敷衍一句,“表妹好興緻。”然後越過她走遠了。
王淑棉拉下臉,暗自唾罵了一句,憤憤的折了一朵嬌豔的花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幾腳。
“嚣張什麽!不過是商人子!九流之輩!哼!”
貼身丫鬟略不安的看了看她,低下頭不敢吱聲。
……
書房的門半開着,王光禮的貼身小厮守在門邊,遠遠瞧見朱元玉走過來,連忙通報給王光禮。
朱元玉走進書房,看見自己舅舅正在研墨,書桌上鋪着一張宣紙,用鎮紙壓着,宣紙上面寫了一半的字。
“元玉你來了。”王光禮擱下毛筆,走到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端起茶碗掀起茶碗蓋湊到嘴邊淺淺的啜了一口。
朱元玉坐到另一邊,鼻子嗅了嗅,“舅舅喝得什麽茶?怪香的……”
王光禮聞言一笑,對着門外喊了一聲:“來人,給表少爺上茶。”
然後擱下茶碗,“也不是什麽,昨日剛得的新茶,你想喝待會兒帶些回去吧,我讓人給你準備好。”
朱元玉龇牙一笑,“好呀!恭敬不如從命,多謝舅舅!”
“嗯——對了,今個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朱元玉颔首,趁着沒有外人,把陳氏的事告訴了舅舅,但是有意隐瞞了王瑾義落水的事,事情已經解決了,他不想舅舅再受無謂的擔憂。
王光禮聽後大吃一驚,憤然道:“竟然會是這樣!沒想到呀沒想到……”
沉吟半刻,王光禮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元玉你可有什麽法子?”
朱元玉想了想,看着王光禮,慢慢說道:“舅舅,我倒是有法子,隻是看你想不想而已。”他同樣沒有把王妃的事告知舅舅,所以也不好跟舅舅說以賢王護短的脾性之後一定會收拾陳氏的,所以他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靜觀其變。
“到底是婦道人家,我們也沒有确鑿證據,你說的那個師婆也死了,也算是除惡了……至于陳氏,我們先靜觀其變吧……”
此時小厮端着茶進來了,二人也就默契的不再談及此事,默認了王光禮的方案。
……
出了舅舅的書房,朱元玉找王瑾義去了。
王瑾義人在習武場,朱元玉拐了好幾道廊才走到。
揪着滿身大汗的王瑾義在一處坐下,然後朱元玉把唐蒿的事交給他做決定。
得知背地裏暗害自己的是平日裏一起玩耍的唐蒿,王瑾義悲憤了。
“爲什麽!他爲什麽要這麽做!”
“我有哪裏對不起他了!”
“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我要揍他!狠狠的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