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多的時間,從她來到冥界,好像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憶兒和小小,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她與司溟對了峙的時候,曾借雪銀絲,探尋了他的記憶。
想知道,神牢究竟被封印在了哪裏,可是司溟的腦中,沒有一點印象。
七千諸神,合力封印,就那麽當着她的面,消失在虛空中。
一想到這一幕,她就忍不住閉上雙眼。
強烈的痛楚,在她的心裏,無盡蔓延……
赢殇緩步走了過來,看着她坐在那裏,一身孤寂,他的心,又控制不住的一陣抽痛。
“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赢殇的手裏,提着一個食盒。
夜妖回過頭來,目光落在那個食盒上,“你去了人界?”
“來,試試味道吧。”赢殇将食盒的抽開,将裏面精美的菜肴一一擺在夜妖面前。
“還有灑?”夜妖看着一旁的壇子,眼中閃過一絲差異的神情。
“這酒,是給我準備的,你若喜歡的話,我們一起喝幾杯。”
“好啊。”夜妖點點頭,素手一揚,一個酒杯落在她的手裏,倒了滿滿的一杯,直接灌入口中。
嗆辣的感覺,讓她的眼角泛起淚花!她忍不住咳了起來。
赢殇擡手,幫她順着背。
不過,這個時候,卻也是這樣的烈酒,最對她的口味。
見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赢殇沒有阻止,靜靜的坐在對面看着她。
“赢殇,你知道,寂寞是什麽?”
寂寞?赢殇當然知道!那麽多年來,他的心,空如海,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寂寞是什麽?
“當你的靈魂,第一次有感覺,當你的耳邊,響起那麽美妙的琴音,當你第一次,恢複五感,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夜妖的臉泛着幾分微紅,神情也有了幾分迷離。
“我無法體會。”赢殇緩緩搖了搖頭,他隻知道,他的心不再空空如野,他的心房第一次顫動,都是因她而起。
夜妖将杯杯裏的酒飲下,一支手托着下巴,此時的她看起來,像是恢複了以往的時候。
不再冷若冰霜,不再拒人于千裏之外。
“赢殇,你體會過,把自已當成一個傻子,義無反顧嗎?”夜妖又笑着輕問。
赢殇沒有回應,隻是盯着她,眼中全是疼惜。
“赢殇,你試過,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嗎?”夜妖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她仍覺得不盡興,拿起一旁的酒壇,朝口中灌去。
“你試過愛一個人,愛到這麽苦嗎?哪怕與天下人爲敵,與諸神爲敵,我認了,可是……”夜妖将酒壇放下,面露苦楚,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他不願意啊!”
她的語氣帶着一絲無奈,又萬分委屈,哭的整個小臉都被淚水打濕了。
赢殇緩緩站起身來,将夜妖拉入懷中,緊緊的将她抱在懷裏。
“小妖,别說了!别說了!放下吧,隻有放下,你才能得到一線生機,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将自已困死!”
“我的霁郎!爲什麽要毀了我的霁郎!”夜妖哭喊着,揮着手朝赢殇身上狠狠的砸了過去,“這是要斷了我最後一絲念想嗎?是不是?!”
赢殇任由她打着,抱着她的力量,終于沒有放松。
“小妖,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把你的不滿,把你的委屈,把你這些年的痛苦,全都發洩出來!”
夜妖靠在赢殇的肩膀上,突然沉靜下來,擡起頭,将臉上的淚水抹去。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轉身,朝殿外走去。
赢殇看着那道背影,心中猛然一沉。
她這之所以說這些,足以代表,她知道司馬風霁就是玄玥!
隻是,她的世界裏,将玄玥和司馬風霁當成了兩個不同路的人!
她究竟是在報複玄玥,還是在折磨她自已?!
……
一陣琴音,緩緩響起,悠揚的聲調,拂過她的耳迹。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聲音,被花朵包圍的世界裏,沉睡了不知道多少久少女,睫毛微顫,緩緩睜開雙眼。
“這是什麽?怎麽會那麽好聽?”
她像一人初生的嬰兒一樣,對這個聲音,充滿了好奇。
擡手一揮,包裹着她的花朵頓時散去,不遠處,出現一抹清影,他正面對着她,神情那麽的專注,修長的手指,撥弄着面前的琴弦。
原來,這聲音,是從他的手裏發出來的。
她正準備走上前去,突然被一道屏障擋了回來,她與那個人,隔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讓她怎麽也無法走近。
聲音停止了,那個男子,緩緩擡起頭來,眼神好像正朝她這個方向望來。
那是她,第一眼,看到他的容顔。
那一瞬間的一眼,她已經無法形容,那道身影,就如同一個烙印一樣,刻在她的腦海。
她就像是一個小嬰兒一樣,對自已第一眼見到的人,奇異的産生了一絲依戀。
但是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什麽是依戀。
“喂,你别走!你别走!不要丢下我!”她想要追上去,可是卻隻能看着那道身影,漸行漸遠。
她知道,在固定的時間,他都回來,都會坐在這裏,彈一曲。
她算着這個時間,早早的就開始期待。
他來了……
她頓時站起身來,緊貼着那道隔着兩人的屏障。
一曲彈畢,她知道,他又要走了。
“不要走!”她失聲喊道。
那道身影,竟然真的停下身形,看着她的方向,一瞬間,她感到,從他的身上散發的冰冷,讓她很不舒服。
“你是誰?出來!”他的聲音,也如他發散發出來的氣質一般冰冷。
“我……我……你有沒有看妖紅妖紅的花,隻有花,沒有葉,我就在那裏。”她争切的解釋。
當然看得到,仙澤滿天遍野都是!
難道,與他說話的,竟然是這些花嗎?
這本,本就來的奇怪,久了,他仿佛也習慣了,隻是怎麽突然間,能夠開口說話了?難道是有靈之物?
兩人,隔着那一道屏障對視着。
她能看他,他卻不能看到她。
即使是這樣,她都覺得,自已有多麽的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