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黑衣老者看向楊東。
“陛下和前輩不是都知道嗎？在下倒是好奇前輩的身份。”楊東看向老者道。
“鬼谷子。”老者緩緩吐出三個字。
“什麽？”楊東驚了一下。面前這黑衣老者竟然是鬼谷子？蓋聶和衛莊的師父？
對了，楊東記得，幫助秦始皇一統天下的，除了羅網，陰陽家，公輸家，還有縱橫一門，當年剿滅蜀山，就是靠的縱橫家和陰陽家。
雖然楊東讨厭蜀山，但楊東深知蜀山的實力。
縱橫家人數極少，但每一個都是震動天下的人物，要不是他們，根本不可能拿下蜀山。
“老朽問的是，年輕人你師承何門。”鬼谷子強調道。
“醫仙端木蓉。”
鬼谷子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楊東手上月影劍：“看來你不願說出她的名字，不過我看你的佩劍，就知道，你是師承南越劍林的阿青祖師。也隻有她的劍道，能教出你這樣的劍道高手。”
楊東默然不語，他的劍術當然不是阿青教的，不過的确出自玄女劍法，也難怪鬼谷子這麽認爲，既然鬼谷子這樣認爲，那就讓他自以爲對好了。
“阿青祖師，現在可好？數百年未見，她的劍術恐怕已經進入化境了吧？”
楊東如此年輕，那說明阿青并沒有死，當年年紀輕輕的阿青，就已經有睥睨天下的劍術，數百年過去，鬼谷子都無法想象阿青的劍術到了什麽程度。
楊東沒有說話，隻是看向秦始皇。
鬼谷子知道楊東不太願講師門的事，也不再問，轉身對秦始皇道：“陛下，二十四名龍護衛，所用佩劍全部被一劍斬斷，切口整齊，我不知道楊東的其他修爲，但是其劍術，已經登峰造極。”
“比你如何？”秦始皇冷聲問道。
“臣，不及。”黑衣老者緩緩吐出三個字，秦始皇神色微微一動，要知道，黑衣老者可是以劍術見長的。
黑衣老者道：“楊東的劍術，乃老朽生平第二次見，若有與其匹敵者，唯當年南越劍林的劍主阿青。阿青已經失蹤數百年，普天之下，論劍術，恐再也無人能超楊東。”
秦始皇淩然看向楊東。
“你，上前來。”秦始皇對楊東道。
楊東微微皺眉，向前踏步，每踏出一步，注意秦始皇的神色，因爲楊東知道，對于武林高手來說，每接近一步，就代表增加一分必殺概率，秦始皇對自己的安全最是小心，所以大秦面聖，在什麽地方拜禮，是嚴格規定的，超出規定的步數，可能就是殺頭大罪。
十九，十八……十三……十二……
一直走到距離秦始皇十步，秦始皇向下壓手，楊東停下來。
“楊東，你知道除了宮中近衛，上一個走近朕十步以内的人，是誰嗎？”秦始皇沉聲道。
“微臣不知。”
“荊轲。”秦始皇緩緩道。
楊東微微擡頭看着秦始皇的眼神，是讓他很迷惑的眼神，秦始皇提到荊轲，眼中沒有憤怒，仿佛還帶着迷茫，這不是一個皇帝想到刺客的神态。
“當年，荊轲攜督亢地圖和樊於期人頭，進入朕十步之内，就在你現在所處的位置，突然拔劍刺殺朕。
荊轲當年所用的劍術，名字叫十步殺，十步之内，無論是誰，都定會喪命在其劍下。楊東，你知道當年朕，爲什麽沒有被刺殺嗎？”
“以鬼谷子前輩的實力，有他在陛下身邊，就算是十步殺，也傷不了陛下。”楊東道。
秦始皇緩緩搖頭：“當時鬼谷子并不在朕身邊，并且，楊東你低估了十步殺的威力。那是一種帶着領域的劍術，領域之内，目标完全籠罩在劍勢中，連掙紮也不可能，隻是待宰羔羊。
當時，朕距離荊轲，就十步距離，朕的修爲在江湖上也算上等，又有蓋聶在身旁，但在荊轲的領域内，完全無法抵抗，蓋聶也救援不及。
但是，朕還是活下來了。
爲什麽？因爲當年荊轲，手下留情了。”
楊東皺眉。
“你一定很奇怪，荊轲受燕太子丹之命，又有樊於期性命相托，爲什麽到最後，卻沒有殺朕？朕當時也很奇怪，荊轲讓朕永遠保守秘密，但是今天，朕打算違背對荊轲的承諾，告訴你。
我大秦一統六合，結束數百年分裂局面，百姓好不容易不用經受内亂之苦，華夏可合力對抗外辱，誰期望再次分裂？
朕若死，天下必然再次四分五裂，誰又願看到一個支離破碎，群雄割據的天下？
所以，荊轲沒有刺殺朕。
他因爲覺得愧對燕太子丹和樊於期，所以自殺而亡，在臨死前，告訴朕，讓朕好生治理天下，讓大秦昌盛繁榮。”
楊東默默聽着，秦始皇的話，解開了他很多疑惑，當年蓋聶并沒殺荊轲，荊轲死了，天明爲什麽能留在秦宮。蓋聶爲什麽對反秦并不是那麽上心，之前還一直保護着秦始皇，是秦始皇的禦用劍客。
恐怕都與荊轲有關，秦始皇并不恨荊轲，所以讓天明小時候生活在皇宮。
蓋聶也有與荊轲一樣的想法，希望秦始皇好好治理天下，并且不希望分裂，所以他保護秦始皇。
“楊東，你說，朕這些年做到了嗎？”秦始皇原本因爲疾病有些頹廢的身體，一下子煥發精神，站了起來，對楊東道：“朕自一統天下，掃滅六國後，車同軌，書同文，修建直道橫道，連接萬裏長城，征百越，伐匈奴……哪一件不是千秋功業？
朕做到了，朕自認爲從未辜負荊轲，可是爲什麽，蓋聶還要背叛朕，離朕而去？爲什麽墨家還要反叛？爲什麽那麽多人對大秦心懷叵測？楊東，你告訴朕，爲什麽？”
這一刻，秦始皇格外激動，楊東似乎看到一個畢生爲國家奮鬥，卻沒得到人民理解的老人。
這一刻，秦始皇似乎有些可憐。
但楊東覺得，秦始皇不可憐，甚至有些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