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剛才正面面對女子,都是這樣的感覺。
……
楊東來到木頭的家,木頭楞了好一會,才想起帶楊東去看媽媽。
木頭的媽媽久病在床,已經枯瘦如柴,楊東坐在床邊,拿起她瘦骨嶙峋的手把脈,這次木頭抱了極大希望,畢竟楊東會飛,跟仙人差不多了,肯定比那些醫生厲害。
可是,木頭看到楊東的眉頭越皺越緊,心情慢慢向谷底跌落下去。
“怎麽樣?”木頭顫抖地問道。
楊東緊鎖眉頭,很久之後,喃喃道:“怎麽會這麽奇怪?”
這是楊東這麽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奇怪的病症,完全看不出來哪裏不對,心肝脾肺腎,腦袋血脈經脈,都沒任何問題,可就是全身充斥着一種腐敗的氣息,好像在慢慢蠶食木頭媽媽的身體,讓她一步步邁向死亡。
………………
小敏,格子衫男生,以及另外兩個男同學,顧不得身上傷勢,一路狂奔,隻想快點離開清川鎮。
大約跑了幾裏路,到了一片樹林,小敏身體弱,實在支撐不住,靠在一棵樹上喘氣,就在這時,一名女子從林間穿行而過,輕盈的布鞋踏在樹尖上,枝條完全沒有擺動。
女子在小敏幾人恐懼的眼神中落在地上。
隻見女子一身補丁衣服,無檐的布帽把她的臉蛋襯托得格外小,污垢沒有遮住的臉部肌膚,柔嫩細膩,手裏拿着一根柳枝,一臉微笑地看着小敏幾人。
“你們這就要走了麽?”女子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亮晶晶的格外明媚。可是小敏幾人卻看得毛骨悚然。
“女俠饒命。”格子衫男生立刻就給女子跪了下來,小敏和另外兩個男生也趕緊跪下,磕頭如搗蒜。
女子嘴角帶起一抹可愛的笑容:“你們誤會了,其實我并不喜歡殺人。”
小敏等人臉色一喜。
“所以,我給你們個痛快吧。”
小敏,格子衫男生,驚愕地望向女子,這個畫面也在瞬間定格,女子輕撫柳枝,四人的身體立刻消融,手臂,肩骨,頭,胸腹,跟着柳枝撫動的方向,消失不見,好像憑空蒸發了一般。
“啊~~”一個驚恐的尖叫短音。
女子回過頭,微笑地看着夾克男,夾克男受傷太重,好不容易才到這裏,就看到小敏等四人蒸發的一幕,全身僵硬,驚恐地看着女子。
“饒命……饒……命……”
夾克男此時心裏一萬個後悔,早知道就算牢底坐穿,也不會答應那縣局長,現在不但遇上楊東斷了一條手臂,還遇到這好像根本不是人的女人。
現在夾克男隻有一個念頭,想活下去。
“身子骨不錯嘛。”
女子若有興緻地繞着夾克男轉了一圈,一邊打量夾克男強壯的身體,一邊頻頻點頭。
夾克男幹笑地回應:“是……是。”
“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奴隸?”女子一邊把玩着柳枝一邊道。
“奴隸?”
夾克男楞了一下,慢慢反應過來,雖然他還是高中生,但懂得可是很多。看這女人雖然打扮得跟個乞丐似的,但還是掩藏不了她的氣質,絕對是一個美女,自己不會吃虧。
隻要能撿回一條命,别說當奴隸,就是當床上的狗,夾克男也願意。
“願意願意。”夾克男點頭如啄米。
“那好捏。”
女子開心地笑起來,向夾克男伸出手掌,一股淡青色的氣流緩緩流向夾克男胸口。
“主……主人,你要做什麽?”
那淡青色氣流觸及到夾克男的身體,湧入衣服内裏,暖暖的感覺覆蓋在胸口上,夾克男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胸口傳來一股撕裂般的痛。
“啊~~”夾克男慘叫起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下。
“主人,饒命……”
夾克男聲嘶力竭地大喊,女子好像沒聽到一般,手掌對着夾克男左右拂動,很輕很慢,好像在做一件藝術品,極盡細緻。
夾克男胸口裂開一條口子,口子不深,隻有幾毫米的樣子,但是開口越來越大,夾克男的皮膚慢慢離開血肉,被揭了起來。
“啊~~”夾克男發出震天的嚎叫,終于知道女子不是要他當那種奴隸,而是要他的命。
想要反抗,可是夾克男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了,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皮膚,從那裂口開始,一片片地揭開。
“是你答應做我奴隸的,可不帶反悔的哦。”
女子聲音萌萌的,好像人畜無害的小白兔,不親眼見到,任何人也無法想到,聲音這麽柔美的女孩子,竟然在做如此殘忍的事。
夾克男活生生痛死過去,而變成血肉模糊的一片,整層人皮被女子剝了下來。
人皮懸浮在空中,女子在下面仔細看了好一會,失望地搖搖頭:“還是不夠完美呢,要是有再完美一點的就好了。”
女子不開心地将人皮收起來,突然眼睛閃過一抹光芒,她想起了楊東。
“要是能讓他當我奴隸,一定不錯。”
楊東修爲極高,再加上煉體,皮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可是女子卻又緩緩搖頭:“不行哦,他好像是那個呆子的朋友。”
……
木頭家中。
楊東診斷許久,最終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自己也救不了木頭的媽媽。
木頭的媽媽身體根本沒病,隻是被一股楊東捉摸不透的東西,蠶食生氣。楊東能怎麽做?無論是端木蓉的醫術,還是神樹的光芒,亦或者秋蘭逢春術,都隻能作用于身體本身。
楊東歉意地看向木頭:“對不起,我……也沒辦法。”
木頭從楊東的表情,已經知道了結果,這時隻能點頭:“沒什麽,我知道楊東你盡力了。”
楊東看時間不多了,不能再耽擱,留下一筆錢,向木頭告辭。木頭想推辭楊東的錢,但是看着床上的媽媽,還是收了,有這筆錢,至少這半年讓媽媽過好一點。
楊東正要離開,卻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木頭家的院子門口,探頭探腦向裏面張望,灰色的布帽讓她看起來有些呆瓜。
正是那個易容成乞丐的女子,楊東立刻皺眉。
“有人嗎?”女子向裏面喊道。
楊東緩緩捏緊拳頭,有一種想殺了這女子的沖動,但不是因爲這女子圖謀不軌,而是這女人表演太拙劣了,楊東實在看不下去了,這簡直是在挑釁自己的智商。
要是信了她的演技,肯定得是三歲以下的智障兒童。
“你有話直說。”楊東走上前。
女子看到楊東,立刻臉色一喜,似乎是發現“這院子裏有人”,看到了希望一般。
“那個……”女子端端正正地站在楊東面前,雙手交叉在小腹前,踟蹰地摩挲,低聲道:“能不能給我喝口水,我渴了。”
“可以啊。”楊東随手将一個小瓶子扔給女子:“喝吧。”
小瓶子裏裝着紅色的液體,連帶着整個瓶子都被映襯成紅色。好似一枚鐵碳,炙熱無比地飛向女子,女子吓得臉色大變,連忙退後一步。
擡起頭,可憐楚楚地看着楊東,似乎在問:你爲什麽這麽對我?
眼中泛出了淚光。
“咔嚓”楊東捏緊的拳頭,指甲插進肉裏。
“你聽着。”楊東長出一口氣,對女子道:“你是幹嘛的,雖然我不太清楚,但我也知道你來者不善,并且修爲極高,所以你不用演戲。
有什麽話直說,想要我身上什麽寶物,就拿真本事出來,楊某樂意奉陪。裝瘋賣傻,你不覺得你侮辱了你那一身修爲麽?”
“我隻是想喝口水。”女子委屈地道。
“……”
“既然大哥不願給,就算了吧。”
女子轉身,單薄的背影加上那身補丁的衣服,特别凄涼。
“要不給她一口水吧。”木頭從房中出來,對楊東道。
“你還真信她?我看她不是來喝水,是來喝血的。”楊東無語道。
“大哥,你可以不給我水喝,但是不能冤枉我。”女子突然轉過身來,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倔強地望着楊東。
就這眼神,一下子把楊東推到了反面人物一個陣營。
“老子……”要不是拿不準眼前女子的修爲,楊東就直接出手了,轉身對木頭道:“你信她還是信我?”
木頭上前兩步,上看下看,也看不出女子哪裏像壞人啊,這麽可愛的女子,聲音柔得好像棉花一般,哪裏會有害人的心思?
“信你。”木頭對楊東道,他就算再楞,也知道眼前這個陌生女人,和楊東,誰更值得信任。
“還是那句話,想要寶物就出手,你要是敢對我身邊人動手,就是我的死敵,我保證你得不到任何好處,信嗎?”楊東聲色俱厲地對女子道。
“我可以自己舀一點水喝嗎?”
女子看到院子的西牆角有一口水井,向木頭和楊東各行了一個禮,徑直走了過去,用水井旁的木瓢舀了一瓢水,咕噜噜地喝起來。似乎渴急了,一點也沒注意形象。
當一個人不斷地認真重複一個謊言,哪怕你明知道那是假的,慢慢的也會讓你懷疑人生。
此時這女人給楊東的感覺就是如此。
“咦,那位大娘怎麽了?”女子透過窗戶,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木頭媽媽。
楊東皺眉,該來的終于來了。他倒要看看這女人到底要幹嘛。
“她是我媽媽,病了。”木頭道。
“哦。”女子應了一聲,放下水瓢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對木頭道:“我以前行走江湖,跟着遊醫學了一些醫術,要不我給你媽媽看看,好不好?”
楊東冷笑:“你既然學了醫術,還當什麽乞丐?”
木頭也疑惑地看着女子。
“光讨口水喝,也是乞丐了麽?”女子一頭霧水地望着楊東。
“你什麽意思?”
“我是個醫生,本想行走天下,懸壺濟世,可是大家看我年輕,都不信任我。所以我才成了現在這副摸樣。
但我不是乞丐,我曾經一個師傅告訴過我,無論多麽窮困潦倒,也不要去伸手要錢,我們醫生,要憑本事掙錢。”
女子說得極爲認真,讓人不相信都不行。
“讓我試試吧,如果你們有錢,給我一點,我也好吃頓飽飯。當然,如果治不好,就算你們給我錢,我也不會要。”女子請求地看着楊東和木頭。
木頭明顯被女子說動了,側頭看向楊東。
打死楊東,楊東也不信這女子的鬼話,可是他知道這女人抓住了木頭的軟肋。
木頭的媽媽已經沒得救,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奇怪的醫生,和電視電影裏的情節差不多,木頭不可能不心動。
木頭現在心裏想的一定是,讓這女子試試,就算她是騙人的,也不會有更糟糕的結果,要是真治好了呢?
這又如何讓楊東勸阻木頭?
這時那女子輕輕歎了口氣,繼續道:“你們實在不放心我,就算了,但我看那位媽媽身體越來越虛弱,身體内的精氣正在被快速抽幹,耽擱不得,就算你們不讓我治,也去找個好醫生吧,不然……”
女子沒說下去,望着病床上木頭的媽媽,一臉怅然。
“好,我答應你了,你進去看病吧。”沉默了好一會,楊東突然道。
“謝謝大哥。”女子向楊東行了一禮。
木頭一喜,立即給女子領路進門,走過楊東身邊時,楊東傳音給女子。
“你很聰明,抓到了木頭的軟肋,連我也無法拒絕,但是,木頭有什麽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
楊東同樣無法罔顧木頭媽媽的性命,來堅持自己所謂的理智。
萬一這女人真是醫生呢?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楊東也不會代替木頭放棄。
就算這女人真圖謀不軌,她這麽高的修爲,說不定真有治療木頭媽媽的辦法。何況自己去了秦時明月世界後,這女人有的是辦法接近木頭,或者加害木頭。
楊東覺得值得賭一下。
“誰在說話?”女子突然擡頭四望,好像聽到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