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也就拿這個忽悠洪金禧一下,卻沒想到把洪金禧忽悠哭了。
如果張佳說的是真的,那剛才自己的話似乎說的重了。
洪金禧哭了一會,忍住強烈的悲傷,慢慢緩過來,仰天長出一口氣:“是我錯了,是我害死妻兒,今日若非楊大師點醒,洪某命不久矣。”
洪金禧看着自己一向引以爲傲的家址布局,魚池,院落,矮山,拱橋,心中不是滋味,卻又無言以表,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人錯,那兩名風水師都沒錯,錯的隻是自己罷了。
“洪先生節哀順變。”楊東沉聲說了一句,對洪金禧的稱呼感到有些别扭,望着洪金禧,楊東也不知道怎麽勸,對洪金禧這種笃信風水的人來說,現在一定認爲妻兒的死與自己布局的風水有關,等同于他親手殺死妻兒。
其中的難受,楊東完全能夠感受到。
洪金禧微微點頭,望向張佳:“大小姐,你找的男朋友不錯,到這裏來找我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吧?”
張佳點點頭。
洪金禧釋然地笑了一下,上下打量楊東:“恩,年輕人腦子靈活,又有學問,膽識也不錯,前途不可限量,有你在,我也就不用擔心老張後繼無人了。”
張佳撇撇嘴,洪金禧這不是拐着彎罵自己無能嗎?雖然現在自己的确漸漸依賴楊東,但也不要說的這麽直白嘛。
“這麽說,洪先生答應幫助小姐了?”楊東聽出了洪金禧話裏的意思。
“不。”洪金禧卻搖搖頭:“我隻答應過你,你說出我這裏風水布局的缺陷,我給你一個機會,現在依然如此。”
楊東心中有些怒氣,既然洪金禧笃信風水,那在他眼中,自己相當于救了他的命,這樣的大恩,竟然隻是給一個機會,簡直不可理喻。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楊東道:“什麽機會?”
“在****區有一家工廠,專門生産醋的,牌子叫寶安,你們知道嗎?”洪金禧緩緩道。
張佳一臉莫名其妙,她吃東西喜歡放醋,但是從來不看牌子,而且也不知道洪金禧一個手控億萬産業的大人物,提一個寶安醋幹嘛。
“我知道,好像很暢銷的,夏門的普通家庭都用這種牌子的醋。”楊東平時有做飯,對這些油鹽醬醋有了解。
“不止是夏門,整個閩南省百分之八十的食醋市場,都被寶安醋占據,寶安醋還在聯系全國其他各省的零售商,在各大平台投放廣告,大有壟斷全國的勢頭,而且我看這個目标,他們用不了四五年就能完成,潛力不可限量。”
洪金禧的眼光絕對沒有錯,楊東都打算去買這個寶安醋的股票了,就是不知道上市沒有。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這個寶安醋在五年前,是屬于我們張林金洪四家的産業,都怪我老眼昏花,沒認清它的價值,将它賣給了一對農民夫妻。
其實這對農民夫妻在經營寶安醋的前兩年也是虧損,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就在三年前,寶安醋推出了一個宣傳計劃,主打開胃消食,開始四處投放寶安醋開胃消食方面的廣告詞。
簡直就像一個神話一般,寶安醋就靠這些廣告詞,短短三年,就壟斷了整個閩南的食醋,還沒開始銷售,在全國已經初具名氣。
我請了人爲寶安醋估值,這個企業目前價值已經上億,待膨脹起來,可以擴張十倍甚至數十倍。”
“既然已經賣了,那東西再好,也是人家的了,洪先生現在說這個,莫非是要明搶?”這倒是合情合理,整個張家不就是幹這種買賣的麽。
“我早已不幹非法的事,要是可以明搶,也不用這麽麻煩了。”洪金禧搖搖頭,笑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寶安醋企業的确是屬于那對農民夫妻,但是寶安醋的配方卻不是他們的,品牌也同樣不是他們的。
寶安醋實際上是夏門的一個傳統物質文化遺産,據說古代閩南一帶有許多越人居住,這些越人很早就掌握了醋的釀制方法,釀制出各種口味的醋,其中寶安醋最爲出名。
随着曆史沿革,其他醋的釀制方法早已失傳,就連寶安醋的釀制方法也極少流傳下來,到了近代,更是隻有一家人可以煉制寶安醋,是爲南村汪家。
我從汪家手裏購買了寶安醋的品牌使用權和配方使用權,一共十年,五年前賣給那對農民夫妻時,還剩下五年,說好五年之後,也就是現在,那對農民夫妻再向南村汪家購買品牌使用權。
換句話說,現在那對農民夫妻的寶安醋品牌使用權已經到期,而我已經說服了南村汪家,讓汪家把寶安醋的品牌使用權賣給我。
那對農民夫妻此時已經沒有生産寶安醋的權限。
故在法律上,我要想重開一家寶安醋生産公司,已經不存在任何問題,但是一來我不想進‘公堂’,二來打官司之後,寶安醋的品牌價值會大大下降,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把這事鬧到法院,不想與那對農民夫妻打官司。
所以,我給你們的機會是,讓你們說服那對農民夫妻,自願放棄寶安醋的生産。”
“好像并不難。”張佳思考了一下道。
洪金禧笑道:“此事我有三個要求,一不能以張家的勢力,以勢壓人,二不能以超過寶安醋實際價值的巨資直接收購,三,正常價收購補償款不得超過一千萬。”
“那我們還能怎麽樣?”很明顯現在人家勢頭大好,你卻按現在的估值去收購,人家能答應才怪,自己和楊東還剩下多少時間來做這件事?沒幾天那些中間派就要全倒向林家。
到時候張家都沒了,更别說去管什麽寶安醋,張佳實在想不到這麽短的時間,有什麽手段能讓那對老夫妻以市場價把公司讓渡給張家。
“你們唯一能用的,隻有商業手段,隻要在這個範圍内,大小姐和楊大師可以不擇手段。”洪金禧笑道。
“可是……”
“行了,我們同意了。”楊東攔住要說話的張佳,對洪金禧道:“商人做到你這份上,可真算得上陰險狡詐,毫無道德良心了。”
人家農民老夫妻買下一個虧錢的廠,虧錢那兩年洪金禧不說話,現在人家好不容易掙錢了,倒惦記上了,還用了“釜底抽薪”這種毒劑,楊東實在看不慣,忍不住出言。
兩名黑衣男子聽到楊東竟然當面罵洪金禧,洪金禧在夏門幾十年,就連張萬成林貞熙都要對他客客氣氣,誰敢對洪金禧說這樣的話,立刻大怒,就要掏錢。
兩人還沒将手槍拔出來,一道虛影閃過,兩人的手槍瞬間脫手,轉眼就看到楊東站在數米之外,把玩着兩把手槍。
“反正也要拆了,我給洪先生開個頭。”
楊東一把甩出兩把手槍,手槍打在拱橋上兩隻禽獸塑像上,一隻狗一頭牛被打飛,與手槍一起掉進魚池中。
楊東轉身和張佳離去。
兩名黑衣男子看着空空的雙手,愣在當場,洪金禧走過去看了一眼兩個禽獸塑像的端口,驚道:“好強的身手。”
“我這個侄女,年輕稚嫩,我原本還以爲她無法挑起張家大梁,會将老張的家業毀于一旦,卻不想她在哪找到這樣一個男朋友,就算沒有我出手,林家也未必穩操勝券啊。”洪金禧虛着眼睛看向走遠的楊東,心中感慨萬千。
“先生,您已經決定幫張家了嗎?”黑衣男子聽出了洪金禧話裏的意思。
見洪金禧點頭,黑衣男子疑惑道:“那先生爲什麽還要給張小姐出這樣一個難題?”
“創業不易啊。”洪金禧感慨道:“在我接手之前,我們的産業才多少,現在如此昌盛,都是我一點一滴苦心經營起來的,我實在不想讓它們落在不懂經營他們的人手中啊。”
……
“楊東,你有辦法嗎?”上了車,張佳趕緊問楊東。
楊東扣上安全帶,笑了一下:“你看我像個懂商業的人嗎?”
張佳看着楊東,很快明白了一個蒼白的事實,如果楊東懂商業,那現在的武俠化妝公司早就興旺了,可是還是隻能招一批人來管,在楊東這麽強大的技術支撐下,在柳小岩不遺餘力的代言下,也隻能算是按照合理的方向發展。
要是換了一個厲害的CEO,資産規模早就翻幾番了。
“那怎麽辦嘛。”張佳有些生氣,就知道完成不了,楊東還充大尾巴狼。
“但我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楊東說道。
“啊?”張佳立刻眼睛一亮。
“暴力加金錢。”
“你開什麽玩笑,洪律師已經說了,這兩樣都不能用,雖然洪律師不管幫會内的事,但任何人員調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目。
金錢就更别說了,洪律師就是我們張家商業集團的一個影子,我相信隻要超過一百萬的數目調動,他都會知道。
洪律師這個人你也看見了,原則性極強,要是讓他知道我們倆作弊,肯定會翻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