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真慧的行走坐卧就已截然不同，沒了往日的畏畏縮縮，多出份森然大度。
身上的氣息，也變的凝練。
筋骨茁壯，氣血充沛，精神飽滿，每日都有肉眼可見的變化。
郭凡略作試探，就問出他變化的根源。
九圖六坐相身法！
這同樣是少林七十二門絕技之一，用于打穩根基，但悟性要求較高。
據說。
修行此功法，隻要能夠成功入門，就會自然而然誕生出内力。
此外，内服丹藥、外用藥浴一樣少不了。
真慧的進步肉眼可見，郭凡的修爲增長，則要内斂含蓄許多。
這一個月，他的修爲徹底恢複。
第一條奇經徹底貫通，菩提心法也從第一重，進階爲第二重！
當然，還有輕功。
夜色下，郭凡身着夜行衣，雙臂伸展，就如一頭蒼鷹般飄落地面。
落地無聲，腳下無痕。
輕點地面，身形如風晃動，瞬間越過兩丈之地，如同鬼魅般朝前閃爍。
即使有人看見，怕也會以爲産生了錯覺。
此時他的身法，比之一個月前有了長足進步，氣息越發隐秘。
難怪輕功高手多出在神偷、采花賊身上，每日在鋼絲上行走，輕功想不提高都難！
就如郭凡。
在戒備森嚴的少林寺遁行，無時無刻不提起精神，把輕功運轉至極限。
身法變換，還需考慮轉角、陰影的配合，氣息更是不敢洩露分毫。
“呼……”
山風卷起落葉，郭凡的身形藏身其中，輕飄飄落在樹杈之上。
垂首朝下看去，下方燈火閃耀，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正自演練武藝。
矮的是真慧，高的法号真拙，是般若堂給真慧安排的授業僧。
因爲玄心處罰了真慧，他暫時還不能去般若堂，隻能如此教學。
這也方便了郭凡偷窺。
“大摔碑手至剛至猛，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外門武學第一掌法。”
“雖是外家功夫，卻已由外入内，一旦學有所成，剛柔變換随心所欲。”
真拙紮着馬步，雙手輕輕拍擊，力道看似不大，卻籠罩身前丈許之地。
“這門掌法的精要之處，全在運勁發力，至于變化，卻極爲簡明。”
“你看好了！”
真拙單手一圈一劃，掌勢前擊。
招式平平無奇，前方丈許之地的地面卻突然下沉，好似石碑鎮壓落下。
“這門掌法招招都需用上真力，以勁力剛猛取勝，自然最耗勁力。”
“丐幫有一降龍掌，據聞還要強于大摔碑手，奈何如今已經傳承不全。”
“來。”
他收回掌勢，示意真慧演練：“你先試一試，師兄在一旁照看。”
“是。”
真慧點頭，有樣學樣一掌擊出。
奈何，他出掌之際勁力微弱，筋骨不得舒展，在郭凡看來簡直渾身都是破綻。
“不錯！”
倒是真拙，雙眼一亮，開口贊道：“雖然勁力未通，但招式沒什麽問題。”
“我當初像你這樣，足足練習了七日！”
“……”
樹上，郭凡嘴角一抽。
真是人如其名，這樣也能學七日，真拙這個法号算是沒給錯人。
好在真慧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問道：“師兄，既然這門掌法不注重招式，學習的重點應該是如何發勁才對吧？”
“不錯。”
真拙點頭，單手按在真慧肩頭：“我帶你施展一次，師弟感受一下。”
說着掌勁微吐，真慧身形一顫，渾身筋骨節節貫穿，一掌猛然擊出。
“彭！”
虛空之中，竟被擊出爆響。
“呼……呼……”
一掌過後，真慧渾身輕顫，額頭滿是汗水，雙眼卻是一片狂熱。
“好厲害！”
“是吧。”
真拙撓了撓頭，笑道：“其實咱們般若堂最強的掌法是般若神掌，而且最重悟性，與你恰好相配。”
“隻可惜，這門掌法我不會，而且必須要有了内力才能夠施展，不适合打根基。”
“般若神掌，天下第一掌法！”
真慧雙眼一亮，又有些疑惑的問道：“既然可以學，師兄爲何不會？”
要學，自然學最好的。
“這個……”
真拙尴尬一笑，道：“般若神掌對悟性要求太高，也太複雜，師兄學不來。”
“師傅說了，我資質魯鈍，隻有這般招式簡明而勁力精深的功夫才适合我。”
“嗯，師兄修行的内功降龍伏虎，也是如這掌法一般大巧不工。”
“這樣！”
真慧點頭。
他面上并無輕蔑之一，隻是覺得每個人本就不同，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
而樹上的郭凡則心有感慨。
真拙的笨，怕不是一般的笨，換做其他門派，根本就沒有出頭之日。
就如猛虎門的木師弟，心性耿直，根基打的也不錯，但沒有前途。
但少林寺不同！
這裏的功法傳承不絕，更是海乃百川，不論什麽性格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
“來，我繼續教你掌法。”
真拙拉開架子，繼續講述大摔碑手。
他不僅悟性低，口舌也拙，一句話翻來覆去的說，卻也解釋不清到底什麽意思。
有時反而要真慧自己想透，他則一臉恍然，口中連連贊歎不止。
“師兄。”
如此練習了一會，真慧不解開口：“玄難師叔當初也是這麽教你的嗎？”
這也太麻煩了吧？
“那倒不是。”
真拙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我告訴你，你可别往外說。”
“嗯，嗯。”
真慧連連點頭，雙眼放光，好似在聽什麽大秘密一般。
“我當初，老是記不下來口訣。”
真拙憨憨一笑，道：“所以我每天記兩句，然後回房默寫下來，有時間就背。”
“不懂得也寫下來，去問修行大摔碑手的師兄，慢慢才學會的。”
“師傅說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所以師兄喜歡把想到的東西記下來。”
真拙雙手合十，正色道：“慢慢端詳、揣測，總有一日會弄明白的。”
“師兄好厲害！”
真慧一臉羨慕的看向對方：“我怕是不行，沒有師兄那麽好的耐性。玄難師叔說我年紀還小，心性不定，需要磨練。”
“沒關系。”
真拙寬慰一笑：“等你像我這麽大的時候，就能夠收心定性了。”
“嗯。”
真慧重重點頭。
當下兩人繼續一個教、一個學，時不時探讨一下，倒也樂在其中。
而此時的郭凡，則已在原地消失不見。
他身形晃動，随風飄飛，黑影一閃，沿着牆角、陰影不停前行。
不多時，般若堂已經近在眼前。
“呼……”
深吸一口氣，他左右環視一圈，才輕飄飄朝着前方殿堂撲去。
般若堂裏高手如雲，他就算輕功不凡，一不小心，也極有可能被人察覺。
但既然知道了，不來一趟也不甘心。
身形當空旋轉，如同落葉般飄落地面，甚至還真的發出樹葉落地的摩擦聲。
龍從雲、虎從風。
郭凡領悟猛虎真意，好似能懾服風力，讓自身悄然融入其中。
更有混元功緊鎖周身氣息，三眼神人意蘊精微把控自己的一舉一動。
運使風行無影，怕是已經不弱當世一流輕功高手。
他沿着牆角在般若堂遊走，不多時就來到後院衆僧居住的禅房。
‘真拙的房間，應該是第三排第二間。’
因爲跟随真慧來過一次，郭凡倒是見過真拙從禅房裏出來過。
當下清風一蕩，朝後飄去。
在後牆窗扇下落地，他輕輕蹲下身子，屏住呼吸，朝内傾聽。
‘有人！’
郭凡眉頭一皺。
看樣子這間不是真拙的禅房，那次出來，應是拜訪其他師兄弟。
搖了搖頭，正要再去尋找，他的面色卻是微微一變。
卻是禅房裏的聲音，有些不對！
呼吸急促，不是在打坐休息，反而像是在翻箱倒櫃，尋找些什麽。
找東西，卻不點燈？
郭凡眼神閃動，好奇心起，微微探頭透過窗扇間的縫隙朝裏看去。
卻見一位蒙面僧人正自在屋裏搜尋着什麽，接連拉開一個個抽屜。
不多時。
“找到了！”
僧人眼前一亮，從一個木盒裏拿出瓶丹藥，急急揣進自己懷裏。
然後掃視全場，小心翼翼把東西歸爲，然後墊着腳遁出房屋。
‘啧啧……’
屋外，郭凡無聲輕啧。
看樣子，不但有外人觊觎少林寺的功夫，他們自己人内部也不安甯。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
見那僧人施展身法，躍出後院，他也輕輕撐開窗扇，沒入房間。
在屋裏略微翻找，一本頁面泛黃的書冊就落入掌中。
趁着暗淡月光稍稍一翻，有關大摔碑手的記載就已曆曆在目。
這是真拙的筆記！
看模樣，應該有些年齡，上面的筆鋒還有些幼稚，與先進的差距不小。
滿意一笑，郭凡把書冊放入懷中。
随後又稍稍翻了翻其他的東西，這真拙的禅房，倒是一處藏寶地。
不僅有大摔碑手，還有降龍伏虎功，隻可惜這門功法殘缺不全。
外功不全沒有關系，可以嘗試着練。
内功則不行，少一句口訣都能死人！
郭凡隻能表示遺憾。
‘般若降魔刀？’
最新的筆記，是關于七十二絕技中的般若降魔刀，倒是讓郭凡心中一動。
定了定神，他略作收拾，悄然遁出屋外。
剛才那個蒙面和尚輕功不高，方向還是雜役院，倒不如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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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