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池周圍很大的一片區域,在很短的時間裏湧進了遠比平日裏更多的人來。
隻是這些人卻并不是在這個日子特地來到着金魚池如同常人一般的遊玩一番,一身緊貼的飛魚服一把繡春刀,衆多的錦衣衛校尉便從四面八方的将金魚池周圍能夠走人的地方都給牢牢的看守住了。
當遊走在北京城各處的錦衣衛校尉們看到天空中升起的專屬信号的時候,所有人不論手上現有的任務有多麽的重要皆是被暫時的放下,而感到信号發出的地方變成了目前最首要的任務。
此時的金魚池旁人頭攢動,錦衣衛的人便隻是往這邊一站,周圍還有心遊玩的人們便立馬的消失不見,誰也不敢确定這些在帝國早就臭名昭著的家夥們會不會打起自己的主意來。
小張一臉慌忙的從内城急急忙忙的趕到金魚池旁,卻看見和自己同樣緊張的徐文爵站在岸邊對着一幫子人大吼大叫着的。先前撞上畫舫的那艘小船上的士子們也暫時的被留了下來。
“小公爺,不知朱大人他們往哪裏方向追過去了?”面對着徐文爵這位魏國公的嫡子,小張隻能是強忍着心中的急躁耐着性子的詢問着。
徐文爵也是見過小張這位錦衣衛中的官員,平日裏也是和朱明有着很深的交情的,便也就不做出小公爺的譜子來,指着之前朱明和左建業消失的方向便說道:“趕緊把他們都給找回來,要是遇到什麽事情了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這邊徐文爵的話剛剛說完,小張便已經是領着一班子的錦衣衛校尉向着徐文爵指出的方向沖了過去。
官府衙門裏的人總是會在事情發生後很長一段時間後才能夠反應過來,等到錦衣衛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的時候。大興縣衙門裏的差役在班頭的帶領下來到徐文爵的面前,自然是受到了這位小公爺嚴厲的批評,然後想攆鴨子一樣的也給指着前面錦衣衛去的方向給趕過去。
新園之中,随着朱明說出實情來,那男子臉上才終于是出現了一絲波動,隻是很快的又被掩飾了下去。但隻是這麽一瞬間的卻也是事實出現了的,朱明很明确的捕捉到了這一點。
“涿州那一次的事情也是你們做出來的吧?”朱明很肯定的說道:“不過上一次離着京城有些距離你們便沒能調動現在這些神機營的人,如果上次出現的是這些人的話,那麽我也肯定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了。”
這邊朱明在淡淡的說着,那男子卻不知爲了什麽竟然是笑了起來,看着朱明的眼神也饒有深意:“你說的其實一點也沒有錯,如果涿州那一次讓我來做的話,便不會有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
“其實你們不一定要将我殺死的,對于你們來說我并沒有任何的影響,可能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看着那男子眼神漸漸的變得狠毒起來,朱明卻依舊是面帶微笑的說着。
那男子眼神立馬一縮,身體一震正準備有所動作,也不知朱明的這句話已經是刺痛到了他。
可是,這一日也可以被稱之爲奇迹日了,因爲奇迹終究還是會發生的。
“都退下……”
黑暗之中,一道老沉穩重的身影輕輕的傳到這邊人群中,雖然聽似沒有多少力氣但是聲音卻是實實在在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面。
先前的那男子臉上浮現出一絲不甘,眼神中更是充斥着猙獰之色,雙手漸漸握緊怒視着離着他不遠的朱明。
而這個時候,周圍的神機營士兵卻已經是收起了攻擊之勢,漸漸的就在空地上擺出整齊的隊伍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周圍原本一座座的火盆也很快的被撤走了大半,隻留下一小部分足夠照亮這裏的光亮。
“還不退下。”
這邊男子依舊是沒有動作,黑暗中那道聲音又一次傳出,隻是遠比之前更加的威嚴。聲音一過來,男子渾身便立馬一震。雙手卻是悄然的握在腰間的刀柄上面。
這時候左建業也已經是悄無聲息的擋在了朱明的身前,在黑暗之中,就看見一隻皺巴巴的手輕輕的搭在了男子的肩膀上,便見着那男子額頭上竟然都已經是滲出了一滴滴的汗水來。那原本還放在刀柄上的手,這時候也已經是重新垂在一邊不敢稍作動彈。
“将他們給帶回去吧。”
明明那人已經是站在了男子的身後,身處在光亮下,可是朱明怎麽也看不見那人究竟是長着什麽樣子的。隻是,那隻鄒巴巴幹瘦枯萎的雙掌卻是深深的印在了朱明的腦海之中。
這是朱明最後的一片記憶,當朱明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是徹底的陷進一片黑暗之中。身體周圍聽不見一絲一毫的動靜,空氣中漂浮着難聞的氣息,甚至于人待的時間久了便也會忘記正常的空氣的味道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難受的趴在地上幹嘔了兩下,朱明手掌才感覺着這裏的地面竟然是有着一層黏糊糊的東西,小心的将手指放在鼻子下面後臉色便瞬間一白。那股熟悉的味道,朱明隻有在戰場死人最多流血最多的地方才感受過的,然而在這樣一個莫名的地方卻再一次的感受到了。
“有人嗎?左建業……”
“混蛋……”
“來人啊……”
黑暗中,人的恐懼感會被無限的放大,即使是朱明這樣的人也會在長時間的折磨下便的不安起來。聲音一遍遍的傳遞在周圍的空間裏面,朱明這是第一次這樣的聲嘶力竭的怒吼着。可是迎接他的隻是聲音撞在牆壁上又被反彈回來的回聲,整個空間裏一時間便充斥着朱明那一聲聲的呐喊。
時間久了,嘴巴幹了,嗓子也徹底的沙啞了起來。
可是,黑暗裏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回應。小心的強忍着心中的難受摸着地面走到了牆角,一圈過來才發現這裏竟然是大的出奇。可是,在四面牆壁上竟然是沒有摸出任何一扇門的蹤影來。
這一刻,朱明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也顧不上地面上那些令自己難受的東西,如果能夠有一絲光亮的話便能夠發現此時他臉上已然是一片死灰。
朱明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囚徒一樣,被神秘的人物囚禁起來。但是,卻又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失敗者一樣,可恥的成爲了一個無力到隻能呐喊的俘虜。身份便一次次的在囚徒和俘虜之間轉換,直到最後覺得整個腦袋都已經快要炸開了,才疼吼了一聲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