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行帶回錦衣衛昭獄裏的郝有理,最終還是沒有被張問達和李汝華救出來,那怕是輕微的接觸也被錦衣衛拒絕在外。
憤怒的李汝華和張問達兩人隻能是悶着頭回到各自的衙門裏面,但是不久之後兩部衙門裏的官員便開始針對錦衣衛這一次的行動表示各自的不滿以及深切的危機感。尤其以李汝華和張問達的奏折之中,更是明确的表達出錦衣衛這樣的行爲已經是嚴重的危害到了朝廷官員的行政執行力以及官員之間的團結互助。
奏折從寫好到放在萬曆的面前用力好幾個時辰的時間,然而,很快的那兩份奏折便又重新放在了原本主人的眼前,上面寫着同樣的血紅冰冷的駁回二字。
或許是皇帝的這一舉動昭示了些什麽,短時間内朝堂之上的風波倒像是漸漸沉寂下去一般。刑部依舊爲了戶部侍郎被刺一案頭疼,其他各部也有各自麻煩的事情,同樣該扯皮的事情在朝堂之上還是在不停的進行着。
而在錦衣衛的昭獄裏,很是罕見的見到朱明的身影。
作爲身兼錦衣衛鎮撫使的職務,這是朱明第一次真正的進到錦衣衛衙門裏來。
雖然朱明這時候确實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但是自己當初在崇文門下着重申明了錦衣衛已經插手戶部侍郎被刺一案,那麽事情便已經從自己的手上結束。
昏沉沉的錦衣衛牢房之中,每一個角落之中都隐藏着一名錦衣衛校尉的身影。而空氣中,無時無刻不在傳播着那些極其虛弱的聲響來,這些聲音都是被關進錦衣衛中的人發出的。
此時的朱明,正處在牢房的最裏面,這裏是關押重案嫌犯的地方,也同樣是進行審訊的地方。
牢房之中光線很不好,即使旁邊的牆上開出了幾道口子,也隻是讓牢房中的人能夠剛剛好看清周圍的環境。
而在牆邊上,一排的桌子上擺放着玲琅滿目的各式各樣的工具,這些工具上皆是‘鏽迹斑斑’,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很普通的現象,但是清楚這些東西的人卻是知道這些所謂的鏽迹完全是那些進到錦衣衛裏的犯人們的鮮血造成的。
空氣中充斥着沉重的壓抑感,雖無異味但是淡淡的卻是能夠嗅到一絲絲的血腥味來。
朱明正靜靜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面前兩根柱子上已經是綁着兩名渾身血迹的男子。這兩人都是通過偵查和戶部侍郎被刺一案有關聯的人物,一柄繡春刀便将這兩人‘請’到了錦衣衛裏。
“說,其他的人都有哪些?”
一名錦衣衛将手中帶有倒刺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其中一人身上,霎時間便帶下一片血肉,空氣中也彌漫着蒙蒙的血霧來。
“許林,停下吧。”眼看着那人已經是又一次昏厥過去,朱明開口淡淡的說着。
那許林便是之前通知朱明崇文門下發生的事情的那名錦衣衛,此時着許林也已經朱明的一句話升到了錦衣衛百戶的位置上。
隻見這時候許林一聽朱明的話便立馬放下了剛準備擡起的手,小心的退到一旁靜靜的等候着新的命令。
“那邊已經處理完了,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弄好了,隻要最後一并呈上去便了了。”也就這時候,小張的身影從一旁黑洞洞的過道裏出來,走到朱明的身邊小聲的說着。
放在扶手上的手輕輕擡起,朱明便隻是靜靜的看着眼前那已經快要不成人形的兩人。小張的說的事情朱明是清楚的知道的,事情是自己親手交給他去辦的。要處理的人便是那郝有理,對于郝有理這個人朱明從事情發生之後便下定決心不會留下這個人了。
錦衣衛的獨立性也給予了朱明一定的方便,兩張被郝有理‘親自’畫押了的口供,便能夠将郝有理的性命在案件最後結束的時候一并帶走。
“這兩人使審不出什麽東西了,讓這兩人畫押關起來,等案子結束的時候便一起呈上去吧。”朱明的手掌在太師椅的扶手輕輕的磨蹭着,絲毫不爲自己一句話就要了眼前兩人的性命而覺得有什麽樣的負罪感。
甚至于,朱明發現自己隻有待在錦衣衛裏面的時候才能讓自己爲所欲爲,做出往日裏不太會做出的事情和決定來。
“既然問不出來,那不如出去轉轉看?”一旁的小張連個正眼也沒有看向那邊的兩人,隻是小心的在朱明的耳邊問了一句。
錦衣衛的根本性質決定了這一團體究竟應該保持着一種什麽樣的狀态生存下去,這個天下在青天白日之下是皇帝和朝臣們的天下,而這個天下在黑夜裏便隻能是錦衣衛的天子。
北京城,作爲帝國的政治軍事中心,在這裏錦衣衛真正的诠釋了自己的地位。
朱明聽從了小張的建議,一小隊的錦衣衛便在許林的帶領下跟着兩位大人出了錦衣衛衙門。此時已是北京城的深夜,街道上的人已經開始漸漸稀少起來,要是等到夜禁的時候那些人還留在街道上的話隻能面對官府無情的懲罰。
此時,這一隊錦衣衛皆是将一身的飛魚服隐藏在黑色的披風下來,前面再給系上便一點也看不出裏面究竟是穿着什麽的。
街道上,宛平縣衙的衙役們已經開始上到街道上巡視。一到夜禁的時候,北京城的城門鑰匙都是要交給地方官府收納的,這夜裏的治安便也隻能是由地方官府執行。當然,天子腳下總是會有很多突發事件的,所以一般情況下京營中的士兵也可能會參與到夜禁之中。
今天和往日裏一般無二,衙役們并沒有将自己現在執行的這一項任務看得有多重。夜裏的更夫足夠探查大的危險了,而且那些習慣夜裏活動的人們這時候都已經是躲進了賭場酒館或者是八大胡同裏面了,隻要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将那些可能躺在水溝裏堵塞水道的家夥們拉走便完成了一次任務。